《亚尼尔的龙》北冥魑

31、第三十一章 损伤

　　第二天到食堂吃早餐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勒希伯恩的影子，亚尼尔心里的猜测几乎得到了证实，对此他没有感到开心或不开心，只能说都是对方的选择。
　　他性格里最大的弊端就在这里，对于实力过多的执着追求，容易让他焦躁急切，从而做出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说实话，他还是觉得蛮可惜的，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对方的资质都非常的优秀，有很大的概率会在将来跨入圣魔导的境界。
　　但是如果他不懂得克制自己内心那些负面的东西，那么折在半路也不是没有可能，已经有了很多这样的例子。
　　亚尼尔和伯卡吃完早餐就直接去了教室，一踏进去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勒希伯恩，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很沉郁。
　　其他学子的目光时不时的会落在他身上，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有，尽管非常的隐晦，也不是完全让人注意不到。
　　伯卡到这个时候才有些恍然，昨天进阶失败的人到底是谁，心情顿时是有点复杂的，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安慰他。
　　在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勒希伯恩却先抬眼看了过来，一对上他的目光面容就有些扭曲，神色非常的难看。
　　他讨厌对方用这种近乎是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也不会这么急切的想要变强，想要让柏特看到他的潜力。
　　他的存在就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如人一样，每一次别人赞赏的目光都会越过他落在对方的身上。
　　实实在在的十七岁大魔法师却不如一个上天赐予的光环，他不甘心就这样输给一个对魔法还一知半解的家伙。
　　但是现在的他却更像是一个笑话，之前近乎凝实到中阶的魔元力因为反噬一下子降了一多半，跨进门槛的一只脚又生生的被拉了回来。
　　他的眼睛因为愤恨开始有些泛红，亚尼尔不用猜都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感叹他到了现在还不知道反思自己的错误。
　　他移开目光打了个哈欠，劝告他肯定是听不进去的，那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还是别站在这里碍对方的眼了吧。
　　伯卡看他走开，也收回自己的视线，跟在他后面去了后排，对方的眼神明显不怎么友善，应该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今天给他们上魔法课的人就不再是身为圣魔导的柏特了，而是他们昨天见过的奥丽弗，那个真正温和的女人。
　　她站上讲台的时候，目光就突然往勒希伯恩的身上落了落，微拧起了眉头，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其实并不奇怪，他体内遭到反噬的魔元力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疏通，依旧是十分的混乱，以她的阶位自然能感觉的到。
　　她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瞬间，就不动声色的移开，现在开口询问只会让他难堪而已，等课后再说也不迟。
　　想起昨天柏特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轻叹了口气，果然像对方所说的那样，这个孩子的性格太过偏激，容易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
　　她还没来得及找他谈谈，就已经出现了状况，但愿这不会成为他心里的结，影响到他之后的进境。
　　相比起昨天意料之外的课程，今天就正常了很多，基础的魔法理论除了伯卡之外，其他人几乎在入学之前就已经学习过，但是每一位魔法师的见解不同，所讲述出来的东西也就不一样，倒是也让他们从中得到了些不同的启发。
　　亚尼尔托着下巴支撑自己不断涌上来的困意，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是混沌的大脑实在是让他想不起来。
　　直到一整节课程结束，奥丽弗微笑着让昨天失败的学子上交作业的时候他才恍然，一整本的魔法理论他一个字都没有抄。
　　托着下巴的手顿时捂在了额头上，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竟然忘的一干二净，这下让他拿什么交出去。
　　除了他之外，圣魔导师的话显然每个人都有牢记，抄了几乎一晚上的魔法理论也都一个个交了出去，他们现在看到这玩意儿就手疼。
　　“亚尼尔同学，你的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最早失败的那个。”奥丽弗的目光落在后面垂头不语的人身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伯卡也默默的转头看向他，作为对方的室友，他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不要说抄了，昨天这家伙连碰魔法理论书籍一下都没有。
　　“很抱歉安格斯导师，我忘记了。”亚尼尔放下捂在额头上的手，看起来非常淡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没关系，巴纳德导师应该会原谅你的……”奥丽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又笑了笑道：“今天抄写两遍，明天交上来吧。”
　　听到这话，其他学子都替他头疼，看来他今天要把所有空闲的时间用在这件事上了，不然他晚上就算不睡也抄不完的。
　　亚尼尔默默的把视线移到伯卡身上，眼神中的意思非常明显，直到对方无奈的点了点头，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随手翻看那些纸张的奥丽弗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抬头对他道：“亚尼尔，作业一定要自己完成哦，巴纳德老师会亲自检查的。”
　　亚尼尔立刻闭了闭眼睛，非常沉痛的对她点点头，他现在要担心的不是他要抄写多少字，而是丧失了睡眠时间的自己能不能撑过明天。
　　对他说完话的奥丽弗侧头看向脸色不是很好的少年，想了想还是开口对他道：“勒希伯恩，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去找我一趟吧。”
　　突然被点名的勒希伯恩愣了下，对她点点头，心里对她要说的事似乎有了些猜测，抿了抿唇就重新垂下眸。
　　要说他有没有对强行冲阶这件事后悔，那肯定是有的，之后他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把这些弥补回来，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能跨入中阶的领域了。
　　但是后悔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多，有些事情就是要去做了才知道会不会成功，不付出风险去拼搏就只能原地踏步。
　　相比伯卡他所缺少的东西，一定要在其他的方面追回来，直系导师就是他最想争取的，赢了这一步，那后面的很多他都有可能会赢。
　　奥丽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当他还因为体内紊乱的魔元力不舒服，就没再多说什么，抱着那些纸张转身出了教室。
　　伯卡看了眼他的背影，侧身面对亚尼尔坐着，问道：“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勒希伯恩到底在和我们比较些什么？”
　　一向没有什么胜负欲的他实在是非常的不理解对方的行为，在这么多魔法师里他已经算是非常优秀了，为什么还整天不开心？
　　“小伯卡，你要知道，有些人就是想站在塔顶，他不允许自己落后别人一步。”亚尼尔边跟他说话，边从桌边的一摞书籍里抽出魔法理论，看到那样的厚度就拧了拧眉。
　　伯卡还是觉得有些一知半解，这样活着得多累啊，自己只要做好热爱的东西就好了，干嘛非得争个一二三。
　　亚尼尔把书籍随手翻了几页，密密麻麻的字眼晃的他眼疼，深深的叹了口气，认命的拿起羽毛笔开始抄写，天知道，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看过这玩意儿，“你也不要太放松自己，月末的考核可不要忘了，到时候输得太难看丢人的可是你。”
　　如果说勒希伯恩的问题在于太过紧绷，那么伯卡的问题就是太过松弛，他其实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瑞德克里的生存方式。
　　禁止私下斗争不代表就没有竞争，只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明面上来而已，所以才会有决斗这个规则存在，也是变相的让他们相互之间存在刺激。
　　月底考核之所以会让各系的学子聚在一起进行，除了定期检验他们的实力之外，也是要让他们看看别人的进步。
　　当同时踏入这个地方的那些人和自己之间开始产生巨大差距时，无论多没有胜负欲的人都会绷紧神经，一步都不敢再落下。
　　听到他的提醒，伯卡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顿时就有些头疼，到现在为止他会的魔法还屈指可数，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到时候拿什么去和别人比拼。
　　亚尼尔一手托着下巴，半垂着眼睛有气无力的抄写那些他根本就没有看进去的句子，头也没抬的又对他补充道：“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可不止在座这些，是各系的学子。”
　　伯卡不满的抬眸看着一直给他补刀的人，眯了眯眼睛伸手点在他手下的纸页上，“我亲爱的亚尼尔，你还是想想怎么挤出时间抄完两遍的魔法理论吧，不然可就没有觉睡了。”
　　亚尼尔写字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向敢讽刺自己的人，露出灿烂的笑容，“小伯卡，你觉得和我一起站上决斗台的话，你的胜算有多大？”
　　伯卡连忙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模样，很识相的不在这件事上招惹他，真要是惹恼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见他听话，亚尼尔就转回头去继续动作，虽然刚才是在刺对方没有错，但那确实也是他之后会面临的问题，他要在那之前学会怎么战斗。
　　总感觉自己最近要操心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了，就不能让他这困乏的大脑休息一下吗，还要抄写这该死的魔法理论。
　　伯卡倒是难得见到他这副拧着眉头的愁苦表情，觉得还挺新鲜的，心中感叹那位圣魔导的功力强大，能让只会欺负别人的对方吃亏。
　　就算亚尼尔分心在剩下的课程里奋笔疾书了一上午，在吃午餐之前也不过才抄写了整本书的一小半而已，午后打算补个眠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对此他非常想要撕掉这该死的书籍，当然也只是想想，此时此刻再一次后悔没有接受艾斯特的建议。
　　见他吃饭的时候眼睛都要闭起来，伯卡表示又好笑又满是同情，被剥夺了睡眠的亚尼尔，简直就像失去水的鱼一样。
　　即便是已经在努力坚持了，最后亚尼尔依旧是睡倒在了桌子上，不管他怎么叫都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伯卡无奈的耸了耸肩，准备起身扶他回去，但还没来得及动作，他们的桌子边就站住一个人，他疑惑的抬头看过去。
　　对上那张熟悉的面容他先是愣了愣，随后脸上就露出惊喜的笑容，“安德烈，你怎么会过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