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卅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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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学校里出了两件大事。
一个是，食堂开始卖早餐了，包子馒头稀饭一样不缺，从早上六点营业到九点半。
叫外卖的人明显少了很多，朱嘉颖一个上午闲得蛋疼，忍不住跟唐植埋怨，唐植倒没觉得什么。这几天他琢磨出了一些前世不曾看到的细节，说是教育制度的阴暗面也不为过。
凤城一中的师资团队其实并不是一个紧密的整体，而是分成两大派系。一派以肖正学为首，集合了校内不少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包括两名副校长。另一派以梁英堂为首，手下多为段红洁这类新生骨干。两派人马明争暗斗，有得意，也有失利。
说起来，梁英堂也曾当过副校长，现在之所以降级，完全是此前逼宫未遂，被校长反压了一头。
如今两边碍于教育局的威压，斗争不敢放到明面上来，私底下划分地盘，梁英堂的亲戚承包了食堂，肖正学的徒弟就做后勤，两边都把持着一方天地，又都时刻盯紧对方。
唐植很有自知之明，他做那个早餐生意，顶多是打打擦边球，梁英堂没有正当理由为难他，肖正学那边也就懒得管，他像是舞在刀尖上，同这些人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不过现在肖正学回来了，这种平衡势必要打破，他还是早点收手比较好。所幸这几天下来，手上也积累了小几千，勉强达成预期了。
学校的第二件大事，便是肖正学的回归。
他回来，段红洁立刻就消停不少。只是谁也没想到，与肖正学一同前来的，还有市教育局的人。
茅宏毅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已坐上了副局长的宝座，据说家底深厚，前路无量，是连肖正学也不得不高看一眼的人。
俩人抵达学校时正是上课时间，肖正学客客气气把人请进办公室，亲自为其斟茶。明明对方比他小十几岁，他言语间却不乏奉承之意。
茅宏毅客气道：“肖校长言重了，轮资排辈，我还得向您学习。”
“哪里哪里。”肖正学与他谦虚一番，主动说起学校的工作和针对高三的新策略。
凤城是教育大市，一中更是全国闻名的重点高中，每年向高校输送大批人才，是教育局乃至教委会都重点关注的对象。茅宏毅听得很认真，不时提问，待完全理解了一中的方向，又专门针对这次考察学习的内容提了自己的见解。
肖正学不敢有异议，赞口不绝。
茅宏毅见茶喝的差不多，站起来道：“肖校长，我想看看高三各班上课的情况。”
“当然可以。”肖正学笑道，“我这就去安排。”
“不用安排了。”茅害毅摆摆手，“不要打扰学生们上课，咱们站在走廊看看就行，这就去吧？”
“那……副局这边请。”肖正学略一沉吟，应允下来。
没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他对这届高三相当有信心，何况还有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坐镇，他很乐意分享这样的荣光。
俩人首先便去了高三一班，打算每个班都走马观花地瞧一遍。
十班上午有两节数学课，段红洁不敢再让唐植在走廊罚站，把他叫进了教室。不过段红洁心头有气，仍没给唐植好脸色，叫他把课桌搬去靠着墙角的垃圾桶，自成一格。
这节课她不打算讲课，照常拿出一套试卷让课代表分发下去。唐植坐在最后，待课代表分到他时，手里的试卷正好没了。
课代表尽责地喊了一声：“段老师，少一份。”
段红洁埋头在看自己鲜艳的指甲，心情正好，一见没卷子的是唐植，立刻觉得扫兴，厌恶道：“怎么又是你？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少惹祸吗？”
唐植没吭声，他觉得自己也不是非得要做卷子，段红洁的这套题，说不定还没南湘承给的有用。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南湘承出的试题，发现题目虽然简单，对于他这样不上课的学渣却非常管用，能帮助自己很好地查漏补缺，巩固知识。他倒更愿意把这几天积攒下来的试题纸拿出来复习。
见他又是这副温吞不火的模样，段红洁的火气开始往上蹿：“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你们这个班成绩本来就差，再加上你这个油盐不进的，能有几个考上大学的就不错了！”
学校对于高三老师是有奖励措施的，奖金按考上重本的人头算，十班虽然是慢班，但也不是没有尖子，只是比起快班来，这几个尖子少得可怜，相应地，段红洁能拿到奖金的机会就很少。她跟梁英堂那点事最近被梁潇知道了，她想买点好礼物哄哄那孩子，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凡是跟失财有关的事都让她心情不好。
她继续晦气地谩骂：“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进教室！你不想学，别人还想学，你看看人家张明敏，再看看人家王灿，这些好学生因为你白白浪费了这么多节课，将来考得不好，全部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担得起嘛！”
她这几天没少在学生中间挑拨离间，被她点名的两个尖子生自然是想学的，被这么一搅和，都对唐植产生了怨气，看向唐植的眼神带了些许恼怒和厌恶。
唐植依然没有言语。段红洁只是拿嘴皮子攻击他，对他不痛不痒，他完全可以左耳进右耳出。
他不反抗，段红洁自己骂着也没意思，大半个小时后，把能想到的恶毒词语都吐干净了，她佯作看时间，勉为其难地道：“你看看，为了你，又浪费了差不多一节课，大家做卷子吧，做不完下节课继续。”
全班这才如释重负，展开卷子，埋头做起题来。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教室里安静得出奇。段红洁在讲台上守了他们一会儿，提前两分钟下课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站到了唐植面前。一大片阴影遮住了光线，唐植抬起头，认出这人正是段红洁引以为傲的尖子生之一，张明敏。
张明敏戴一副厚瓶底的眼镜，头发总是很乱，显得面容格外憔悴。他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唐植，露出些许恨意。
唐植不记得跟他有过交集，皱了下眉头：“有事？”
张明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略有些怒意地说道：“唐植同学，请你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好吗，不能总是因为你一个人影响大家。段老师说得没错，你不想学，我们还想学呢。”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无声的教室里却清晰可闻，听见他这么说，另一名尖子生王灿也坐不住了，走过来站到了他的身旁。
王灿没说话，可眼里的不满也不言而喻。
这两名尖子生跟唐植不一样。
他们成绩不错，搁在快班也绝不逊色，不过是分班时发挥失常才被踢进十班。他们自认为出淤泥而不染，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样能在慢班脱颖而出，但是勤奋的学习依然需要老师指引，现在段红洁因为跟唐植的过节罢课，他们心里着急，也难免会迁怒。
尤其是张明敏，家境不是很好，全家指着他考上重点大学改变命运。顶着巨大的压力，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他见唐植不说话，语气越发不好：“我在跟你说话，请你正视你的问题！”
他一面说着，一面动手推了唐植一把。
唐植见躲不过了，叹口气问道：“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张明敏被问倒了。他其实只想发泄怒火，没往更深处想过。
唐植诚恳道：“我道歉行吗？”
王灿反应快些，冷笑道：“你跟我们道歉有什么用，又不能挽回这几天的损失，你还是好好求求段老师吧，希望她消消气，别再针对我们。”
唐植把这话细细咀嚼一遍，只觉得有趣，忍不住笑着问道：“怎么你觉得我跟她道歉就行了吗？”
“怎么不行，你惹出来的祸，当然要负责任！”
“可问题是，今天不是我想进教室，也不是我不让你们上课的。”
他说得无辜，王灿噎住了，一旁张明敏涨红了脸，厉声道：“你不要推卸责任，你不想上课，可以滚出这个班去！”
“对，滚出这个班去！”王灿附和道，“就因为你，我们天天挨骂，凭什么！”
他这么一说，班上的其他人也想起了连日来的遭遇，都觉得不平衡，凭什么做错事的是唐植，挨骂的却是他们！
有几个男生站了起来，也向这边围拢。
朱嘉颖见势态不对，连忙拦在那几个男生跟前，劝慰道：“都是一个班的，有话好好说。”
其中一个男生冷笑道：“我们倒是想好好说，这几天受的气可不答应！”
他一把推开朱嘉颖，朝唐植的课桌狠狠踹了一脚。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卅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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