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马呀》青墨枇杷

3、咴

　　43.

　　日子过得好快。

　　转眼两年过去，我长健壮许多。

　　而这期间，知道我能变成人形的，还真只有我可怜的智障少主。

　　至于原因，当然不是他说的那些荒唐又奇怪的东西。

　　我娘一直想要我离开这片马场，不再作为“牲畜”被奴役，而是去人类社会中生存、打拼——她贼向往人类社会了。

　　要是让她知道我已经可以化形，绝对会把我赶出去。

　　可我不。

　　比起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类生活方式，我宁愿选择继续做咸马。

　　并不想成为人。

　　做马多好哇！

　　不用为生命担忧，不用为吃喝发愁！

　　有人类宠着爱着！

　　还可以跑，放归自然，解放自我！

　　爽——啊。

　　44.

　　最近老板娘总是用又严厉又笑盈盈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在考虑让我去“接客”。

　　作为第三类的跑马，我是无所谓啊。

　　但我娘已经急疯了。

　　44.

　　我娘又把我胖锤了一顿。

　　原因是不求上进的我在摸鱼。

　　不过她还没揍完，就被老板娘拉走了——说是有个挺大佬的客人过来“体验”第三类，本身又是个啤酒肚胖子，经验也不多，所以特地要求拉匹母马去，好歹温顺一点。

　　对此，我只能呵呵了。

　　我娘温顺？

　　不存在的。

　　为“大佬”默哀三秒钟。

　　45.

　　正低头啃着草，中二病少主忽然跑过来找我玩。

　　带着青稞饼、青草饼、和鲜花饼。

　　我愉快地跟他去了。

　　46.

　　实话说，我已经许久没见到少主了，毕竟人类小孩长大，都是要读书的。

　　少主读的是住宿制高中，不常回家。

　　所以这次见面，我惊了。

　　为什么！

　　他比我！

　　高了足足一个头！

　　还留着半长的头发！梳起来扎成马尾！

　　人类雄性不都是短头发的吗？

　　还是我孤马寡闻了？

　　47.

　　……但不得不说，少主这样真好看啊。

　　还贼亲切了。

　　戳中了我的萌点。

　　prprprpr。

　　48.

　　少主揉我头发。

　　我拍开。

　　少主捏我尾巴。

　　我甩开。

　　少主：“……”

　　我：“不。”

　　少主惊了：“我的白，几个月不见你会说人话了？”

　　我：“单。”

　　少主：“？？？”

　　我：“音。”

　　少主：“……”

　　49.

　　然后他点了点头，露出理解的微笑——才没有啊！

　　时隔几年，我再一次目睹了一个人如何笑疯的过程。

　　而且他不但自己哈哈哈，他还一定要拉着我一起哈哈哈。

　　手段极其恶劣。

　　反正就欺负我人形站不稳，容易摔个四脚朝天呗。

　　呵。

　　人类。

　　我再也不要说话了。

　　你妈的。

　　50.

　　少主笑完，忽然认真地问我，真的不想做一个人吗？

　　我第一百次摇头。

　　即使我现在已经可以把头发变成黑色，可以稳定人形很久很久，可以把尾巴变得很小很小，但我……

　　我还是只想做个无忧无虑的马儿。

　　有爹有娘，能吃能跑，能撒丫子狂奔，能仰天长嘶，多快乐。

　　是的我娘说的没错，我就是没有梦想的咸马，唉。

　　少主：“可是你已经长大了，过不了多久就要为我妈干活了，白啊，如果你只是一匹马也就算了，可是……”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说实话，不知道是天性怠惰，还是到了我这代的马儿基因里已经被驯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或者说，羞耻。

　　而且啊，弱肉强食，弱者为强者所用，这本来就是自然法则。

　　于是我耸肩，用手指沾水在地上写道：没关系，我本来就是马嘛，没有你们人类的那些观念。

　　少主不说话了。

　　默默又拿出了藏起来的一个饼子。

　　我嗷呜一口咬住。

　　许久。

　　他说，也好，你不会说话，当个小哑巴容易被欺负，还得去领残疾人证明，忒烦。

　　做人多烦啊，还是做马好。

　　51.

　　月朗星稀。

　　马场安静极了，累了一天，爹爹妈妈和大家都在歇息。

　　月色下，我与少主在空旷的草地上散步。

　　少主让我变成人用两条腿走路，他自己在旁扶着，我同意了。

　　原因是他多次强调，说跟一匹马说话还一起散步，怎么看，那都是神经病……要是被人看到了押到神经病医院，那会儿，他该怎么向别人证明自己他妈不是神经病啊？

　　看在他都准备好一切、并且眼睛亮晶晶的份上，我答应得还算心甘情愿。

　　但这些年来我虽能变成人，但从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人类过，自然也不会去学习人类的技能。

　　所以我并不会走路。

　　少主说：“虽然你不是人，但我给你起一个人类名字，不过分吧？”

　　我已经无力吐槽，一语不发，勉强算是默认。

　　然后继续跟那两只人类蹄子斗智斗勇。

　　……真不明白啊，这就两个支点，人类到底是怎么站稳、又怎么走起来的？

　　少主自顾自煞有其事地想了想，然后认真道：“马三娘？”

　　我：“？”

　　少主笑了。

　　——他在狂笑！！

　　52.

　　我活的好忧伤，我在雨中杀肖邦。

　　对了，少主他就叫萧邦。

　　53.

　　我气得甩开他，自顾自朝前走，留他在原地笑成智障。

　　然后……

　　我就发现我似乎可能好像……

　　会走路了？

　　54.

　　少主：“别走啊！回来！前面——”

　　55.

　　我现在扑在地上思考马生。

　　身后压着同样扑过来的少主，就是这个小中二刚刚忽然冲过来撞我腰上，我俩才会狗啃屎的。

　　眼前很近很近的地方，一些银色银光的东西明晃晃在眼前，闪瞎我马yan……目。

　　你妈的，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他妈会有一地的……玻、玻璃渣？？？

　　有的还好尖好细！！！

　　到底哪个傻逼乱扔的？？

　　破坏自然可耻啊啊啊啊！！！！

　　56.

　　少主：“既然你叫马三娘，那不如，不如我赠你满地紫色剑渣吧？”

　　57.

　　太过分了！

　　你这样侮辱马三娘！

　　小心分分钟被紫气东来剑削啊！

　　58.

　　嗯？似乎是紫云剑？

　　不好意思，那什么虹猫蓝兔都是很久以前跟少主一起看的，我已经不大记得了。

　　只记得马三娘似乎是个反派？

　　但我记得智障少主当时天绝地灭的笑声。

　　他当时边看动画、边看着我说：“哈哈哈哈她的眼皮和睫毛都是紫色的诶~那变成马是不是也是紫色的啊哈哈哈？”

　　我比划说不知道。

　　他说：“你现在都是银色的，如果我把你本体染紫了……”

　　然后他就笑成了傻逼。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怀疑他有病，真的。

　　太可怕了。

　　59.

　　我一个咸马翻身。

　　……没翻动。

　　身上这个吨位有点重。

　　少主说，你扭什么，被扎到了？

　　我推他，意思是你给我滚下去。

　　少主却很坚持：“马三娘是不大好听，干脆就叫萧白吧，小名三……爹。”

　　后面是在我的死亡凝视下强行改的口。

　　60.

　　迫于吨位压制，我只好说，好。

　　然后我俩就排排坐着，对着玻璃渣发呆。

　　少主说，今天来的那个客人本来骑累了在喝水，然后接了个电话，就气得把杯子砸了。

　　由于当时已经不早了，外加上散落在草地里的玻璃屑很难清理，就干脆把它围起来打算明天再弄。

　　结果现在这个栏线大概是被吹走了，所以没看到。

　　我点头。

　　这样看来，是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也不想再走了，有点累。

　　少主说：“吸收日月精华吧。”

　　61.

　　众所周知，跟中二病少年交流是需要自带翻译的。

　　所以他的“吸收日月精华”，就是在太阳/月亮下，睡觉。

　　可是我白天摸鱼睡过许久，现在一点都不想睡觉。

　　难得现在没有缰绳，我想变回原身，在夜晚的草原上，撒蹄子奔跑。

　　做一匹脱刚……缰的野马。

　　我给少主比划自己的想法。

　　少主问，会把大家吵醒的吧？

　　我摇头。

　　只要远一点、轻一点，应该不会被我娘他们发现的。

　　少主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于是我酝酿了一会儿，变回原身。

　　一匹银白色的马，干净漂亮。

　　就是稍许小了点。

　　……六岁的马儿，其实应该已经成年很久了。

　　但可能是我比较特殊的原因，导致现在看起来还像是未成年马，跟我娘比起来，不高也不壮，勉强过及格线，只能靠俯视一岁小马驹才能过日子的样子。

　　这也是老板娘一直没让我跟别的兄弟一样，早早就去“工作”的原因。

　　然鹅，我觉得这都是我娘的阴谋。

　　我娘总是趁我睡着时偷偷给我施法，减缓我生长的速度，我甚至觉得她修炼得来的全副法力都搁这上面了。

　　这还是我最近才发现的。

　　唉，我娘，是真的不想我跟她一样啊。

　　所以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惜不懂子女心。

　　62.

　　背后一重，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被放上来，还挺重。

　　我回头。

　　惊了。

　　少主竟然在往我身上放马鞍？？

　　你要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