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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四章 墓穴与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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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出招!
他一掌冲着李安然的咽喉劈过去,他灰白飘逸的髯须带起凉飕飕的风。
李安然正望着那面灵旗,此时将头一歪避过掌风,迎了上去。
陈敬惯用的白猿招式,翻腾跳跃,抓劈躲闪,宛若流星闪电。李安然则较慢,那天他穿的衣服略显宽大,一拂一卷,恰似水上凉风,进退飞扬。
李安然右边的袖子像蛇一样纠缠住了陈敬的髯须,左手骤然扫向陈敬的咽喉,陈敬右手一抖,一柄两尺长的细剑弹出刺向了李安然的前心。
两人不过一尺远的距离,近乎肉搏的状态,陈敬弹出的那柄剑也像闪电一样快。李安然侧身,右手从袖子里钻出来捏住了剑尖,当时剑尖离他的心脏仅半寸远的距离。
他右手捏住剑尖,随即飞快地向后一转,那柄细剑便割开了陈敬的半边脖子,李安然的左手击在陈敬的天灵盖上,然后用膝盖轻轻一顶,陈敬飞了出去。
李安然也飞扑过去,而且还飞在陈敬的前头。他双掌一送,棺木稳稳当当被推出墓穴十丈开外,他飞快向外掠,在陈敬落入墓穴的同时,他一把将李若萱抓了起来。
世界响起了巨大的轰响声,整个大地都在剧烈地晃动。
无数的砖土断木雨一样地落下来,在他们的面前是一片冲天而起的彤红。
天地在刹那间失去了光明,黑暗中浓郁的气流热浪似的强袭过来,暴烈的硫磺味震得兄妹俩不停地咳嗽。
世界渐渐恢复了平静。天渐渐蓝了。
正午的阳光正白晃晃地刺下来,让人觉得昏眩。远处被炸得一片狼藉,正在散着白烟。
李若萱躲在哥哥怀里,李安然身靠着棺木。他很想将棺木打开,看看爹爹是否完好无损,可他不敢。
李安然带着李若萱回到菲虹山庄,到处横着尸体,吓得若萱窝在哥哥怀里不敢出来。
晓莲煞白着脸,一步步蹭进来,怯声道,“少爷,华叔,华叔他,战死了。”
李若萱听了,一下子跑出去,转而传来她伤心的哭声。李安然吃力地站起来,一个趔趄,疼得冷汗直冒,晓莲在一旁颤抖着手,一把扶住。
李安然道,“去,拿药来。”
晓莲惊慌地跑过去,拿了雪莲红珊丸来,手里的水在慌乱中被泼了半杯。李安然服了三颗,坐下来缓缓地喘了口气。
晓莲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李安然轻轻起身走出房去,李若萱抱着华叔的尸身哭得正凶,李安然无声地合上华叔死不瞑目的眼睛。
李若萱大哭道,“哥哥,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安然没有说话,疼得冷汗涔涔而下,他费力地睁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李若萱只管哭,没注意哥哥的情况,晓莲在一旁急声道,“少爷,你,你怎么了!”
李安然站起来,晃了一下,晓莲忙去扶,李安然道,“我自己来,你们不要管。”
他说完独自离开。他走得很英挺、伟岸。在晓莲看来,他走得就像一尊带着坚强信念的天神,永远也不会倒下。
在李安然的心中,就在那个刹那,萌生了一种强大的意志力。就算任何人都走掉,他一个人也要挺住,也要让菲虹山庄转危为安,东山再起!
他躺在床上,任疼痛像火一样灼烧。原来他从不知道,世上有一种痛,竟如此痛入骨髓,痛彻心扉。
旧伤未了,又添新伤,内伤药快用完了,没人帮他,只剩下一个形同废墟的家和一个不懂事的妹妹。
只剩下他一个人,四面楚歌。
李安然强迫自己坐起来,调整真气疗伤。
夜色渐渐弥漫了全屋,若萱和晓莲敲门进来。若萱点亮了灯,晓莲端了碗燕窝银耳粥给他。李安然接了,尝了一口,笑道,“做的真好喝,晓莲,是你做的吗?”
晓莲望着李安然那明亮的笑,内心暖烘烘的,温婉地笑道,“是奴婢做的,少爷喜欢,就多喝点。”
李安然道,“家里的人经过这场劫难,死的死,没死的怕是也都走光了,晓莲,你为什么不走,知不知道现在很危险?”
晓莲微微垂下头,轻声道,“我跟了小姐八年了,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走呢!”
李安然叹息道,“难得你有这般情意。既是如此,你也别奴婢长奴婢短的了,就和若萱姐妹相称吧,我也权当是多了一个妹妹。你在这个时候愿意留下来,就是我们兄妹俩的恩人。”
晓莲垂头道,“少爷您言重了,我不过做我本分的事情,怎么能担得起‘恩人’二字呢!”
李安然道,“你和若萱本来就是一对小姐妹,让她叫你一声姐姐总行吧,若萱,过来。”
若萱一把拉住晓莲的手,亲热地唤了声“晓莲姐姐!”
晓莲哽咽。若萱眼圈一红,拉着她的手哭道,“晓莲你不要离开我。华叔死了,家里没人了,你别走,晓莲,……”
晓莲拥着她,热泪横流下来,说道,“小姐我不走,我真的不走,……”
李安然拿出两把两寸长的贴身小刀给她们,李若萱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李安然道,“送给你们防身。”
李若萱摇头道,“不用了,我们不懂武功,留着你防身吧。”
李安然道,“我练暗器的,这个对我来说太大了,用不上,你们带在身上,必要的时候至少能壮壮胆。”
李若萱接过来,像平时玩耍一样别在了腰间,李安然道,“你这样带刀不行,”说着将若萱拉过来,将小刀固定在她右手袖子里,对她道,“平日里不妨碍你走路做事,情急的时候,腕子向后一弯,它就落在你手里了。”
若萱称是,遂一遍遍尝试刀从袖子里落到她手里的过程,李安然将小刀在晓莲腕子上固定好,一边对晓莲道,“晓莲,我觉得屋子里冷清清的,明天你去帮我剪一瓶菊花来,半开的,什么颜色都不要紧。”
晓莲应了。李若萱本来正颇为好奇地试刀,却突然停住,沉默了半晌。李安然道,“怎么了若萱?”
李若萱冒冒失失的道,“哥哥,二叔会不会来杀我们?我听爹说,他的武功最好。”
李安然看着若萱认真的哀戚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他要来就来,不来就不来。”
李若萱道,“哥哥,叔叔们为什么要杀我们?他要什么,我们给他什么就好了。”
李安然抚着她的头道,“即便我们把整个菲虹山庄给他们,我们什么也不要,他也会杀我们。”
李若萱道,“可是为什么啊!”
李安然突然沉默不语,
李若萱哀求道,“哥哥,我们什么都别要了吧。你原来在什么地方,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跟你走,把山庄给他们总行了吧?”
李安然苦笑道,“傻丫头,你以为我们还能走吗?你以为哥哥是舍不得这山庄里的好生活吗?”
李若萱茫然。
李安然道,“我现在受了伤,你又几乎不懂武功,现在这种情况,你知不知道除了山庄,我们哪也去不了。山庄里建筑奇诡,机关重重,任何人闯进来都有所顾忌,是我们最安全的屏障,一旦我们离开,就如同虎下山,龙离水,必死无疑了。”
李若萱道,“他们,不就是想要咱们家的产业吗?”
李安然摇头道,“两位叔叔,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吗?他们不过是为人效劳罢了。那天袭击爹和我的人,一个个武功了得,前仆后继,随意抽出一人都不弱于叔叔们,何况,像大小莫青雄这样的高手,久享盛名,也不是叔叔们所能请得动的。”
李若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李安然对她道,“所以我们走不掉了,即便呆在这里不一定能活,但是出去,只会死得更快。”
李若萱突然觉得恐惧,身子不由自主往晓莲怀里靠了靠。烛火跳跃着,一片皎洁的月光从窗纱透进来,落在李安然白皙平静的脸上。
李若萱的身体在不听控制地抖。她觉得冷,夜很冷。
李安然抚着若萱的头,说道,“偌大山庄,就剩我们三个了,你们俩别怕,我保护你们,除非,他们先杀了我。”
李若萱感到晓莲的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
第二天阳光明媚,李安然桌上那一大瓶菊花在清浅的水里开得正好。晓莲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孩子,她将一大早剪下的菊花,插得错落有致,那一瓶菊花摆在桌上,风骨清奇,像是撷来了整个秋天刚柔并济的韵致。
李安然脸上带着月华般动人的微笑,让晓莲的心被刹那间揉碎,散落在那一片洒满月光的秋水里。
李安然对她说谢谢。
她几乎是慌张地走出房门,外面阳光灿烂,楼台亭阁,她的心莫名其妙的暖。
若萱紧张地跑过来,说道,“不好了晓莲!宋二叔来了!要见哥哥!”
晓莲道,“你怎么说的,说少爷伤重不能见客啊!”
若萱道,“我说了,可是他不走!”话说着,若萱已经闯进房间,拉住李安然道,“哥哥!快!快躺下!宋二叔来了,要见你呢!”
李安然道,“你这是干什么,宋二叔来了,我当然得出去。”
宋清风斜倚在椅子上,不停地咳嗽。李安然嘴角噙笑地进了客厅,向宋清风请安,询问伤情。
宋清风痛心道,“贤侄啊,二叔我伤重未愈,山庄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真是,真是不敢相信。你三叔平日里很讲义气,谁想到他做出这等事来!”
李安然道,“二叔切莫生气,现在山庄岌岌可危,全指望二叔重整乾坤。”
宋清风叹息道,“我这身体真是不争气。听说贤侄内伤复原了不少,正有一事要跟贤侄说。有十多个泼皮无赖,乘咱们山庄的乱子起来闹事,叫嚷着要贤侄出去和他们一赌输赢。我苦劝不听,还扬言贤侄若是一个时辰不出现,他们就放火烧了我们全部的赌坊。”
李若萱道,“那就让他们烧去!看他们敢!”
李安然责备地望了望李若萱,李若萱闭声。李安然对宋清风道,“他们要和我赌?”
宋清风道,“是啊,我先后派了五个高手过去,都赌败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特意找贤侄商量。”
李安然道,“既然,我们山庄里没有他们的对手,他们又指名要我去,我总不能等人家烧了我们全部的赌坊吧。”
宋清风忧心道,“贤侄你龙章凤姿,技艺超群,只是这赌博,你可有把握?”
李安然道,“没有把握,可总得试一试,躲在山庄里不见人,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宋清风道,“好!那二叔陪你看看去!”
两人相携欲出门,李若萱一把抓住李安然,哭道,“哥哥!你不要去!”
李安然抚着若萱的头道,“没关系,哥哥有分寸,你不要担心,在家等我,我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