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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第二日早,一脸垂头丧气的凌举言又来了。
      并且毫不留情的将毫不情愿的阮古墨,从被窝里硬拽了起来。
      阮古墨正是梦见软玉温香时,不甚满意的抱怨着:“你干嘛啊。”
      凌举言很是闹心的时候,秉承着我闹心你好歹别太顺心的原则,当做听不见。
      幸而的是,凌举言也不会问什么,他爱我吗我爱他吗,我们应该怎么办呀呀呀的问题。
      任由着阮古墨在桌子旁昏昏欲睡的打着瞌睡,甚至笑容满面的回想着美梦。
      直到吃完了午饭,凌举言才好似突然下定了决心,这让阮古墨不禁以为,凌举言只是为了找个合理的,无法撵出的理由,蹭午饭来的。
      凌举言目光炯炯的望着阮古墨,一字一句的说的珍重:“自此之后,望你千万珍重。”
      得,阮古墨望空翻个白眼,这是要老死不再见了?
      凌举言也知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可他的心情真的是如此。
      “只是希望,你不要如我一般重蹈覆辙。”
      阮古墨沉默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望着眉眼间,毫不藏匿的深刻后悔的凌举言,弱弱的问出了口。
      “你之前说的崔元宝的事...”
      凌举言叹气:“我不是给过你吗。”
      “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阮古墨撇嘴。
      “你既然好奇,倒不如自己去问他,从别人嘴里听出来的终究是故事,会有偏差的。”
      阮古墨沉吟了许久,久到了凌举言也陷入了自己的心事无法自拔中,终于回过神来,笑道:“我去找他。”
      “珍重。”
      两人对视一笑,自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自然是不必宣之于口。
      自此之后,望你珍重。
      阮古墨心怀忐忑的守在崔元宝干活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闪躲着,唯恐被崔元宝发现。
      他实在没有什么勇气去问。
      直至等着崔元宝跟着众人一起吃过晚饭,独自走回小屋时,仍是跟在崔元宝身后,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眼见着崔元宝要推门而入了,阮古墨真的急了,快步上前,将崔元宝推开的门拉了回来。
      崔元宝困惑的抬起头,望见是阮古墨咧嘴笑了:“小少爷。”
      笑的阮古墨莫名的心猿意马,连自己是类似将崔元宝圈在了怀中的动作,也不可知了。
      “小少爷,有事找我?”
      “我...”面对崔元宝的问句,阮古墨欲言又止,想要说,但又说不出口,恍惚间明白了当时凌举言同他讲时的心情,真不是什么可以说出口的话题。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
      看见阮古墨一脸的纠结,崔元宝善解人意的问着。
      “我...”
      “小少爷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面对阮古墨想要惊慌的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崔元宝了然于胸,淡淡的笑了:“没事的,我刚从花柳巷出来时,再难听的话也都听到过。”
      阮古墨心里刹那如同被捏住了一样,他从未想过,崔元宝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起。
      崔元宝躲出了阮古墨的怀抱,站在了屋檐下,向上抬头的目光中难掩感伤。
      “他叫骆闻,是我自小的竹马。”
      阮古墨嘴巴张的大大的,吃惊的听完了崔元宝的这段故事。
      崔元宝自小有个青梅竹马叫做骆闻,骆家家中世代都是穷酸秀才。
      骆闻自小脑瓜就灵,看厌了家里清贫的样子,更是厌倦父亲的迂腐,母亲的懦弱,满心想的只是如何不择手段的成为人上人。
      后来骆闻发现,科举考试,大约是最便宜的一条路径,最起码能够认识几个家境优渥的世家子弟。
      后来,骆家父母逐一故去了,更是没了人骂着骆闻不用在正处的心思了。
      那年乡试,骆闻考中了秀才,崔元宝当真是发自肺腑的替他高兴。
      可转年便是春闱了,骆闻并没有钱进京,变着法的哄着崔元宝把所有的钱给了他。
      可钱还是远远不够。
      看着崔元宝供出来的,那少的可怜的银钱,骆闻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崔元宝不舍得看到骆闻意讪阑珊的样子,咬咬牙跺跺脚把自己卖去了青楼当小官。
      因为卖出花柳巷,可以得到比其他处高出三倍的价格。
      崔元宝对笑道:“你且进京科考,如若考中,莫忘了回来赎我。”
      骆闻自然是信誓旦旦的应承了下来。
      “若是我高中,秋天十分,必定要八匹大马接你进京。”
      崔元宝嘴角咧着笑意,点头应着:“好。”
      崔元宝家里听闻这个消息,恨透了骆闻。而此刻的骆闻,早已包包款款的上京赶考去了。
      自然是寻找不到了,崔元宝的家里不知指天骂地的骂了多少回。
      花柳巷的老鸨自然是不肯放人的,她瞧中了崔元宝皮相,必定是棵摇钱树。如今树还未长叶,便要她放手,实在不可能。
      崔家急的团团转,只是无法。
      可崔元宝兴高采烈的从秋天等到了冬天,骆闻也并未回来。
      听着其他镇子上京赶考的人说,骆闻进了殿试,可后来,并不知骆闻怎么了。
      崔元宝笑不出来,那年冬天的春节,是崔元宝至今为止最难熬的一个春节。
      如若人生并无其他变故,那会是毕生当中最难熬的。
      那年冬天是怎么过来的呢。崔元宝歪着头想了半响,淡淡的笑了,他竟然早忘了。
      幸好后来啊,毕月阁的老鸨去凌家告了状。
      凌家并未声张,只是派了兵堵在了花柳巷门口。
      既然凌家心意坚决,任凭花柳巷多次遣人上门商议,统统避之不见,花柳巷的老鸨狮子干脆狮子大张口,和崔家要了一个天文数字。
      可即便是天文数字,也不能任由着崔元宝在泥潭中烂下去了。
      崔元宝家里把祖辈的田地,祖屋都卖了,能借的都借了,才勉勉强强的凑齐。
      接崔元宝出花柳巷时,崔元宝还不知自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后来才知,为了接他出来,不仅已经没有家产,反而负债累累。
      见到爹妈兄妹只能在破庙中栖身时,崔元宝愣在了原地,虽是已过冬日,满眼春意,破庙内仍是说不出的潮湿阴冷和破败。
      几个包裹,便是全部家当了。
      刹那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崔元宝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那天,崔元宝在破庙给爹娘兄妹跪了下去,崔家父母并未劝阻,暗自垂泪长吁短叹,崔元宝跪足了一跪一夜。
      第二日天亮,崔元宝无法站起身了,是兄长扶他起身的。从那刻起,崔元宝好像又恢复了元气,竟是比以前还爱钱了。
      以前爱钱只是为了供骆闻花销,而今爱钱,只当是为了自己了。
      阮古墨突然间觉得心内有点委屈,有点心疼,紧紧的拽住了衣裳,说不出的抑郁萦绕心头,任凭如何叹气都是缓解不了。
      “若是,若是骆闻回来了...”阮古墨心内纠结忐忑,并不敢问出口:“你要如何?”
      崔元宝轻声笑了:“我没想过的。”
      “你应该很想他回来吧?”
      “我...”崔元宝沉默了下,再抬起头时,眼中闪烁的泪光无法忽视:“我原本想过的,后来不想了,再后来,只想着他好就好了。”
      “那如若他真的回来呢?”
      面对阮古墨锲而不舍的追问,崔元宝并没有觉得厌烦,他从未和人提及过骆闻,一直在心底,嘶吼的叫嚣着什么,而今终于能说出口的,倒觉得轻松了很多。
      “我恨过他,恨他怎么不回来,让我扫了面子,受了苦。其实忙着吃苦的时候,倒是能觉得他有三分好处,或者已经累得想不起来了。”崔元宝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后来觉得,都不重要了。其实所谓的爱恨,哪有多么重要了。”
      听着崔元宝提起另一个男人,阮古墨觉得心内很不舒服,很确定的是非常不舒服。
      “可你总不能一直这么过着。”阮古墨嘟嚷着。
      “怕什么呢。”崔元宝灿烂的笑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我自然不能拖累别人的,只希望我妹子能够嫁的意中人,其他的都没所谓了。”
      “可你总该...”阮古墨好似是抱怨着:“总该有些别的念头。”
      “我自然有啊。”崔元宝望着阮古墨笑着:“我想要捐个小官,也算不上小官吧,当个小吏就很好了。”
      “我帮你。”阮古墨忙应声道。
      崔元宝抿嘴笑了:“我已经白拿了许多月例银子了,心里有愧的很了,实在不必麻烦小少爷了。”
      “可我...”
      “我对之前的酒楼老板,一直心怀感激,并无以为报。”崔元宝打断了阮古墨的话,继续道:“倒不是说他对我多好,不过若是我接进来的客人,经过我而多点了单,他会额外算钱给我。我自然感激不尽。”
      崔元宝目光闪动,转头望着阮古墨,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捏一捏阮古墨的脸,又及时的收住了手。
      不禁尴尬的对着阮古墨笑着,带了几分羞赧。
      阮古墨被笑的心慌极了,什么念头,什么心思统统的抛之脑后,再也记不得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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