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归属 ...
-
故事终会回到最初的起点。
——月見里哀
两个年轻选手的对决，确实很精彩。比起前辈们的表现不逞多让，甚至观赏度还要更高一些。毕竟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破发来的越早，就越刺激不是？
“1-2，冰帝领先。”
切原用来肆虐球场的指节发球，在日吉的古武术式网球风格面前就是渣渣。
日吉家训有言：武术讲究手眼身法步，精神气力功，速度很重要，拳打人不知。灵活很重要，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而网球天赋无外乎跑、跳、投，另加平衡能力和肌肉爆发力。
一言以蔽之，以日吉武术世家传人的身手，打网球是有天然优势的。所以切原很快就在日吉这儿体验了一把，对战真田的蜜汁相似感。
古武术分支很多，而且，日吉早早地开发了两者结合的网球路线，从某种程度上，是比真田更有优势的地方。没有专精剑道的真田那种的霸道和狠厉，但是日吉的武术网球更灵活多变。
开启了战斗模式的日吉，面瘫寡言，一身肃杀的气息，即使身上的运动服针脚细密，布料细软，也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粗砺。可以说，日吉还真不像追求华美的冰帝人。
而这种格外的朴素，是日吉日复一日自虐般苦练的副产品。有着□□背景的大少爷，可不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纨绔子，私生子多的用脚趾数都不够，能坐稳嫡子的位置，牢牢抓住嫡子的权力，日吉还真就是一路披荆斩棘战斗长大的。
于是，当日吉举起网球拍的时候，切原感觉自己手里的球拍根本不是一个东西。日吉的网球拍不再是一个运动器械，而是剑，是棍，是匕首，甚至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指臂使。
不是说这样的日吉就比切原强了多少，但确实让切原一时间招架不了。球路，落点，角度，什么都不是切原所熟悉的一套，从没有接触过正儿八经武术，因此无法对此进行预判，这才是切原面临的巨大挑战。
竞技赛场上，黑马从来让人津津乐道，其实并不少见，不过是因为新的风格让人猝不及防，才能把一个个老手拉下神坛。更何况是实力相当的选手，当对方的反应是不熟悉的领域时，连对策都无从想起。
还好，切原从来不是用脑子打球的选手，虽然用“遇强则强”形容不算贴切，但是切原总能在困境中激发潜能也是真的。
即使日吉不曾挑衅过一句话，也谈不上碾压完虐，更没到什么生死存亡的关头，切原打着打着，自发就有了恶魔化的趋势。
发红的眼睛，泛白的发色，力量速度和精神力的大幅提升，三小局不到，不过十分钟，切原的变身速度直接刷新了柳本子里的记录。
然而这样似乎还不够，日吉虽然没有先前那么游刃有余，却依旧保住了发球局。
“1-3，冰帝领先。”
“哎呀，切原落后两局啦...” 桑原摸摸头，算是发出来自前辈的关怀。
即使是从这个老实人嘴里，也听不出一点的慌张和担忧，大家对自家后辈的信心，到底不是假装出来的。
远的不说，至少这种被领先的压力，桑原知道，切原是绝对不带怕的。毕竟每天训练结束后，负责送那摊名为“切原”烂泥的，不是真田就是他了。
扛在肩上的小学弟，眼睛都睁不开，还嘟囔着“以后一定会打败你们的”，或者“要...要加练”之类。即使累到意识模糊的时候，也没人能从切原那听到一丁半点的沮丧之意。
“打出优势后不骄不躁，用特长逐步稳住，迹部君的接班人培养的不错。不过，切原也是立海的接班人啊。” 幸村充分运用了横向对比，欲扬先抑等修辞手法，成功把嘲讽说的充满了优雅的文艺气息。
“部长说得好！而且切原也还有超级武器没拿出来呢。” 嘴边吹出的浅红色泡泡越来越大，几近透明，丸井双臂交叠搁在栏杆上，身子前倾看得津津有味。
大家的态度大抵和丸井是一样的。如果是停留在失控阶段的恶魔切原，那还需要担心，而已经达到过天使化，又在柳的引导下实现过不止一次的切原，就是值得期待了。
就这点来说，撇开对月見里本身的喜爱，只是她引荐诺斯这件事，立海众人也是心怀感激的。
“天使化的实现概率，不到50%。” 柳泼冷水的举动，并没有让其他人多几分担忧，连他的表情也是和话中内容不符的平和。
所以外界说立海傲气，也不是空穴来风。不到50%的机会，就值得他们赌上决赛，赌上三连冠。其实哪来这么多概率，不过是两个结果，0%或100%，而已。
而他们的信任换来的就是，100%。
赤红的眼眸渐渐褪回正常的颜色，头发依旧是张扬的白色，切原嘴角挂着的诡异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抿成线的嘴唇和肃然的表情。
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天使化的实现也意味着，这一变化真正的为他所用了。体力分配的优化，使得短暂的潜能爆发，在理智的支配下无限延长。
日吉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更为强大稳定的切原，比赛这才真正开始。
看着切原体力充沛的满场飞奔，日吉使尽浑身解数，什么柔术体术的姿势都出来了，比分涨的飞快，却是往立海那方一边倒。
“哎哟，完全反过来了，切原君很可爱嘛，偶尔年下也不错~” 小春捧着脸痴痴的笑。
恶寒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其他人的耳朵就差点聋掉。
“天...天使！白石白石，我又看见天使了！” 小金扯着嗓子大叫，一边死命拽着白石的衣服，星星眼已经具象化了。
“放手——” 快被拽成露肩装的白石恨恨磨牙，努力从小金手里解放自己的衣角。
“啊——太幸福了——” 小金浑然不觉，一个劲的往前去，整个人恨不得探进内场。
白石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拍在小金脑袋上，把他整个人扭了过来，开始解绷带。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死啊——” 小金打个哆嗦，旋即想到什么似的，又一脸期待，“是不是进了天堂就能一直看见天使了？”
第一次被小金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看着“毒手”，白石揉了揉额头，默默把绷带缠了回去。然后抬头把手伸到丸井面前，一把握住，用平生最热切的语气道：“丸井君，能把小金当友香里的嫁妆吗？耐摔耐打随意处置的那种。”
“远山君要来立海的话，我们当然欢迎，感谢白石君割爱。” 幸村回身侧靠在椅背上，“盈盈”一笑。
“立海大真好...又有一个天使...” 小金激动的热泪盈眶。
“......”
沉默的是今晚的四天宝寺。
“白石，待会带小金去看眼科吧，听说东京的医院比较好...” 忍足谦也按住挣扎着的小金，绝望的翻着白眼。
“呵呵。” 幸村笑笑，心情很好。自家的小学弟也有崇拜者了啊，不过这是他应得的。
“2-3，冰帝领先。”
“3-3平。”
“4-3，立海领先。”
“5-3，立海领先。”
连追四局，局势真的称得上风云突变，从冰帝大有希望，到立海拿到了赛末点，十五分钟都没满，根本没留给大家缓冲的时间。
可就是创造这局势的切原，整个人却处于异常的平静状态，甚至可以说是祥和，完全没有领先该有的激昂。
“切原君——” 交换场地的时候，日吉突然远远的喊住了切原。
“嗯？” 切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眼里只有浅浅的疑惑，他还沉浸在天使化的状态中，血液兴奋奔腾，头脑却能够控制着情绪平稳。
“你很值得佩服。被胜负左右情绪，是我着相了，切原君能够做到宠辱不惊，这才是真正的胜者姿态。你才是真正懂得武道的人。” 日吉站得笔直，微微颔首，说的很诚恳。
“嘎？” 切原张大了嘴，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完全懵逼脸。愣了好一会，见日吉还站在原地在等他的回答，才胡乱的点点头，“谢...谢？”
日吉好像也就满意了，又礼貌的欠了欠身走了。切原站在原地眨眨眼，依旧不明所以，手不自觉的探上脑袋，折磨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去了。
立海这边也是茫然的，不明白日吉这一段话是为了什么。直到柳生默默的来了一句：“你们不觉得日吉君的话很耳熟吗...”
于是众人皆哑然失笑。
因为连最晚入部的月見里也知道，曾经还是年少的真田，也有过打坐悟道后，兴致勃勃的和队友交流什么有形道无形道的经历。
——所以，学武术的人都这么中二的吗？
这个问题立海众人没有不问出口，他们很善良的，不去二次伤害今天的副部长，反正答案是肯定的。
而日吉言语中的示弱，并不代表他的实际行动。事实上，看上去弱势的表态，恰恰是他冲锋的号角。
日吉的座右铭“以下克上”，不仅仅是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号，而是其贯彻生命的信条。
一只脚踩在了失败的边缘，把冰帝全校的期待带到了危险的境地。日吉迸发出来的顽强，不同于打不死的倔强，更像是一种，一个始终把自己置于位于挑战者视角的选手，带着那种时刻的警醒和自省，任何人都会成为日吉的磨刀石。
“0-15，冰帝领先。”
“15-15平。”
“15-30，冰帝领先。”
“30-30平。”
“AD，立海领先。”
赛末点！裁判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到会场的各个角落，像是在热到快要爆炸的空气中扬起一把磷粉，瞬间点燃。
“胜者是冰帝——”
“常胜立海大！”
喊声突然响起，交错起伏，失了秩序，失了整齐，甚至听得出嘶哑和破音。像是什么失控了一样，又像是压抑着的什么，终于释放。
“咚——咚——咚——”
左右脚前后错开站位，日吉站在发球线上手腕一压，全场骤然鸦雀无声，只剩下清晰的网球弹地的声音。
那弹动的小球像是弹在每个人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只是那上下晃动的残影，就能让在场少年们的血液沸腾起来。
“只有最强的人能成为王，网球部的帝王，也是本大爷！”
“你说打进全国大赛？别说这种没品的话，我们要取得全国No.1的宝座！”
“你听见了，他说，全国No.1呢！”
“一起进这所学校吧，并且，由我和你一起称霸天下。”
“在这个全国第一的学校，我也要成为第一！”
日吉后仰，上抛，网球隐入明亮的光线中，又落下触上拍子。
“啪——”
所有人的目光追随小球而去，透过阳光，你看到的又是什么？
——你说，等我们老了，还会记得今天吗？
——会记得奖杯，还是，笑的心情？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归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