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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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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特尔星球独特的星球风貌是星际中非常有代表性的原始性星球,该星球以其独居特色的生物环境成为联邦最受欢迎的旅行星球之一……”舍尔曼的指尖划过阅读器的屏幕,绿色的图片一张接一张的放映着,桌上凌乱的扔着几支电子笔和投影纸,白色的灯光模拟着日光照在她的侧脸,阅读器还在按照既定的速度翻页,舍尔曼在投影纸上又记下一笔。
一周了。
舍尔曼有时感觉自己只是困在了一种一遍遍重复的梦境中,只有看到投影纸上多出的一笔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困了一周。守在门外的薇达严格遵守着作息时间给她送饭,无论她问什么,薇达也只会回答她,需要通报上级。
上级是谁,想也知道。自己消失了一周,风澜肯定也在找她了,说不定风澜能提前一步把她放出去。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艘不知道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战舰什么时候返航?
“西索夫女士,该吃饭了。”薇达从窗口递进来一个餐盒,舍尔曼像是第一次听见薇达喊自己一样,她一边接过餐盒一边问薇达“谁告诉你我姓西索夫的?”薇达同情的看着舍尔曼,“您的遭遇我们都听西索夫少将说过了,请您不要担心,很快观察期就会过去了。”舍尔曼这才听出了问题,之前她脑子里一片乱麻,现在听薇达这么一说,似乎一些约定被西索夫擅自打破了。
“薇达,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观察期吗?”舍尔曼追问。
“战舰上是不允许omega登舰的,虽然西索夫少将递交了您的医疗报告,但舰长先生要求观察您是否是伪装beta的omega。”舍尔曼听到西索夫递交了她的医疗报告,她反而没有那么讨厌兰登了。
说明他知道并且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么接下来无论如何,她都能拿到签了名的协议书了。谁会希望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将娶一位beta呢?
只是她不明白,当初承诺过不公开关系的兰登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何必要说自己是他的婚约者呢?
舍尔曼原本烦闷的囚禁生活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变得舒适起来,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从某种程度而言是给自己放了个假。舍尔曼开导完自己,吃了这一周来的第一顿有食欲的饭。
“吱……”一声闷响,关闭了近一周的白色铁门终于被打开了,舍尔曼抬眼看向门口,穿着藏蓝色星际军服的男人,脸上浓重的黑眼圈让她有些忍不住想笑。为了不给兰登找茬的借口,舍尔曼又把目光移向手里的阅读器。认真的看着阅读器上密密麻麻的字,一副对其很感兴趣的样子。
兰登驾驶着机甲登舰的时候,才缓过神来,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带上舍尔曼,既给自己找麻烦,又给舍尔曼找麻烦,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借助登舰以后的环境控制舍尔曼的行动,找到她伪装成omega的真正意图。几乎是带着恶意的,兰登把舍尔曼扛出了机甲,站在一脸惊愕的登记员面前,告诉他找舰长去。
擅自带人进入军用机甲是违纪的,擅自带omega进入机甲则是违法的,因为omega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高强度的空间迁跃,而且以alpha为主的军队里,omega的出现无疑会引起整个部队的混乱。
如果控制了舍尔曼的行动,不仅可以搞明白她的药剂是哪来的,说不定还能问出谁是背后主使。
事情在失控。兰登半夜醒过来后,再难以入眠,恍然进入的梦境真实的像是刚刚发生一样,他一拳锤在床板上,赌气的坐起来,调取舍尔曼的监视画面,躺在床上的舍尔曼睡得香甜,兰登再三确认画面没有被做手脚,他换了身衣服来到舱底的监禁室。拦住了薇达的行礼,即便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他已经闻到了若有若地的蜜桃香味,和梦境里的一模一样,想到这里他强行遏制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是同为alpha的薇达一点反应都没有,又是这样。
“有什么情况吗?”兰登问。
“没有,西索夫小姐很安静,没有异常。”薇达回答,意料之内却也是他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气味有变化吗?”兰登问。
“没有,长官。”薇达回答。兰登站在白色的门前,那香甜的味道钻入他的骨髓,噬咬着心脏,诱惑他的灵魂,让他想要一直一直留在这个诱惑的味道身边。一缕一缕断断续续的信息素味道撩人却也磨人,兰登按在监视窗上的手指只犹豫了一秒,监视窗就被轻而易举的拉开了,断断续续的信息素气味终于连续起来,如饥似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汪足以解渴的泉水,兰登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把门打开的举动,有些僵硬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只是一天两天也就罢了,那些挑逗又充满暗示的梦境像是约好了一起来找他一样,夜夜造访他,他甚至感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都能闻到来自底层飘上了的隐隐约约的蜜桃香味,过分活跃的alpha信息素使他疲惫又难以入眠,见过他的人都认为他是对被关起来的舍尔曼一往情深,思念的夜不能寐,实际上舍尔曼已经成了他的梦魇,他不敢遇见又渴望遇见的梦魇。
不能入睡,不能专注帝都工作,更不能做好战前准备。
兰登沉着脸走进监禁室,每迈出一步,脑海中的潜意识都会逼他抬起另一只脚再朝前迈一步,一步一步走近那个低头看书的女人。
书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兰登脑海中晴天霹雳般闪过这句话,让他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太不像他了。
他曾料想过,这次的见面会是面对歇斯底里的女人的撕扯,会是面对声声泣血的哭诉,会是面对排山倒海的怒吼,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平静。
轻描淡写。
反而使他变得糟糕透顶。
他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实际只是瞪大了眼睛,“抱歉,舍尔曼女士,我之前不知道你被关在这里。”兰登假装很惊讶的说着,想要表现出一副自己对此真的一无所知的样子。他此时有些庆幸舍尔曼没有抬头看他,因为他有些藏不住自己饥渴的目光了,他忍不住用目光描摹坐在椅子上的人。
舍尔曼指尖划过阅读器,没有抬头。
“我一定会去找舰长协商的。”兰登说着义愤填膺的转身向外走,一边偷瞄舍尔曼的动作,一步两步,第三步已经走到门边了,舍尔曼仍然没有施与他半个眼神,甚至连余光都不曾有。
“咔!”监禁室的门被关上。兰登握着拳,脸上冷的可以冻死人。他像个小丑一样,装模作样的演了半天戏,观众却完全不配合演出,挫败感和失落让他一时有些难以调整,背对着薇达,兰登冷冰冰的吩咐道“把人看好。”转身离开。
安静的走廊上只有兰登清晰的脚步声,这条走廊通往驾驶舱。
“金,是我。”兰登敲了敲驾驶舱,厚重的合金舱门从里面打开。
“把她放了。”兰登靠在驾驶舱的监视窗前看着飞掠到舰艇后的陨石流。
坐在驾驶舱主舵位置的金发男人勾起一边嘴角“你不是要查她吗?想通了?”兰登抱着手臂看向主舵,“用不着你操心。”坐在主舵位置的男人挠了挠头,屈服在兰登的目光下,叹了口气“遵命,长官。”说完调出了指令单发给底层的看管者。
“作为一个过来人,你最好早点下决定,趁着人家年轻。”金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那里面装着他已故妻子的相片,脸上满是怀念。
兰登被这表情刺激到,转身就想出驾驶舱,在他一只脚都已经迈出去时,金在他身后说“兰登,alpha的面子没有那么重要。”他低声继续补充“没什么比命重要。”
他的妻子死于难产,一尸两命,而那时他正因为和他妻子赌气在外星系执行任务。没有接到她最后的通讯。
兰登的脚步顿了顿,“我不是你。”我现在只想弄清楚舍尔曼到底在和谁做交易。
拿着配发的东西跟在薇达的身后,舍尔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的印象中的战舰止步于某个alpha手中的组装模型。实物与模型的巨大差别让她有了一番新鲜的体验。
“您暂时住在这间宿舍,日程表稍后会发送给配发的智能终端上,请您注意接收。”薇达尽职尽责的推开位于中层的某个房间门,解释完就离开了。舍尔曼看向自己这间单人宿舍,让她想起来第一次进入omega特殊学校时的宿舍,只是战舰中的更简陋一些。
“长官,分析报告我已经做好发给您了,请注意接收。”通讯里的留言下附加了一份分析报告,兰登推举着压力仪吩咐道“汇报报告内容。”
摆在桌上的终端自动打开那份附件,用毫无感觉的声音读出了附件的内容,是舍尔曼的智能终端数据分析。拿到她的智能终端,兰登就安排了人去分析,可是这份数据除了正常的联系人外,唯一一个让他觉得可疑的对象就是一个beta男性。在兰登看来,两人似乎发展出了一种超友谊的关系,他没什么意见可说,但是这个beta的档案完全掉取不出来就让他觉得很可疑了。
除非对方的档案保密等级比他高,否则不可能调不出来这个人的档案,或者这个人连名字都是假的。
身份成谜的人,嫌疑最大。空荡荡的训练室里终端一字不落的播放着附件内容,兰登从压力仪上下来,有些烦躁,“查一下新接入的终端。”他想知道舍尔曼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譬如涂抹药剂或者饮用药水,那么他就能抓到证据了。
“正在接入KBT17754房间终端数据,接入成功。”投影出的画面是舍尔曼的房间,最简单的军用宿舍,舍尔曼正坐在房间的固定终端面前和一个陌生信号通话,脸上表情丰富,舍尔曼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在和信号另一头的人交流,兰登没由来的觉得很愤怒。说不上原因,但他感觉并不好,也许是所谓的“前线后遗症”,或许他该去看看医生了。
兰登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投影画面上移开,关掉了智能终端,他想了想,登入了训练室的训练系统,选择了信息素抵抗训练。
中学被迫进入特殊的omega学校,舍尔曼仿佛成了其中的异类。
怎么会有omega对电子信号这种东西感兴趣?那可不适合脆弱敏感的omega去接触。
身为一个omega竟然不懂色彩情感?竟然不擅长烹饪?竟然不会欣赏装置艺术?
omega的世界容不下她,但那个学校里从教师到学生都是omega,有着相似的身份认同感,追求着共同的目标,连课程的安排都让从beta学校过去的舍尔曼惊讶,omega可以什么都不会做,但必须要通过的竟是服侍人这种课程,若不是还在进行正常课程教育,舍尔曼差点以为这是新娘学校,专门教omega如何照顾未来的丈夫。
叛逆不应该出现在omega身上,于是舍尔曼被迫成为了整个omega校园中的差生。
但她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登上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