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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竹筒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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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柚曾经听过一种说法,经常食用生血食的话,身体会逐渐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
她不知道对方身上的血气是食谱的问题,或者只是因为不断的狩猎和杀戮。
那个疯子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用筷子戳了戳脑花,拌上米饭挖了一块。黏糯绵软的口感融化在口中,比记忆中的口感更好。
如果酱料的味道能更浓一点,或许……
白柚微微走了下神,又往嘴里塞了口饭,抬头看到对面的家伙正盯着她。那比正常人扩张了一倍的瞳孔,让人想起黑夜里眼睛滚圆的猫。
或者是毁了容的猫?
她含着筷子头和他对视,最后确定对方的视线落点不是自己,而是她盘子里的东西。白柚瞥了眼他盘子里那块没动的肉,决定当做没看见。
于是她继续低头开吃,虽然称不上大快朵颐,味道至少也算不错。头顶的视线存在感更甚,少女莫名有点想笑。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冲动,就如她永远不会在此时开口。等一小碗饭拌脑花消灭了大半,对面终于传来开动的咀嚼声。
白柚没有再看他。
虽然比他开始的早,但他们几乎是同时咽下了最后一口饭。白柚看着那个疯子舔了舔嘴角,舌尖隐约可见残留的红丝。
他只是在配合她而已,她想。毕竟她见过对方在饥饿的状态下,究竟是怎样一种进食速度。
解决掉主食,白柚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果子,咔嚓啃了一口,再把另一个递给对方。
“噜呼。”
那个疯子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换成普通人的习惯,大概是一声叹息或者咕哝。而身体已经很诚实的捏起果子,张开嘴丢了进去。
然后用了很大力气,在咀嚼的同时,控制自己面部肌肉不发生位移。
白柚饶有兴趣地瞅着他,其实不怎么理解他的这种“坚持”。不过想想自己曾经养过一只狗,平时出门拽都拽不住,夏天被剃秃毛后却宁死不肯出门。每天只把头埋进狗窝呜呜地叫,大概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她一如既往地装作没看见。
用皂树的叶子冲完饭盆,剩下就不是她的工作了。白柚没和那个疯子打招呼,转身走进了建筑的最深处。
那是他每次出门时,她独自一人呆着的地方;也是这里唯一不经过他允许,对方不能进来的地方。
这里的房间或许曾经有门,边框的缝隙里还残留着金属绞断的痕迹。很显然,无论它曾经怎样忠诚地把守着内部的区域,也在焦土降临之后,被不知道什么人拆卸带走了。
或许变成取暖的燃料,或许成为并不称手的武器。毕竟他们并非这房子的第一任主人,大概也不是最后一任。
角落里一袋干粮依然伶仃地瘫在那里,白柚决定等过几天天晴,再出去搜集一次原料。另一侧的地上丢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她走过去蹲下,从破了个洞的背包内袋里,翻出一根磨的四不像的骨针。
说是针有点抬举它,那针头勉强有火柴棍的粗细,上面能看出打磨的痕迹。白柚微微撇了撇嘴,挪两步凑到角落里,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旁边。
细细的水流浇在上面,腾起一层肉眼及不可见的烟尘。那是水流腐蚀的痕迹,毕竟吃饭用净水是不得已,但磨个工具也要动用那点儿库存,就是吃太多撑的慌。
少女戴上手套,把针的粗面按上石台,开始专注的“刺啦刺啦”。
一直干到光线暗透,肉眼再不能担负打磨观察的任务,继续下去怕是一不小心要见血。白柚看着苗条了一大圈的骨针,估计再两天差不多能完成。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持续了一阵子,在门槛到厨房之间的这段走廊里反复徘徊,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了鬼打墙。少女的表情重归于漠然,把袋子里的东西该放哪放哪,又揉了揉酸麻的膝盖,摸黑走了出去。
几乎是在她起身的瞬间,外面的脚步就定在了门口,然后她听到了更加明显的呼吸声。对方的身体在黑暗中变成一块庞大的黑影,如同蛰伏着等待的巨兽。
光线本就失去了作用,身高差让她彻底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本来也不需要。白柚三两步走过去,闻到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儿。
然后她被抱了起来,就像野兽叼起幼崽,或是将猎物带回巢穴。少女的整个身体都被圈在那过于高大的躯体上,条件反射搂住了近在咫尺的脖颈。
嗒,嗒,嗒。
指腹下传来有节奏的起伏感,属于另一个个体的脉搏生机勃勃地搏动着。白柚伸手按了两下,感到抱着她的身体微微一震。
然后她被按在了墙上,四肢在力量的压制下全部离地,黑暗中整个人不知道是该放手还是抓紧。身后感觉到粗糙的沙石泥铸,身前是个同样粗糙而凹凸的怪物。
但温度是滚烫的。
因为他突然的动作,白柚一开始被惊的僵了一瞬。然而当那熟悉的温度贴上来时,她依然本能地回抱住对方,并且做出长久以来的第一反应——
回应。
在某种意义上,身体对彼此的熟悉已经超过了精神,甚至它比白柚本身要诚实的多。少女并不否认这一点,正如那柔软的舌头舔进她的口腔时,战栗的酥麻感同样是熟悉的。
她没忍住发出一个鼻音,然后被抱的更紧了。
虽然是非人的外表,并且难以分清所谓的嘴唇与皮肤的边界,但这个疯子的舌头是柔软的。上面没有奇怪的凸起或者疣点,也不分泌带毒的液体。
那让她想起多年之前,那个与她同龄的男孩子,他柔软而火热的唇与舌尖。或者说它们一开始是微凉的,如同男孩微微颤抖的体温。
然而当他们几分钟、十几分钟的拥抱在一起,共享仅剩的一点儿巧克力。从彼此的唇舌间传递出来的温度,就在不知不觉间缓缓上升……
“喂,”少女突然开口,同时用力去推抱着白柚的人,“今天不要。”
“……”疯子的动作停了停。
“弄疼你了吗?”他哑着声音说,“你的经期应该在十天后。”
如果换成两个月前,白柚大概还会因为这句话而感到别扭,但现在已经不会了。
她只是摇了摇头,坚持着要下来:“今天我没兴致。”
这话说的不能更敷衍,毕竟仅仅在半分钟之前,她还热情如火的和他厮磨纠缠在一起。
这个疯子并没有听从她的要求,甚至手还没有从她的裙子里伸出来。只是让她保持着半挂在他身上的姿势,安静地盯了她一会儿。
黑暗并不会影响他视物的能力,却能让白柚变成一个半瞎。少女不知道对方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在激素造就的热情消退之后,她对于目前两人的姿势,感到了明显的不舒服。
然而她又不能用力的挣扎,甚至没有力气拨开他的手。话说回来,以他们两人的体型和力气,只要他不愿意,她怕是得挣扎到天荒地老。
“喂!”少女有点生气了,提高声音喊他,“放我下来!”
几秒的安静之后,对方终于回答:
“不。”
白柚微微一愣。
他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正如当他真正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总是能够如愿以偿。如果忽视掉感情的衍生,仅仅是作为一种行为,这种事的本质也只是力量的博弈而已。
“……好吧,”最后少女说,“明天我要吃龙心果。”
男人微微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黑暗中其实看不清点头这种动作,不过当他再次吻下来的时候,她知道他们达成了一致。
“别在这太久,墙太硬了。”片刻之后,白柚扒住了他的胳膊。
“我抱着你。”他含糊地回答。
“着凉怎么办?”她翻了个白眼。
“……”
或许是日有所思,这天晚上,当少女一如既往累的睡过去之后,做了个几可乱真的梦。
那是仿佛上辈子那么久远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