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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   陈珏发现,就算是跟在邹庭安的身后,自己也是不敢主动搭话,全程安静如鸡,学校里还有零星的几个住校生路过,他们认得出邹庭安,却不认识跟着邹庭安的陈珏。

      也不是突然好心,只是邹庭安觉得,送她回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反正回了家,家里也没人。

      邹庭安这么想着,对着陈珏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有点凉,没问题吧?”

      他开始有点了解这个女生了:一定不会喊疼,一定不会说不,一定会说没问题。

      陈珏果然如邹庭安所料,轻轻的摇了摇头。

      邹庭安不太喜欢不坦诚的人,他觉得陈珏完全可以说清楚,他又不是什么太封建的老人家,又不会嘲笑她。

      陈珏一路上紧紧抓着自行车坐垫那一截小小的,弹簧状的装置,脸色越发不好,但是死命的坚持了一路没有吱声。这也让邹庭安越发无话可说。只是竖起了耳朵,时不时听两句陈珏细如蚊呐的指路声。

      但那段路,却有种越走越熟悉的感觉。邹庭安忍不住想回过头来看一眼陈珏,还想问她些什么。

      “我,我到了。这是我家的小区。”,陈珏突然提了一点音量,有些如释重负。

      果然。邹庭安抬起头来,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

      和自己家的小区,只隔了两个街区。世界还真是非常的小啊。

      “谢谢你。”,陈珏小心翼翼的下了车,迅速解下了围在腰间的,邹庭安的校服,还前前后后的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问题了才递给他。

      邹庭安顺手就把校服搭在了手臂上:“下次直接回家,比留在学校等人都走光了再走这种笨蛋办法可强多了。”

      “是…我知道了,那个,邹…邹庭安,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啊?喝杯茶什么的。”,居然勇敢的发出了邀约。

      “带男同学回家不太好吧?”,这种时候却突然变得封建起来。

      “没事儿,我爸妈这个点儿…一定不在家的。”,陈珏露出了一个有点腼腆的,却又迷之自信的笑容来。

      她把自己爸妈已经离婚,自己为了不给两人添麻烦,自己住着的这个事实隐瞒了。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明天见了。”,邹庭安直截了当的拒绝,调转了车头,并没有给陈珏再次道谢的机会。

      其实骑出去不远的时候,邹庭安还曾经回过头,看陈珏还在不在。

      陈珏还在,似乎是要目送他离开,才肯走的样子。

      ——

      邹庭安回到隔着两个街区的自己家楼下,抬头看了看自己家的窗户。黑洞洞的,和灯火通明的旁边住户截然相反。

      果然是不在家的。

      邹庭安把滑落到一旁的书包带提了提,脚步也渐渐放慢。反正没有人在等他。

      钥匙转动锁孔的瞬间,他发现门是没有锁着的。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锁。

      “回来了?”,黑暗里却突然有人发出了声音。邹庭安连忙开了客厅的灯,这才发现妈妈坐在一大片黑暗里。

      “…嗯,妈在家怎么也不开灯?”,邹庭安的房间离玄关很近,他把书包放回房间后才走出来。

      “等你回来再开灯嘛。你爸今晚不回来吗?那我们先吃饭,别等他。”

      邹庭安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所有想要说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只点点头。

      爸爸已经很少回家,这是母子俩心知肚明的事实。

      母子俩坐在饭桌前,邹庭安迟迟没有动筷,妈妈催了才慢悠悠的端起碗来。

      “妈回娘家的这些天,你爸都给你吃的什么啊?”,假装无意的问起,邹庭安感受得到妈妈极力掩藏在表情里的局促。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把小区外头的小炒店吃了个遍。

      有个有钱的爸爸就是好,吃小炒店都不带重样的,他自己吃饭的时候,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就那样吧,能吃饱。”,也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才能不伤了妈妈的心。

      “哦…那就好,你现在高二了,正是关键的时期,营养什么的,得跟上。”,妈妈也没再说什么,低下头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米饭,过了会儿还是叹着气起身:“你吃吧儿子,妈累了,想回去睡觉了。”

      邹庭安盯着面前的番茄炒蛋,默默的点了点头。

      邹庭安的爸爸是白手起家的小老板,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不着家,妈妈生性多疑,总是对自己的丈夫诸多揣测,两人又疏于沟通,矛盾总是不可避免,一方激进一方消极,总是两败俱伤。

      这次更是连回娘家这个大杀招都祭出来了,对方还是不为所动。

      邹庭安夹在中间,其实不能很明确的站队,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其实都有错。但是自己的想法都是小孩子的不明事理而已,不如多出去骑几圈车。

      他把碗筷收拾好,扛着自行车就下楼去了,这周教育局来检查,学校暂停了晚自修,突然多出了很多个漫长的夜晚来。

      邹庭安把车靠在路灯旁,开始给霍予打电话,霍予探明了邹庭安的目的后,很不客气的拒绝了,马上就要高三了,不多玩会儿游戏电脑就该被锁了。

      邹庭安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才发觉自己交心的朋友少得可怜,除了霍予,好像也没谁知道他家到底住在哪里。

      他跨骑上车,夜风把他后背的衣服吹得鼓胀起来,他其实没有吃饱,打算找点夜宵接着填饱自己的肚子。

      路过陈珏家楼下时,他放慢了车速,抬起头看了看,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些亮着的窗口哪个是属于陈珏家的,陈珏是目送着他离开后才上楼的。

      “我爸妈这个点儿…一定不在家的。”

      想起了陈珏的话,以及她说这话时的云淡风轻,仿佛父母是否在家等待她,是否一起吃饭,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陈珏家的楼下比较嘈杂些,隔了两个街区的光景已经大不相同,陈珏家住的区域没有围墙,似乎也没有正规物业管理,小摊小贩横行霸道,很有几分烟火气息。

      邹庭安把车子锁好,随意找了一家豆浆油条店,打算再吃点。

      并不知道邹庭安正在自家楼下吃夜宵的陈珏,正站在厨房燃气灶前盯着锅里慢慢融化在滚烫热水里的红糖,每鼓起一个泡泡,就用锅铲戳破它。

      她的例假疼痛总是一碗红糖就可以解决,还好教育局来检查可以早点回家,不然她实在不敢想后果,如果没有邹庭安。

      应该问他要个电话才是,至少得带个早餐给他当做报答,礼尚往来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她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在一个人的时候,姑姑每3天会来看她一次,有时会带些钱,有时会带些生活用品。

      翻箱倒柜好一阵子,才发觉最重要的卫生巾已经用完了,只好换了衣服,带着垃圾下了楼。

      从便利商店出来的瞬间,陈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邹庭安正把切成小段的油条用筷子压进豆浆里,很认真专注的样子。似乎没有看见自己。

      刚刚还想着问人家要电话…

      果然决定容易下,真要实践起来还是很难。陈珏捏紧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开始踌躇起来——要不要装作看不见?

      邹庭安咬着油条,抬起眼睛就看到了提着一袋“垃圾”,表情犹豫的陈珏。

      她换下了校服,穿着自己的白体恤宽松的黑裤子,头发也不扎着,自然的散落在肩上,是时下流行的锁骨发。

      邹庭安默默的放下了筷子,开始打量陈珏的装扮。

      其实陈珏并不是多么出众,但就是软绵绵的样子让人没有相处的压力。

      他看着陈珏在原地犹豫了好一阵子,突然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把那袋“垃圾”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啊?”,陈珏笑得十分拧巴,估计是有点紧张。

      “…我住这附近。”,邹庭安觉得没有别的什么好理由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

      “要坐吗?”,突然想起了陈珏的身体可能不适,邹庭安把自己身旁没有人坐的小方凳拉出来,指了指。

      陈珏一愣,把黑色塑料袋换到了身前,抱着坐下来。

      “你吃东西了么?”,还是邹庭安先开始客套。

      “我喝了红糖。”,陈珏回答得似乎挺有底气的。

      “……老板这边再加一份豆浆油条。”,邹庭安对着老板的方向挥挥手,有点无奈的看着陈珏:“喝红糖不叫吃东西。”

      她,她其实本来打算,买完卫生巾去豆浆油条店隔壁买点炒面的。自己家楼下的豆浆油条她怎么会没有吃过,她其实觉得很一般。

      “…谢谢你,当你同桌第一天,总是麻烦你。”

      一定要要到电话才行了,这个早餐再不带,人情要越欠越多了。

      “班主任的本意就是让你麻烦我的,你要是成绩有进步,那就是扯平了。”

      陈珏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邹庭安,自己脸上写了些什么东西吗?怎么感觉他其实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我,我会努力的。”,明明是愉快的宵夜时间,却硬生生的扯到了学习。不过确实也是实在也挑不出什么话好说了,陈珏红着脸,等着老板端着豆浆油条过来。

      空气很安静,尽管周围很嘈杂。

      “那…既然是同桌了,你也说,要进步才能扯平,那…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微信什么的…都可以。我,我有问题的话!可以问你的呀!”

      陈珏说完,就十分想撞电线杆了。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邹庭安看过来了,但是没有说话。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等久啦,今晚客人多。”,老板这时端着豆浆油条来打圆场了,陈珏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笑着答没事没事。

      空气重新安静的时候,邹庭安报出了一串数字,末了,加了一句:“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啊…”,陈珏反应过来,“你等等…”,开始手忙脚乱的摸口袋掏出手机:“呃…麻烦你,再报一次。”

      “13XXXXXXXXX。”

      也许是填饱了肚子的关系,邹庭安发觉今晚的自己格外的有耐心。看陈珏微微皱着眉头,想重复问一次又不太敢的样子,也没有不耐烦。

      “13XXXXXXXXX。”,又重复了一次,邹庭安看着陈珏的眸光亮了亮,按手机的速度也变得快了些。

      在回家的路上,揣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光看昵称就知道是陈珏。

      CJ:我看你挺喜欢吃豆浆油条,明早我给你带一份吧~我是陈珏。

      邹庭安微微张了张嘴,随手发送了一个“好”字。

      其实邹庭安藏了一句没有说出口的实话。

      他也觉得那家豆浆油条很一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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