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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红糖街的生活篇章 ...

  •   伊登说:“克雷尔,我……”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句句都被克雷尔占住了理。
      克雷尔又继续道:“你若是爱我便爱我,若是不爱我便不爱我。你即要一边说不爱我,一边又要做出一副爱我的样子来,我看了都替你觉得累!你这个虚情假意的人,你的心是黑的!你一边试图使我沉沦,一边又想要把我摆脱,你妄图留我一个人在黑暗的漩涡里!你的心是黑的!你的血也是黑的!”他大声地斥责着伊登,非常严厉,好像他已经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伊登在他的这种严厉的斥责之下,脸色越加苍白,他无力地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是爱我,还是不爱我?”
      这时一个沉重可怕的雷声响起来了,伊登跳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的手心冒出冷汗来。克雷尔的目光也越加地冷,片刻后他道:“好了,我已经要睡觉了,愿上帝保佑明天一切都好吧。”然后他就转过身去睡着了。
      伊登不禁松了一口气,假使克雷尔一定要他说出一个答案来的话,他不确定自己到底会说出哪一个来。是爱他?还是不爱他?

      夜里,当没完没了的雨终于停歇时,一丝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床上的克雷尔正用一根细细的绳子把伊登的脖子缠绕起来,绳子一圈圈松松地绑/缚在伊登的脖子上,而伊登对此毫无所觉。细看,原来是一条发带。而后克雷尔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那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种,或是冷漠,或是温柔的笑,而是一个类似于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却教人瞧了觉得窒息。
      他把伊登轻轻移到自己的膝上,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边啄吻他的嘴唇。

      第二天克雷尔照旧起得很早,他在楼下享用着早餐,并且依然穿着那双刺眼的旧皮鞋。玛丽一整天都没有出来,她暂时不想见到伊登,在遭受了那样的打击之后。反倒是贝芙丽,一大早就收拾地漂亮,踢踏着步子出门了。
      伊登在莱恩先生的书店里工作一天,在下午时他见到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来买书,女人同莱恩先生密语几句,然后进入到书店后面的一个小门里,不一会儿就抱了一叠书出来。当伊登热情地询问她需不需要他帮忙把书送到家去时,那女人连连摆手,然后走了。
      伊登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十分熟悉。
      莱恩先生在叫他了,“伊登,你应该去把左边书架上的书给重新编录一遍了,有些客人总是喜欢打乱它们原本的秩序。”莱恩先生无时无刻不在给伊登找事情做。

      当夜晚的钟声敲响时,有女人的呜咽声自寂静的庄园里响起。珍妮独自坐在被封死的窗棂之上,手里拿着一瓶香槟,眼睛通红。这个往日过于沉静内敛的女人,在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痛哭之中,只有通过饮酒才能短暂入睡,酒已经成了她治病的良药,她像她姐姐一样几乎哭瞎双眼,为她爱人的背叛。
      倘若此时诸神有灵的话,一定将会怜悯这个女人,尽管她有一副毒蛇般的心肠,可是她的爱情是如此的炽烈,仿佛能够将灵魂燃烧。
      诸神,诸神,女人的厉哭声已经惊天动地。
      难道你们仍对此无动于衷吗?

      玛丽已经有两天没有和伊登说话了,她有意想要让伊登来哄她,再顺势与伊登和好。可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因为伊登看起来也丝毫没有想要和她说话的意思。瞧瞧,瞧瞧他都在干些什么?他一心都扑到了那两兄妹的身上了!
      但凡贝芙丽小姐说一句,伊登没有不照做的。而斯宾塞老爷?哦!可怜的伊登都快要把他当成国王供奉起来啦!他不但花大价钱买了熏香,而且还有丝绸衣服、羊绒外套、精美的腰带、袖扣和领结等,这些全都是为了斯宾塞老爷才花钱买的,可是斯宾塞老爷看也没看过一眼。
      何苦呢?玛丽想不明白,他何苦要这样热脸去人家的冷屁股哟!玛丽猜测他大约是已经把自己还给他的那一匣金子花光了,就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
      “玛丽,你看用这个颜色怎么样,玛丽?”斯图亚特大妈正和她说话。
      “嗯?”
      “你这是怎么了?”斯图亚特大妈侧头看着她,打量着,同时也嘀咕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啊,因为最近天气变冷了……我在想着该去哪里再找一份工作呢。”
      “我上次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我有个亲戚和一位绅士的关系呀!特别好!好比亲兄弟一样,我可以让他帮你向绅士引荐啊。”
      “我不知道该怎样向您表达谢意了。”
      “你不需要同我这样客气,我亲爱的玛丽,你只要能帮我把门角的那一筐衣篮子拿到阳台上去就行了,那里面全都是要洗的。”她说完又贴在玛丽的耳边道:“楼上的那位小姐一天至少要换三身衣服……”她的眼睛示意性地往天花板上望了望。
      玛丽笑了笑,不带丝毫喜悦的,反而有点颓丧。她起身去拿门角的那个衣篮子,若是可以,她也想要一天换三身漂亮衣服呀。

      伊登在傍晚的时候回来,他的手里今天也捧了一堆东西,玛丽知道那大多是给楼上的那一对兄妹买的,而且都不一定会是有用的东西。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克雷尔呢?”
      玛丽没好气地说:“楼上呢。”
      “他没下来吗?”
      “下来了,又上去了。”
      伊登在沙发上坐下来,他稍微歇了口气,又喝了一杯水。玛丽坐在他跟前的小桌上,剥着蚕豆。伊登说:“玛丽,我以为你再也不同我说话了。”
      玛丽哼了一声,道:“哦,我亲爱的先生,我不敢不同您说话。假使您在叫我,那我一定要站起来应答。哪怕我在吃饭?哪怕我在洗澡?哪怕我快死了哟!”
      “玛丽,要知道我并没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伊登说。
      “是的。”她说话轻了一些,“您只是在背后说了我的坏话。”
      伊登的脸色十分难看了,他道:“我没有。”他又说,“你不能在无缘无故地生了几天气以后,又开始无缘无故地污蔑我!”
      “无缘无故?先生,您能把您那天和克雷尔先生的对话再重复一遍给我听听吗?”她本不该叫克雷尔的教名,因为他们还远没有相熟到那个程度,可是愤怒叫她没有拉住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我们没有谈论你什么,你也应该要相信克雷尔和我不是那种会在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伪君子。”
      “我可不知道什么伪君子不伪君子的,我只记得你从前还在我面前污蔑过斯宾塞老爷的清誉!”这里请注意了,当一个女人有意想要针对你时,她能把过往十数年的账本全都翻过一遍,并仔仔细细地在其中查找出你的不是之处。
      伊登说:“你在胡说八道!”
      玛丽便嗤笑一声,道:“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上帝能够知道得一清二楚。请您好好地回想一下在奥尔索普庄园里,您把金匣子交给我的那个晚上吧!就是你谤人清誉的那个晚上!”
      伊登严厉地看着玛丽,试图用目光威慑住她,但是玛丽丝毫也没有畏惧,她也同样十分严厉地瞪着伊登。伊登觉得他和她之间的友谊已经完了,彻底完了,他道:“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把我的一言一行全都记得清楚,让我没有丝毫可以辩解的余地!”
      玛丽道:“假使您不曾做过那些事、说过那些话,那么您自然就问心无愧了,不需要惧怕任何人的苛责!”
      “那只是我精神狂乱时的胡言乱语,难道你也要让我为此负起责任吗?”伊登苍白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愤怒的色彩,他道:“就像对一个怀了我孩子的未婚女?我让这狂言乱语流落在外了吗?我让它掀起谣言的风波了吗?!”
      “您没有,先生。这或许就是您做过的唯一一件良心事了,可是这并不值得您这样夸耀。”
      伊登给她气笑了,“你了解我多少?难道你清楚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吗?”
      “哦,谁知道呢?有些人就是表面上看起来衣冠整整,背地里却什么恶事都做尽了!连一个可怜女仆的声誉也不放过……”这时斯图亚特大妈从玄关处走了进来,玛丽立刻放轻了声音。
      斯图亚特大妈的手里款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了满满的新鲜水果,她一进门就喊道:“啊哟!我的手臂——”
      玛丽于是又再次看了伊登一眼,十分冷硬的,她低声说:“上帝的眼睛正看着您呢!”然后她就走过去帮斯图亚特大妈提那个菜篮子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红糖街的生活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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