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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云乍变浓雾起 ...

  •   “哈哈!”易行川听完裴墨秋那些话,笑声如夜鹰般嘶哑难听,久久不住,再后来慢慢变成断肠的呜咽。

      水清扬轻轻抱住那哽咽着的男子,搂紧怀里,就像六年前遇见他的那个雨夜,用自己的怀抱,留给他一丝的温暖。

      “我知道,我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为自己辩解,所以我不想再说任何话为自己的过错辩解。我只想,小川,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杀了知天赞。就算是为我自己自私的自尊吧。”

      “杀了谁又能挽回姐姐的命呢?”易行川终于止住了哭泣,满头的黑发扑洒在水清扬清瘦的肩头,如水草般带着致命的蛊惑。

      水清扬伸出手,抚摸着那柔软如丝的发,“小川,哭过就好了。记得去六年前跟你说的么,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你失去一个姐姐,还有我不是么?”

      易行川骤然抬头,还带着悲伤的眸子流着异样的光芒,半响却如平常一样,勾起无所谓的邪魅笑容,“我不要清儿做姐姐,清儿难道不知道么?”说着身子又向水清扬怀里蹭了蹭。

      水清扬见他眼底闪过的狡黠,还有那异样的男子气息在自己鼻端散开,不由心动手动,推开易行川,放下脸,“别胡闹,小川!”

      扭头看静王,微白的脸色带着某种坚定,黑潭的眸子闪耀着凌厉的光芒,只是那紧缩的眉头藏不住他心底的沉痛。水清扬不由叹了口气,如果她是易行川,是否也会如此的恨?还是该放一笑泯切恩仇?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此时斧口前线正进行着怎样一场生死决战。

      细风依旧,花香缭绕,风姿露起,一孤坟,三人,说不出的沧桑孤寂。

      易行川似已恢复正常,又挂着嘴角那丝若无的笑容,起身,看水清扬秀唇微干,道:“清儿,口渴了么?我去给你弄水吧。”说着转身钻入树丛绿叶间。

      水清扬看静王,依旧沉稳地坐在易行云的坟前,表情依旧凝重。只是看那被血色渲染殷红的白衣又深了几分,轻言道:“不管怎样,你怎可如此以身冒险?”

      裴墨秋一怔,苦笑一声,眼眸一转,闪过一丝狡黠,却拉过水清扬的手轻轻放在他宽厚的右胸口,用力地按住,“清儿,若有一天我负了你,你就杀我,我定无怨言,但切记一定要刺这边。”这话似表白、似保证,水清扬只觉指尖微跳,配合着那有力的心跳轻舞飞扬,心神一颤,却转而似若无事地抽出自己的手,看一眼正捧着清水过来的易行川,了然道:“其实你还是在赌。你知道若你抵抗,易行川的剑必然会穿透你的胸膛;若你不抵抗,你赌易行川必不会全力刺伤一个毫无反抗的人;即使你赌错了易行川的为人,剑入胸膛,你的心长的位置与常人不一样,即使受伤也不会致命。对么?”

      裴墨秋赞许地笑笑,“都被你说中了,觉得我太过算计么?而且我知道你来了。”

      水清扬惊讶道:“你知道?”

      “那日在斧口我看见你了。”

      此时易行川已经走近,水清扬和裴墨秋都没再说什么。树叶编成的叶盆微微地盛了些清水,绿叶碧水若是平时是一种意趣,现在却觉窘迫。易行川不看裴墨秋,只将叶盆小心地放在水清扬手里,“给!”

      水清扬知他心底尚不能对裴墨秋释然,所以也无法多说什么,看着裴墨秋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受伤后又赶了半夜的路,到底是体力耗尽,把水递给他,轻声道:“你喝口水吧。”

      易行川远远地站着,冷冷地看着这二人,那眸中的光芒时明时暗,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裴墨秋喝了几口水,看着手中的绿叶草盆,半响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水清扬道:“清儿,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风流无度,卑鄙无耻,算计奸吝的小人?”

      水清扬一楞,倒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明白,想了想道:“王爷敢作敢当,恩怨分明,嫉恶如仇,不愧为男子汉大丈夫行径!”轻飘飘避开感情那个疑问。

      裴墨秋自嘲地笑了笑,“大丈夫行径?这恐怕只是你的虚美之词了。”说着起身,“我们走吧,我担心局势有变,昨晚的事我总觉得不对。”

      易行川亦看着谷口方向,语气多了分凝重,“昨晚我独上斧口山,并无他人知道,巴氐大军怎么会包围斧口山呢?”

      “你确定是巴氐人?”三人且说且向山谷口行去,不一会就听见那泉水叮咚声愈发的响了,最后竟是沿着峡谷中的山涧艰难行去,这里虽有一条依稀的小路,到底山草藤葛缠绕,极是难行。

      “我跟他们打交道多年,他们的行军布阵最是熟悉不过,昨晚山底之下的火光中藏着暗红的流光,应该是他们头顶缠绕的红巾相映的。”易行川的声音依旧很冷。

      “那么,依你刚才所言,你的行踪并无人知道,我的行踪巴氐人更不会知道,难道只是个巧合?”裴墨秋看着易行川,眸子里的凌光闪现。

      “哼!”易行川冷哼,“我的兄弟都是生死之交,即使有人猜到我的目的,也绝不会有人作梗。你莫以小人之心。”

      “但愿我是小人之心。”

      易行川不答言,却随手折了一枝桑枝,步子却不由加快了。

      “我那两千人马今在何处?军饷呢?”

      “放心,他们死不了。我不过给他们下了点药,如今完好地和军饷都在我的斧和谷。”

      “你能保证你的人绝对没有问题么?”裴墨秋思量良久,跨步跃到易行川前面,眉间紧蹙,掩饰不住担忧,“小川,我不是不放心你,而是人心难测,三百万军饷,两千军马,如果没有个交代,我实在无法……”言下之意,到底还是怀疑易行川的人出了纰漏。

      易行川却勾眉而笑,转身拉起水清扬,绕过裴墨秋,“我的人我的事自会处理,至于你,静王爷,若是担心你的人你的事,恕不奉陪。沿着这山涧走,会有出口到斧口镇,到了那里,你去找回你的人,问个清楚不就是了?不要在这里把我当犯人质问。”

      “清儿,我们走。”

      水清扬回头,见裴墨秋凝重的眉目,胸前的血色已经不再渲染,折腾一夜,脸色却十分的苍白,黑眸里的焦虑却怎么都掩饰不住,犹豫一下,扯了扯易行川的衣袖,“小川,我们还是等王爷一起出去吧。冤家宜解不宜结,说到底你们也该放开过去,重新考虑未来不是?”

      易行川脸色骤变,忽而却哈哈而笑,“清儿,你不会也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了喜欢上这高贵俊逸的王爷吧?”

      “小川,你胡说什么?”水清扬脸色一红,说不出是怒是羞,“此时此景,你不觉得说这样的话有趣么?你觉得现在是逞个人仇怨的时候,还是搞清眼前实情的时候?如果静王此时出事,你觉得对你有利还是对巴氐有利?还是说你以为你能凭自己的一己之力,那聚众的几千人,赶走巴氐人,杀了知天赞?”

      水清扬这番话道尽现在的实情,说到底易行川救裴墨秋也不无这些忧虑,他自己的心中何尝没有对这件事的忧虑呢?他的人现在到底何处,到底外面出了什么事?

      裴墨秋见水清扬和易行川二人僵持着,走上前来,“走吧,出去看看一切都明白了。”

      裴墨秋在前,水清扬跟着,易行川跟在最后,到底跟上水清扬附到她耳边道:“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水清扬侧头地看易行川,秋水清眸只盈盈一片,说不出是忧是悲,“小川,随你怎么想吧。”

      斧口镇此时却是喧闹一片,全镇旗帜飞扬,不见繁华街市,不见往来商者,不见樵夫柴薪,不见车马行人,只有巴氐大军翻腾得意的身影。

      水清扬等三人好不容易混进镇中,满城皆是巡逻兵士,这些都不是最让人惊讶的,最让人吃惊的却是满城都在欢庆的原因,却是因为沥朝总将静王裴墨秋未战先逝!所以巴氐人大肆庆祝,更是在斧口和沥朝军队对峙的前线,用横幅高喊将这个消息传遍斧原内外!

      三人相视一眼,易行川点头,“跟我来,我们去我住的地方,那里有我留的人。”

      三人躲躲避避好不容易挨到易行川住的地方,却见门庭打开,人影全无。易行川打了个呼哨,里面并无动静。易行川脸色略凝重,“你们在这里,我去看看。”

      “小川,小心!”水清扬扯住要跳墙而入的易行川,嘱咐着。

      易行川眼眸一亮,却只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就入了庭院。

      水清扬暗自握拳,事情越来越复杂,巴氐兵来得太快,静王的消息穿得也太玄乎,怎么想,都有哪里出了错的环节。那到底错哪里呢?除了易行川这边,似乎找不到哪里,所以现在易行川的府邸并不安全。

      里面并无特别的动静,时间似乎过的很慢。

      “清儿,别太担心,小川自小做事精细,不会有什么事的。”裴墨秋却似更沉稳了,撩起衣摆随意地坐到墙角一块石头上,“事已至此,着急也无用。”

      水清扬见他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似到没有了山谷中的忧虑,更显得沉稳冷静了,不由有些敬佩。

      衣袖飘忽,易行川黑色的影子从门庭飘出,水清扬看时,他那惯有的嘲讽邪魅笑容又勾了起来,一双妙目倒看着裴墨秋似笑非笑,“你猜对了,我的人出事了。”

      裴墨秋站起,双目微寒,却不见愤怒或焦急,“现在之势,我必须赶回大营,不然不利军心稳定。小川,你赶快回去斧和谷,那里或许出事了。如果有消息,不管是什么,请及时告诉我,可行?特别是军饷绝不能出事!”

      “小川,我们的恩怨且放一边,你抢军饷也不过是引我前来,并不是想给巴氐人有机可趁,所以请务必保持冷静,我们的事可以以后再说。现在关键是我的箭已经在弦上,看来不得不发了。以你所说,知天赞命已不久矣,所以这一战我们必须胜,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易行川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清儿,你也走吧,这里现在不安全,跟着静王爷回到沥朝去。静王爷,你留在斧口的人马可能已经联系不上了,这一路上得自己想办法了。至于军饷么,还不还你我还得考虑,但我保证绝不会到巴氐人手里。”

      水清扬见易行川无所谓的笑容,想着昨晚他悲怆的面容,心一软,说到底这些年她一直将易行川当弟弟一样放在心底的。

      “我的人已经来了。”裴墨秋看着远处墙角,却说道。

      衣袖风声响起,两道红影闪到裴墨秋面前默然跪下,又迅速站到他的两侧,面目肃穆,只警戒地看着易行川和水清扬二人。

      裴墨秋道:“清儿,我们走吧。小川不会有事的。”

      “不,我跟小川去吧,王爷的人既然来了,就无须担心出不了斧口。”水清扬看着那侧立在裴墨秋身旁的二人,骤然想起他的身份和种种,心底一寒,不由向易行川靠近了一步。

      裴墨秋眼神一黯,似是失望。只是情况不容多加犹豫,断然点头道:“也好,小川由清儿照顾,我更放心些。小川,我会尽快派大军攻陷斧口,派人潜入斧和谷和你们汇合,你们一切小心。”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水清扬,似有说不出的意味。

      易行川却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到裴墨秋手里,“这个给你。”

      裴墨秋打开那绢纸,一看之下,面色大喜,伸手拉住易行川的手,“小川,多谢了!我就知道你……”

      “少废话,我可不是帮你!”易行川却嫌恶地甩开手,不看裴墨秋。

      裴墨秋却哈哈而笑,不以为意,满眼的赞赏和激动,“也好,小川,有了这个,我更放心了。那,我先行告辞,后会有期。”说完对水清扬点点头,“清儿一切小心。”然后带着二人迅速消失在街巷。

      这厢,裴墨秋等走后,易行川的笑容才挂起,惯有的不羁又多了几分,似无意地牵着水清扬,“清儿,你真的要跟我走?”

      水清扬哂笑甩开易行川的手,“别闹了,小川,还是赶紧回你的营寨看看吧,但愿不要出事才好。对了,你给静王爷什么东西?”

      “天机不可泄漏也!”易行川却神秘摇头,“裴墨秋如果够聪明,嘿嘿。”余味悠长,大有深意,水清扬正要细想,易行川却拉着她的手晃着,似正经似玩笑,“管他如何!清儿,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好。知天赞也好,裴墨秋也罢,就像你说的,恩怨情仇不过过眼烟云,我失去一个姐姐,却还有清儿,这世界对我并不薄也!”

      水清扬看着眼前这个戏谑嬉笑的男子,放荡不羁的笑容全然没有了昨晚那样悲伤仇恨暴戾,不觉笑着摇头,“你啊,小川,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易行川却无谓摇头,“走吧。镇南有我的暗哨,只有我知道,应该无事。总会有人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的。”

      二人飞街走巷,避开巴氐巡逻士兵,向城南一扇普通的民宅而去,易行川在门外吹了几声口哨,一个瘦小的汉子不一会就从门里探出半个头来,看到易行川,激动溢于言表。忙打开门,让易行川和水清扬进去。

      一进院门,那汉子咚一声跪下,泪水流横,“爷,出事了,齐二爷投靠了把巴氐人了。”

      易行川虽早已有心里准备,却也不由退后一步,“齐未平?”

      “小的有爷的嘱咐,一直关注斧口各处动作,昨晚二黑传来讯息,说是大宅出事,小的赶过去的时候,大宅里的人已经全部惨死,小的为了等爷回来,忙潜了回来。”

      “你怎么知道是齐未平?”

      “小的亲眼所见齐二爷带着巴氐的知天明部去斧口抓爷去的。”那汉子依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言语已经不那么激动。

      易行川却笑,淡淡道:“是么?”看一眼水清扬,水清扬眸子一紧,只见易行川反手一把砍向那汉子脖颈,另一把扯过水清扬就向屋内掠去。

      同时,电光火石间,砰嗤几声,箭风破空之声,此时水清扬和易行川已到门口,身后的箭风紧接而来。易行川将水清扬向屋内一推,自己却转身挥剑,击散如群蜂般飞来的箭。

      水清扬被易行川推进屋内,离箭被挡到了门外,见易行川身处陷境,再无犹豫,从怀里掏出水月阁特制的烟雾弹丸,挥洒开去,扔到那远处墙头箭出之处。箭势顿时一减,易行川跳了进来,二人携手奔向内室,将门踢上。易行川收剑运臂,砰一声,击碎后墙,破墙而出。

      几个黑影立马扑了过来,易行川挥剑横扫,水清扬亦手起掌落,劈开一人,二人再无犹豫,趁着那几人被挡开之际,展开身形向镇外奔去。

      这几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易行川和水清扬俱都默然不语,却是配合默契。二人轻功俱是极佳,这里已经是镇南,人口稀疏,离山林较近,不过几个起落就钻入丛林之间,将那身后的黑衣人摆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十□□云乍变浓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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