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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重返天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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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在这样一个晚上我定是会失眠的——可事实证明,我对自己贪睡水准的认识还远远不够全面= =!
睡意说来就来,甚至比平时更为汹涌。
见我犯困了,体贴的夕萦立刻提议回屋去。对此我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但手脚都举起来了当然就不能走路了(借口是差了点儿,可我实在懒得动弹嘛),所以我便赖着夕萦要他抱我。
夕萦刚伸出手,姜源立即挤过来涎着脸积极要求代劳,后被夕萦低声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具体说得是什么我迷迷糊糊也没听清,总之姜源半天都老老实实地没吭声……
也许是去了心中重负,回到竹屋,甫刚碰到床我就马上睡熟,无论速度还是深度都大有长进。因此我根本不知道姜源与夕萦竟然就在我身旁订立了一个有关我的约定,并且这个约定将在未来对我的人间生活产生的影响深远的后果——呃,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睁开了眼睛。
其实倒也不是我睡足了自然醒的,而是太热了实在睡不下去!这诚然是因为时令入夏,但更主要的原因却是——姜源、夕萦他们两个竟一左一右同我挤一张床,并且还或搂或抱牢牢扒着我的身子,你说我能不热吗?!
奈何两个始作俑者完全无知无觉地闭着眼睛没有动静,我只能极缓慢地往左边侧过身子,以期腾出空隙来散热。
这一翻身不要紧,等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身旁的姜源微微低着头,高高的鼻梁几乎与我鼻尖相抵。他呼出的热气吹过我的下巴和颈项,又酥又痒。更要命地是昨夜他吻我的火热感觉还清晰地印在我脑海中,此时这么近地看着他的脸,我的心完全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血液似乎也越流越沸腾。这样下去甭说是散热了,简直都快把我给蒸熟了!
我赶紧深吸一口气,偷偷翻向另一边——
夕萦身体侧卧安稳而眠,长长的睫毛像雏鸟的绒羽,细密又轻柔,无限美好。他的呼吸浅而绵长,犹如缓缓流动的湖水,不仔细听几乎都注意不到。
我刚略略松口气,目光不经意向下一滑,快要舒缓的心又嗵嗵急跳起来。
他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衣服,大约是睡时翻身牵扯到了,领口半开半敞的。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光是滑腻白皙的脖颈,大半个胸膛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我面前。尤其是锁骨下那朵兰花刺青,媚惑而妖艳,简直勾魂摄魄!
等我发现自己竟然对着夕萦流口水时,已经热出满头满身的汗来了= =!
名副其实地汗颜呀汗颜!
说句实话,若是换了从前,就算睡在他们俩中间我也不会这样别扭局促。可现下人还是原来的,给我的感觉却完全变了样。具体怎么的我说不上来,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了……唉,奇怪。
这个地方没法再躺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不止流汗还得流血——我默默念几句清心宁神的经文,然后终于记起了移形的法诀到底是哪句。掐指施法,白光一闪,总算是脱离“左右夹击”的尴尬境地,清清爽爽站到了地上。
哪知我才刚刚移开,床上的两位立即睁开眼睛坐起来,异口同声地喊:“阿瞌,你去哪里?”
可想而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大跳,赶紧连连摇头摆手地解释说:“我没走,我只是觉得热,想透透气而已。”
听了我的话,夕萦的反应倒还不明显,姜源则是重重呼了口气。
看他们担心的样子……诶——不过……他们两个的清醒速度也忒快了些吧?
我猛然回过劲儿来,瞪着眼睛反问:“你们早就醒了是吧?”
面对我义正词严地质问,姜源摸着后脑勺抬头望着帐顶的暗透花纹,夕萦垂下眸子不慌不忙地理着自己不太齐整的衣装……
这两个人真是——太过分了!!!!!!
鼓着腮帮子,我像是风水司奕霖上仙的赤龙,随时有喷火的可能。
姜源跳下床,冲过来拽着我的手讨好道:“别生气呀。这还不是因为你要走了,我想趁现在多看你几眼……”
我登时泄气,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夕萦走过来,眉梢一挑扫他一眼,转而对我温柔笑道:“阿瞌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做。”
“夕萦做的东西我都喜欢。”
姜源沉下脸,翻个白眼说:“做什么做,要想吃也得回来才能吃!”
……= =!
你说我们做饭的、吃饭的都没意见,他在那里多什么事?对付他这样的人,我与夕萦的态度很明白——直接无视!
待到夕萦做出一桌子好吃的东西,天已经蒙蒙亮了。
这个分别在即的清晨并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中悲伤气氛,相反的,温馨又愉快。谁也没再提扫兴的话题,我们三个像一家人一样乐融融地围坐(他们俩围着我坐= =),妙语连珠地互相斗嘴(主要是他们俩说我听着),香甜地吃早饭(由于太早了他们俩都没什么食欲,所以主要是我在吃)。
夕萦的手艺好得无法言说,他做出的点心简直是珍品,会让你舍不得吃,更舍不得不吃——当然关于吃还是不吃这个问题我是从来没有犹豫过的= =!
我单手撑着脑袋,吃相实在与优雅无缘。零星的点心渣落到衣襟上,马上会被旁侧伸来的手拂去;咽急了微微噎住,盛了温水的杯子立即就递到嘴边……这种被关怀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心像是被暖缓烘热,好似稍一碰就能轻飘飘地飞起来。
在月姻司的时候我就颇受大家的照顾,但月华、月色他们的疼爱似又比这不同。其中的差异也许是细微的,但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大概确如月辉所说,随着年龄的增长,领悟力也会进步吧。
不过再长的路都会有走完的一天。同样的,无论我吃得多慢,他们聊得多热闹,这一餐也终究会吃完。
我突然想起是不是该向他们的族长打声招呼,毕竟凡间是很讲究礼节的。不过这个提议一经提出立刻被姜源、夕萦双双婉拒,不由我再多说就急着把我往外送了= =!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担心,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若是一定要去见那个奇怪的族长,我还真是满心打鼓呢。
虽然坚定了要回去,虽然决定了会回来,然而真到该走的时候,心理还是不太舒服的。
夕萦主动收回被我牵着的手,美丽的脸上扬起一丝宁静地微笑,轻声说:“走吧,早去才能早回。记住切莫莽撞冲动,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我忙低头答应着,并趁机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姜源在我手上紧紧一握,也松开手道:“去吧……你若胆敢不回来,我就是杀上天界也要找到你!”
“我一定回来!你们……你们要等着我!”我吼完转身就跑,连句“再见”也没说——
因为我给他们的,是比再见更深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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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玄正约见的地点在青云山腾龙崖。因他事先嘱咐我莫要让凡人知晓此事,我便一直缄默着,谁都没知会。
赶到崖边时,玄正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立于晨光薄雾之中,右手轻扣着紫玉拂尘,委实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见到我,他微微颔首笑道:“呵,难得你这小懒虫这么早起,真是少见。这样上心,看来他们也没白疼你呢。”
我也不多话,忙催促他快快起程。
他伸手一指身侧,不紧不慢地说:“喏,通天之门就是这里了。”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瞧,嘿!门我倒没发现,万丈深渊却是有一个。
我拉长脸道:“玄正哥哥,你是要我跳下去吗?”
“是啊。”他一脸理所应当地点头。
“可……这方向不对啊!天界应该是在上边!”
“唉!”玄正无奈叹道:“你可真是……月色可否教了你御风腾云之术?你跳下去时须得用术法,否则可真就是跳‘下去’了!”
“啊?!这么麻烦呀!”我皱眉。
“这样才能防止凡人窥测天界嘛。这个时代除去巫族,凡人都无力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但千百年后的凡人要精明敏锐多了,上天入地都能做到。若这入口被他们察觉,我们天界还哪得安宁?”
这么说好像也在理……不过让我从这儿跳下去,老实说我这心里还真有点不习惯,到时候急切间忘了口诀,我岂不是要摔得很难看?
大概是看到我丰富的表情变换,玄正叹了口气,用左手牵住我说:“没关系,有我护着你。”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完全放心下来,略带点新奇地催促道:“那咱们走吧!”
跳下的刹那,山风从四面灌过来,大力将我的身体朝下压去。与此同时,一股气流又贴着周身向上托阻,刮着我的衣衫猎猎作响,眼睛都难以睁开了。我只得闭紧眼睛,默诵着预先想了好几遍的口诀。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撞过了一个水面般的层界,向上向下的两种力量同时消失,身体像是悬浮了起来。
玄正握着我的手略微使力摇了摇,只听他笑道:“睁开眼睛吧。”
四周白茫茫的,云雾翻腾。
我发现自己居然正飘在天界的云海之上,而海的尽头那闪耀着银光的神秘仙镜正是我的家——掌管着世人姻缘的月姻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