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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其实我也挺后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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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自己留好多空白页,以为他在我这是空白了,可是这些年过去了,仍记得他的偏执,他的自私,他的疯狂——点一根烟——还有他爱我,记忆犹新。
编一个故事吧,告诉他这么些年,我也一直单身。
故事始于那个秋末,那个荷尔蒙躁动的深夜。只知当时陆晓意识游离着,飘忽不定。
自己是怎么来的,又是为何而来的,一切似乎都不真切了。陆晓的意识随梦缥缈着、游荡着,如纱似雾,和青春期里单纯的渴望一样捉摸不透——孙晨辉的手也是这时伸悄悄伸进了陆晓的被窝里!
陆晓的皮肤细腻而柔滑,像是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牛奶。孙晨辉吸吸鼻子,清楚地闻见一股淡薄的香气,这淡薄之间,又夹杂些许甜腻的味道,叫人意乱神迷。
陆晓正熟睡着,感受到异样之后,肢体也只是应激地敷衍几下,除此便再无任何反应。也难怪,那时陆晓正做着一个复杂冗长的梦,在梦里,一条缰绳拴着草原上不羁的野马,嘶鸣声在月光下游荡。隆起的土丘托举着一颗硕大金黄的月亮,牧民站在遥远的地方,形影模糊,声音飘荡着,模糊不清。
他想醒来,表情痛苦。
孙晨辉享受陆晓此时的眉头紧皱。像是下雨前兆,他的身体潮湿,潮湿里有着烦闷的躁动情绪。
陆晓突然睁开眼睛,惊恐地情绪在暗夜里叫嚣。
“干嘛!”透过孙晨辉的指缝,质问声了无生气地传来,甚至没盖过窗外蟋蟀们的调情,像是绵软的贞女膜,一戳就破的惊悚蔓延着紧张和不安。
“是我,是我,我,孙晨辉!别讲话,求你。”潮湿暧昧的气息打在陆晓的耳朵处,叫人颤抖。
“神经病了!”
“我......松手了……别声张。吵醒他们你我就都完了!”孙晨辉窃窃私语着,像是恳求,又如同命令般,叫陆晓除了顺从别无选择。
“我——只想抱着你睡。不会乱来的,我保证!”孙晨辉从陆晓身上翻下来躺下,喘着粗气。
“滚回去!”
“别激动,我马上回,保证马上回去。”孙晨辉安抚情绪激动的陆晓,起身欲回。
风扇轰鸣着,迟钝着掉头,黑夜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被吹得稀稀拉拉。
不曾想孙晨辉趁陆晓躺下的功夫,又猛虎般地扑回来,三下五除二钳制住陆晓,叫他反抗不能。
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毛巾塞进陆晓嘴巴后,他这才缓一口气,像是被饥饿折磨已久的豺狼,在费劲心机掠夺的生肉上,贪婪、放肆的啃食。
陆晓瞪着眼睛,嘶吼声困在喉咙里,随着肢体奋力挣扎着,任由一双生硬的手掌在自己的胸前摸摸索索。
这晚之后,陆晓私自恢复了以往的走读状态,不曾想孙晨辉却偷偷警告他,“不怕情色照片满天飞,不怕……呵呵,你尽管随心所欲”。
陆晓听后立即认怂,一丝丝反驳的底气都没有。“王八蛋!”他红着眼眶,眼神发狠。孙晨辉见状却也是眯起眼睛,笑道,“这表情真完美!”
就此一株长满秘密的植物,在这寝室的角落里生了根,盘根错节,交叉匍匐着,吮吸着男孩子们充斥着渴望、油腻的体味,在深夜张扬,张扬到放肆。
一天、两天、三天......
昼伏夜出,隐匿着。在底线的边缘游荡着。
大概是一个月后,起夜上厕所的乔阳习惯性得开了灯,瞧着表情贪婪的孙晨辉肆无忌惮的舔着陆晓璞玉般的胸部,几乎喊了出来。室友被吵醒后,震惊地瞧着两人。
“我是被逼的,是陆晓,他说我如果拒绝他,就让他爸收拾我。”孙晨辉讲,满面委屈。陆晓听了只觉得好笑,贼喊捉贼,但失主却也只能认栽。往日里陆晓的沉默寡言与独来独往,再者又加上他父亲这特殊的身份,导致没有人去质疑孙晨辉的话。而“陆晓是个变态”这种传言一时间甚嚣尘上。
而传言似乎从来不会给予人们解释的机会。嘴巴连着耳朵,迅速便捷。
那年秋末竟下起了大雪,在这个冬天都甚少下雪的城市。
冷成了一个季节的代言词,簌簌漫天飞舞的雪花,除了鸦雀无声的白剩下的便是一颗空落落的心,和仿佛永远都不会逝去的脚印。
雪化了,脚印就会丢掉。人们惯于这么想。
“你最好离他远点!这变态喜欢男人。”这是那日,陆晓在熙攘地人群里,亲耳听到顾伊依讲给“我”听的话。谁也不清楚为何,明明人声噪杂,他却听得那般清晰。而说这句话的顾伊依也不知道,如果当初不是我说服老马让陆晓寄宿学生公寓,她口中的变态与纠缠都不会发生。
一直想说,其实,关于和某些人的相遇,是不必太认真的。
我就是那个叫邢骅琛的男人,好与不好,陆晓的故事都将与我有关。
两个月之前。
灯光像是太阳的散兵游勇,在园子里谨慎而紧张。晚课的钟声躁动着,把餐厅中最后一道白光填埋在了黑暗里。就此小道上除了死寂的木凳,和不知沉默了几十年的老槐树什么都没有。
教学楼里的日光灯很美,如同一个个中学生漂亮得眼睛,而他们竟浑然不知。
高二一班,最后排。
陆晓左手抵住鬓角,脑袋微倾,笔尖蹲在一串符号的末尾,迟迟未动。
邢骅琛瞥一眼发呆的陆晓,嘴角扬地很得意。“傻哔。”继而轻蔑嘲讽地哼一声,有些傲慢又有些不屑,摆出一副无往不胜的将军相,透露着这个年龄段里美好的的青涩跟幼稚。
陆晓甚至没抬眼,一副无所谓的态势。可这摆在邢骅琛眼里,就显得十分轻狂跟自大。因为陆晓父亲的跋扈在这小城中算的上是人尽皆知的,往日里没人敢招惹陆晓,邢骅琛偏偏不依着,叫板刁难都是些寻常事,他管这叫除暴安良。
“狗屁!哪天只配舔老子脚拇指!”邢骅琛故意将笔丢到陆晓面前,零部件瞬间崩裂到了桌上、地上。墨水溅到了试卷上以及陆晓白净的脸上。
陆晓冷笑一下,五指弯曲着坦然自若地擦脸颊上那淡淡的墨迹。
“呵呵,找你老子削我!嗯?”邢骅琛突然捏起陆晓的下巴,像是市井无赖调戏中意的小姐般,把讽刺、嘲笑,悉数溅到了陆晓细腻的脸上。
“欺行霸市从来都是你们那条巷子里的作风,平白就是饿狼的嘴脸。五十步笑百步的才是无耻之徒。”陆晓冷笑,打开邢骅琛的手,愤慨地往他胸前抡了一拳。
“呵呵,真是长脸了,你也会讲长句子嘛。不过你还真他娘有脸讲这话,娘们儿唧唧。”邢骅琛眉毛一挑,笑得像个痞子。
陆晓不在搭理他,表情冰冷。
一阵叫人尴尬的沉默之后,他突然起身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唏嘘一片,有愤愤不平的,有纯属看热闹的,也有煽风点火的。
邢骅琛窘迫着,羞涩跟尴尬在他本就白皙的脸上分外鲜明。抛出得那一句“真他妈孬种。”很有刻意虚张声势的韵味。既是应着陆晓的突然离开打趣,也有一层“都闭嘴”的意思。
邢骅琛,这个刺头。
除了身高的优越感,他还有一张讨女孩子欢喜的脸。他把这欢喜都归结到了自己的高鼻梁上,并戏称身边一堆色女。再者,仗义耿直的个性又有些聪明头脑,使他在这群单纯懵懂的孩子那里颇具口碑。在这方寸之地,越是傲慢,越是趋之若鹜;越是趋之若鹜,越是傲慢。
这像是一个遥远不渴求的传说在学校里流传着。
老马的破门而入,叫那些个窃窃私语们瞬间消失,几个慢半拍的被逮到,老马就杵在他们跟前,以示警告。待到过去邢骅琛那边,这才一本书拍他脑门上。
“陆晓呢?”
陆晓本并不急着回家,可又无其他事可做,晃悠悠的,步伐沉重。
过校门,拐进右手边的小胡同,又转一个巷子,路灯的光尽数散去,这便完全黑了下来。
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老街,间或从黑夜里渗出幽蓝的光斑。两侧的老槐树像是得不到转世的鬼魅,氤氲着怨气,借着月光狰狞地立着。再冷不丁的踩进坑洼里,难免就惊出一身冷汗。
不曾想,就当陆晓拐进朦胧昏暗的胡同没几步,突然从旁边的小巷里窜出了两个人。
“谁?”他冷语问道,并不惊慌。
“谁?呵呵!我是你老子!”说着两人便麻利地堵住了陆晓的嘴。
反抗、低沉地怒吼,陆晓瞪着惊恐的眼睛,奋力的扭转着,挣扎着,像是一匹被铰链困住的野狼。
左脚回旋着,狠狠地往后面的那人腿上踹去。不料这一击非但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回转的余地,反而激怒了两人,愈发粗鲁的将陆晓按在了地上。
“王八蛋!”被踹的那人叫嚣道,用力的将他的脑袋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那刻,陆晓仿佛听到了青石板发出讽刺的笑声,寒气透过脑门直逼心脏。
他不再挣扎,想起了恨……
“警察——!”扭打之际一声粗旷的喊叫,从老街的开端传来。
“娘的,今儿算你小子走运。”说罢,便慌忙跳进了旁边窄巷的小型面包车里,仓惶逃窜。
“老马知道你们陆家仇人多,叫我瞧瞧你这傻哔还活着没。”邢骅琛几乎是将陆晓拽起来的。
“滚吧。”陆晓并不言谢,语气冰冷,背着冷清的月光继续朝前走去。
“艹......喂!”邢骅琛喊到。
陆晓并没有回应,径直往前走着。
一阵凉风吹过,早就按捺不住的柳叶,在与柳枝纠缠了一阵之后,不慌不忙地飘了下来。
忽地感觉自己心里萌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分不清是欢喜还是厌恶,总之是怪怪的。
邢骅琛啐一口唾沫,右手胡乱的骚动着自己的头发,嘟囔了一句“神经病!”,犹豫一阵,这才往教室走去。
“物理课本还回来了,放你桌上了!”乔阳朝着进门的邢骅琛吆喝,又挑挑眉毛,递去一个玩味的眼神。
刑华琛没当回事,将那课本随手丢进了桌洞。
乔阳见他没反应,这才凑过去,掏出那封信摔在他面前,瞅瞅他裤-裆,又使了个贱么嗖嗖的眼色道,“艳福不浅呀哥们儿。”
邢骅琛嘴上嚷着滚蛋,心里却已经自豪起来。
仔细一看,那粉红色的信封上画了一个精致的小红心,看得出是精心画过的,铅笔的底线还没完全擦除,留着淡淡的、认真的痕迹。
“没有人不爱我,你也不例外。
——顾伊依”
短短的一行字,清秀又大方。竟让那个傲慢的家伙,莫名的扬起了嘴角。
“你女神。”乔阳拍拍邢骅琛的肩膀,满面春风。
昔日的专注与认真竟无声无息的溜走了,邢骅琛也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无法集中精力。或许是那封信,又或许是在担心某人,不知怎的。
思绪开始变得很复杂,莫名的紧张,是略带兴奋的紧张,然后又有一丝后悔,思来想去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哗——
邢骅琛从陆晓那抽回刚被自己涂鸦过的试卷,试图用橡皮将惹眼的“白痴”二字擦去。食指与拇指用力的攥着橡皮,擦起来却极度的小心谨慎。
终于在抗争了几分钟,发现无济于事之后。他开始用碳素笔在上面涂了起来,直到被试卷破掉,形成一个洞,像是丑陋的嘴脸,龇牙咧嘴的嘲笑。
“幼稚!”他骂自己。
最终,耐心耗尽的他,将那张试卷狠狠地团成了一个球,得意地投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
再后来——
他又乖乖地跑过去捡了回来,用自己的试卷重新抄了一份,塞到了陆晓的书里。
“我有必要做这傻事么!我是傻逼吗!”邢骅琛嘀咕着,那满脸的傲气与不屑,此刻却变得有几分可爱。
“你为什么老针对陆晓?”坐前排的骆安冉略带调侃地问道。邢骅琛被这话堵住了嗓子眼,只能挑着浓密的眉毛装无辜。
“呵呵,有么?”
骆安冉靠在邢骅琛的桌子上,小声嘀咕了一番。
邢骅琛脸上的表情从不屑渐渐地过渡到惊奇,可在转为期待的时候,骆安冉突然停止了此次对话。
陆晓迟缓地打开那锈迹斑斑的门,屋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家的气息。摸索着开了灯,便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煞白的天花板。
早就习惯了这种死寂的气氛,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窝在偌大的卧室,大口大口的喝着冷气。
每每如此,当天空被日光抛弃,黑暗迷惑他心脏的时候,陆晓便开始了思念。那感觉像是恐惧,又像是绝望。犹如被自己最亲信的朋友抛进了暗无天日的无底洞,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坠落、坠落……不知该落向何处,不曾被踏实眷顾,他在追寻、在渴求、在期盼、期盼前所未有的一种东西,他在思念自己的母亲、他在追寻——安全感。
在他看似平缓的血流深处,还有另一种情感在滋生、膨胀,那便是恨了。
他在恨什么,恨自己的父亲花天酒地,浪荡不羁,还是恨自己的母亲铁石心肠,狠心背离,又或是在恨命运不公,给自己这般漂浮着暴力与恐惧的童年、少年以及青春。
旁人都说羡慕他,可是羡慕什么?羡慕一个人滚在生冷的夜里?还是羡慕明天有新的惊险上演?或许跟今夜一样,又或许更甚?他该怎样保护自己,他不知道。只能缩作一团静静的等着,等着该来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