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新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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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阑在一旁嚷道：“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为姐姐大婚贺喜，还要为敬仲哥哥提前贺喜！”
公子敬仲头疼道：“既然知道你姐姐大喜之日，还不早早回去歇息？”
未料姬荀也已经半醉，站起来嚷道：“公子为何如此客气？”直拉着敬仲要痛饮一番。
妫阑也跟着胡闹：“饮酒饮酒！我要跟姐姐联床夜话。”
“联床夜话？你倒会挑好时候。”公子敬仲啼笑皆非。没想到一向机灵的妫阑酒后也变成糊涂虫，居然要抢占妫祯的新婚之夜。
更愕然的是，妫祯也连连点头，眉开眼笑：“好，好！”
看见这几个都喝得脑筋不太清醒了，只剩他一个独醒人间。
公子敬仲决定不再废话，起身上去就拎着妫阑的衣领：“起来起来，跟我回驿馆去！”
姬荀显然有些醉了，拉着公子敬仲不肯松手：“哎呀公子这是做什么呀？一家人，不拘不拘！同为手足，一起热闹！”
公子敬仲哭笑不得：“你……”
妫祯也依依不舍道：“阿兄！国君与我来日方长，你们却马上就要回宛丘了。今晚有什么理由不尽兴？”
公子敬仲便拦下，集训又命寺人上醴酒桂浆。
酒逢知己，更兼大婚，姬荀渐渐酩酊。公子敬仲今日由衷高兴，也有七八分醉意。
妫祯和妫阑饮得倒不多，命寺人送公子敬仲回去歇息，又遣人扶了姬荀先回寝殿。
至于妫阑，自然如愿以偿地“与新妇联床夜话”。
妫阑今日精神极好，妫祯累了一天，已经困得呵欠连天，眼泪直流，还听见她叽叽呱呱：
“姐姐，我听说这次各诸侯送的礼，除了蔡国之外，就数齐国最大方了。听说，有最上等的齐纨绸缎五百匹！黄金两千镒！还有良马两百匹！还有二十斛东海珍珠！而且还有鸟羽和珍珠装饰的华车……”
妫祯又打了个呵欠：“是吗？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妫阑兴奋得手舞足蹈：“那当然。姐姐你知道现在在临淄，一粒东海珍珠卖多少个刀币，换几个奴隶吗？！齐侯真是太大方了！不愧是大国，不愧是国君！”
妫祯闭上眼睛：“你喜欢，送你好了。”
妫阑不屑道：“才不要你送。我要自己去拿。”
妫祯咕哝：“好好好，你有志气。”
妫阑摇摇她的胳膊：“姐姐别睡。听我说，齐侯命人遍寻天下擅调味的疱人呢。那个得宠的易牙，据说做菜做得特别好吃。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去尝一尝啊？”
等了片刻没有回音，妫阑又摇摇她，“对了，姐姐你会做瓠丝吗？好不好吃？”
妫祯已沉入深眠。
“醒醒，我还没说完呢。”妫阑使劲推了推妫祯。
妫祯毫无反应。
“真的睡了？还说陪我夜话呢。”妫阑泄气道，“我可是很快就要回去了！”
妫阑靠墙，笑容渐渐淡去，看着妫祯。
妫祯的睡相，浑然沉静美好，近乎无瑕。
半晌，妫阑幽幽道：“姐姐，我真羡慕你。长得那么美，还傻人有傻福。有时候，笨一点也不错，会少了很多烦恼。”
“姐姐，你不知道吧？我今天，又见到他了。”
看着无知无觉的妫祯，妫阑唇角还有笑容，眼泪已流下来：“齐侯小白，他要向周天子提亲了。”
翌日，公子敬仲辞行。
他本来就是假托称病，私自离开陈国的，担心时日一长，若是被陈侯妫杵臼发现，少不得还会受罚。既然亲眼看见妹妹婚后幸福，放下心来，便打算立即赶回陈国。
至于妫阑，见到了齐侯小白，参加了昏礼，此外别无挂碍，正好有公子敬仲作伴，便一起回陈国。
临行之前，众目睽睽，比不得私底下说话那般随意自在，公子敬仲不得不以说起了官话，问妫祯道：“三月之后，待息夫人行过庙见之礼，可会归宁探亲？”（归宁：省亲。）
妫祯点头道：“寡小君忝列其位，曷敢忘母国之恩。归宁之期，便在不远。望尊使敬告陈侯，辱为相见。”（寡小君：国君正室夫人的自称。）
姬荀正待说话，寺人悄悄上来低声禀告。姬荀冷笑几声。
妫祯听见他的冷笑，面露不解。姬荀便凑近妫祯耳语了几句。
妫祯的表情古怪，竟然也冷笑了几声，冷冷摇头，连话也不想说。
寺人得了上意，心领神会地下去了。
正值日中，烈日炎炎，林蝉高鸣如号哭，草木被炙烤得皆如焦卷。
蔡侯姬季整衣肃然，不在马车和荫凉处歇息，却站在烈日下的息宫大门外。
烈日下，姬季汗流浃背，衣湿如泼，神情却始终平静端肃如初，丝毫没有怨怼之气。
但他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随从、侍卫无不愤懑，纷纷小声议论息侯无礼，夫人寡义。
姬季沉声道：“多嘴。”
直到日昳之时，才有一个小寺人过来道：“蔡侯，国君与夫人会客繁忙，今日怕是等不到了。请蔡侯自便吧。”
蔡侯姬季道：“寡人今日便要回蔡国去，临行之前，只希望能见到息侯及君夫人一面，有些话，寡人要当面告诉他们。盏茶功夫而已，无需耽误太久。请务必代为转达。”
小寺人为难：“小人一定如实禀报。只是小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国君啊。”
蔡候姬季叹了口气。
他从不后悔当初拘押了妫祯，也并不指望她原谅自己。
他只想知道，那支犀笄上留在她身体里的余毒，是否已经清理干净？他想再看看她的妆容下的面色是不是依旧苍白，想听到她亲口说出“寡小君无恙”。
仅此而已。
至于会不会成为天下笑柄，他不在意。反正，他早已经是了。
“寡人这是自作孽啊。”姬季喃喃道。他回到原来的位置，敛衣肃容，继续等。
姬荀正在息宫寝殿中，观赏妫祯的女红。
妫祯长于宫外，除了诗书礼乐，绣缝、染布、酿酒、制酱这类贵女们不屑一顾的活儿，妫祯都无师自通，且无一不精。否则，齐侯小白也不会对她腌制的瓠丝念念不忘。
此刻妫祯微垂着头，丰美的乌发梳作高髻，除了发髻间点缀的一支玉笄，耳际悬了一双明月耳珰，再无其他饰物。而她婵娟之色，映衬得月华的光晖亦显黯然。
姬荀见之，心旌飘摇，只顾专心欣赏新妇的举手投足，至于她绣的什么，早已顾不得了。
贴身寺人上来，跪地低声禀告：“还没走。”
“曝晒了三天了，还不走？”姬荀的好心情霎时被打断。
“说是一定要见到国君与夫人。”
姬荀一股无明怒火腾腾升起：“这个姬季，还真是执迷不悟！欺我息国无人吗？”毕竟年少气盛，又血气方刚，当下脑中一热，就要冲出去，准备当面辱骂姬季一番。
妫祯一急，拉住姬荀：“国君，不可鲁莽！您若是露面，岂不让他正中下怀？不如派人告诉他，就说国君与臣妾已经出宫去巡视边疆了，一月内都不会回来，请他速速离去。那个蔡侯也不是蠢人，知道苦等无用，总会知趣的。”
姬荀一见她眼含关切，眸色清明，心中便如盛夏迎面沃了一觥雪水，怒气顿消。他想了想，不觉点头，道：“言之有理。夫人的话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
蔡侯姬季听到通报，惆怅地默然不语。莫说一月，三个月他也等得。只是蔡国还有诸多国事庶务等待他回去处理，实在拖不下去了。
以后，她长居深宫，而他身在蔡国。
想见一面，难了。
那些话，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蔡国的随从都一脸忿忿然，怒道：“这个息侯夫妇，好生无礼！我蔡国堂堂国君在此苦候三日，竟如此不理不睬！”
姬季看了他们一眼：“寡人都没怨言，你们比寡人还娇气了？”
蔡人随从们不敢再说话，全都收了声。
姬季望天长叹，黯然转身，道：“走吧。”
他登上驷车，最后再望一眼息宫。
宫阙连绵，重门深锁，仍可见四处灯幔华丽，一片祥瑞喜气。
不知玉人何处。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49章 新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