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行走的大柠檬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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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慕个屁，又不是没长腿，不会自己过去吗？”
虽然用词可能不太准确，但以我对师父的了解，如果是他本人在这里，百分之二百是会翘着二郎腿这么说的。
于是我这个向来对师父言听计从的好徒弟，还真就撸胳膊挽袖子地过去了。
其实我这也算师出有名，你听听拉比这安慰的都是些什么——
“别想那么多啦，亚连他们不会有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好好地睡上一觉吧。”
“放心吧，你真的没有拖累我们，睡一会儿就都好了。”
“嘛，想尽快见到亚连和小克才更要早点好起来啊，所以快睡吧。”
不是，你这根本就没安慰到点子上啊？
而且最重要的难道不应该是，哭着……是不能睡觉的吗？
我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还要感谢巴巴，师父刚把亚连抱回教堂的那段时间，巴巴简直是一天一百八十遍不厌其烦地在他床头叨叨。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不要哭啦，亚连，这么睡过去会变傻的哦！会两眼呆滞蓬头垢面流着口水地到大街上裸奔的哦！”
为避免我们好好的李娜莉也走上这条不归路，我果断挤开拉比，给她来了一次专业的心理疏导。
李娜莉很快就被我劝得止住了自责，她甚至还一脸怀疑人生地往床的里侧挪了挪，委婉地和我商量：“那个，塞西，我可能要休息一下了……”
你看！立竿见影是不是！
她都自己提出要休息了！
我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功成身退之前，还不忘帮李娜莉掖掖被角，顺便叮嘱她情况有变随时叫我，保证人一到就立马让她除睡觉外什么正经念头都没有了。
李娜莉：“……”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李娜莉的表情一下就沧桑了。
拉比目瞪口呆地旁观了全程，帮李娜莉带上房门后，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
我不明所以地看回他。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好厉害啊，塞西。”
咳，再夸尾巴就要翘上天啦。
情况却并没因此而有任何好转，李娜莉的身体每况愈下，当晚就烧了起来，一连请了几个医生都束手无策。
拉比别无他法，只能通过教团联系上了远在另一座城市的书翁。
这时候的我们，差不多已经接受“另一边大概是两个路痴凑到一块来了个1+1>2的加成所以还不知在哪个山头转悠着出不来呢”这个现实了。于是我和拉比商量了下，反正也要等亚连他们回来，趁这段时间把书翁也叫来，正好两不耽误。
我们想得挺美，等拉比在电话里把计划这么一说，立刻就被书翁骂了。
“你这呆子！以为敌人假扮李娜莉小姐就只是为了分开你们吗？”
老人家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大得站在一边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书翁说，敌人恐怕是打着先把我们分组再逐一击破的主意，而作为战斗力较弱的一组，我们大概率已经被盯上了，必须立即离开当下所在的城市。
……等一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按理说就算李娜莉状态不行，暂时不能参与战斗，我们和亚连他们应该也是二对二打平啊，怎么就是我们这组较弱了？
总不能因为我没穿团服，书翁就未卜先知地没把我算入战力吧？
这么一想，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毕竟就和我们无法靠肉眼识别披着人皮的恶魔一样，恶魔要想从人群中筛出驱魔师，也只能从那件标志性的团服入手。
当然，至于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我非常明智地没有去深究——怎么说呢，总觉得可能会伤自尊，所以答案什么的还是就这么让它随风而去吧！
为了尽快和书翁汇合，拉比舍弃了马车，直接发动圣洁来代替交通工具。
三个人排排坐，拉比坐最前，李娜莉在中间，而我殿后。
非常合理的安排。
虽然我依旧非常、十分、特别想挨着拉比，但没办法，我还是不好意思说。
是的，对于自己都好意思次次把玫瑰花怼他脸上了，反而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要求每每都不好意思开口这点，我也觉得相当神奇。
……可能因为我这人生性就比较害羞吧。
坐锤子快是快，却并不好受。
归根结底还是今天的风实在有些变化无常，就比如现在，眼看身前的李娜莉一个打晃，就要被从前方吹来的风压着倒向我了，是的没错，我都敞开怀抱严阵以待时刻准备好承接她的重量了。谁知下一秒，那风却毫无征兆地拐了个弯，刮得我往前一扑，压得李娜莉也跟着往前一扑，砰的一声就撞上了前面拉比的背。
“没事吧？”拉比稳住身体，侧了侧头。
我跟着李娜莉一起摇头，顿了顿，歪过脑袋，暗搓搓地瞄了一眼她在刚才那一撞中为保持平衡而环住拉比腰身的手。
“塞西，你还好吗？”察觉到我的小动作，李娜莉苍白着脸，回过头，“你也像这样抱着我吧。”
我想都没想，立刻听话地伸出手：“好——”
但这手都伸出去了，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等等，我不是刚刚……都还在吃醋的吗？
“……李娜莉，要不你往后靠试试？”这醋也不好只吃到一半，我一秒收回手，试图把李娜莉诱拐到自己这边来，“以吾师库洛斯·玛利安的名誉发誓，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原本已经靠过来的李娜莉听到后半句，微妙一顿，怎么靠过来的，又怎么靠了回去。
“别担心，塞西，我这样没关系的。”
……不，有关系，大大的有关系啊。
“别松手啊塞西，突然这样太危险了。”我还想再最后挣扎一下，就被拉比回头扫了一眼，“快坐好，前面就是峡谷，我们要下去了。”
我登时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地加入了抱腰小分队。
拉比的锤子方便是方便，却也有个明显的缺点——它只能直来直去，拐不了弯。
所以要想穿过前面那个一看就有够蜿蜒曲折的峡谷，我们只能选择步行。
那么问题来了，谁来搀扶李娜莉呢？
眼看拉比的手就要搭上李娜莉的肩，我一个健步冲过去，抢先蹲到李娜莉的面前：“来吧，李娜莉！我负责背你！”
李娜莉还没说什么，拉比先错愕地开口了：“等等塞西，你可以吗？”
我信心爆棚，咣咣拍胸：“非常可以，特别可以，就放心交给我吧！”
……才怪。
李娜莉的个子比我要高出那么一些，虽然以她的身高，这个体重已经算是相当轻了，但再轻也是实打实一百斤的重量。我抄住她的腿弯，运了半天气，颤颤巍巍地起身，以气吞山河之势，生猛地向前——
挪了两步。
我：“……”
我保持着半弓步的姿态原地静止了五六七八秒，才一脸镇定地扭过头：“拉拉拉比——”
“所以就说我来嘛，用不着这样勉强自己啊。”
其实还是可以……稍微勉强勉强的？
公平起见，我到底还是和拉比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架起了李娜莉的胳膊。没错，就像利巴班长他们架睡得死沉死沉的科姆伊那样架。
李娜莉：“……”
虽然现在稳得就算李娜莉一路上都闭目养神甚至干脆边走边睡也没可能摔倒了，但不知怎么，她看上去非但没放下心来，反而愈加沧桑了。
可惜的是，我们还没以这个究极姿势走出多远，前方就传来了孩子的尖叫声。
拉比把李娜莉托付给我，前去查看，不多时，带回了一个穿着女仆装，扎着双马尾，灰头土脸的小女孩。
说是叫咪咪。
“什么？想和我们一起走？”
拉比当然没同意。
但架不住这小女孩特别锲而不舍，说什么为了主人一定要尽快赶到峡谷外的某某村庄，劝不动，讲不听，又赶不走，就铁了心似的，一直黏糊糊地跟在我们身后。
无奈之下，拉比只好松口。
“不过只能是出谷前的这段路哦，后面你就要自己走了。”
“好的没问题！真是太感谢啦！”咪咪激动得直接扑了过来，“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用我的心、我的鼻子还有我的胸来为先生您……咦？”
千钧一发之际，我一步跨到拉比身前，光荣地替他接下了这个投怀送抱。
咪咪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从我怀中抬起脑袋，懵逼地眨了眨眼。
我面不改色地张开双臂：“来吧，抱抱。”
“什么啊，咪咪想抱的人是……”咪咪这才反应过来，退出去就想扒开我。
“我懂，我知道，我都明白，你是想同时抱我们三个，但这难度系数也太高了，所以作为代表抱下我就好了。”我挡——
“才不是，咪咪想感谢的人是……”她又想从反方向突围。
“真的不用谢，这就是个举手之劳，你这孩子怎么还客气上了。好吧，看在你这么执着的份上，就再让你抱一下吧。”我又挡——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先生！咪咪的心、鼻子还有胸想服务的人是……”情急之下，她就差没点名道姓了。
“什么？你也想帮忙搀扶李娜莉？这就有点难办了，如你所见，目前左右两边都已经满员了。再说你还这么小，就算加上你的心、鼻子还有胸，你也一样搀不动啊。这样吧，大不了再再再让你抱一下。”我挡挡挡——
咪咪：“……”
我露出一个自认非常慈祥的微笑：“怎么样，还抱吗？”
然后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绷不住似的轻笑。
仿佛有羽毛在耳际很轻很轻地一拂，转瞬即散。
我有如被牵引着般，转过头。
却发现拉比已然背对着自己，走到靠着岩壁休息的李娜莉边上，拎起了行李。
所以刚刚的……果然是错觉吧？
*
总之，我就这样开启了自己水深火热的峡谷之旅。
强调一下，这绝不是什么夸张的表现手法。
一边要抢在拉比前面把李娜莉照顾得无微不至，不给前者任何表现的机会，一边又要及时化解咪咪对拉比肉|体的各种花式偷袭。说实话，我能坚持到现在都还没撂挑子，这毅力已经是非常惊人了。
我太难了，真的。
这世上怎么就没有那种能把人劈成八瓣的方法呢？
这样大家各司其职，不就……好吧，我就是稍微异想天开一下。
言归正传，我早前的预感果然没错——这个咪咪，确实对拉比有企图。
“哎呀！都湿透啦！”
这是掉河里了。
“呀啊！下不去啦！”
这是挂崖上了。
“呜哇——”
这是脚下绊着石头就等着平地摔了。
恕我直言，我觉得她的这个……演技，有点不太走心。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库洛斯·玛利安恋爱法则第十四条明明说过：柔弱的女性往往更受男人的青睐。
但这救都救五六七八次了，也没见拉比对这位“柔弱的女性”产生什么明显的好感啊。
难道是因为……她太主动了？
毕竟这孩子可在一开始就信誓旦旦地说过，要以这段旅途为契机，和拉比恋爱，结婚，生子，组建儿孙满堂的幸福家庭呢。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就是我脸皮最厚的巅峰时期，都没这么脑补过！
啊……她又在扑腾了。
作为情敌，我感到心情十分复杂。
迟疑了下，到底没忍住，趁拉比洗帕子的功夫，把咪咪拉到一边。
嗯？她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怵我？
“虽然身为过来人，我非常、十分、特别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只作不见，直接语重心长地向她传授资深前辈的经验，“但你这样不行啊，再情不自禁也不能表现得如此明显知道吗？好女人，没那么容易被得手的。”
当然，就只传授一条，剩下的那些我还要自己留着用呢。
咪咪：“？”
她懵逼得就好像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一样。
小女孩脸皮都薄，我善解人意地没有戳破，反而感情充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良性竞争，共同努力。”
然而我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和咪咪的良性竞争其实毫无意义。
拉比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咪咪，这一路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我们的病号身上。
李娜莉的情况也确实不容乐观，考虑到她的身体，我们权衡再三，决定停下来暂作休整。
这一休就休到了晚霞尽散，谷底逐渐被黄昏的暗影笼罩。
渐渐地，起风了。凉浸浸的晚风中，夜幕无声轻垂，星光闪烁在流云的缝隙，薄淡的月色洒了下来。
“也不知道亚连和克劳利他们……怎么样了。”发着高烧的李娜莉沙哑出声。
守在她身边的拉比和因为觉得冷正往身上套第二件风衣的我，同时看了过去。
“要是我没被恶魔掳走，大家就不会走散了，”她的这个心结还是没解开，“给塞西和拉比添了这么多的麻烦，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别这么说嘛，这种时候，比起别人，还是先担心下你自己吧李娜莉。”
“不，”李娜莉似乎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体力不支，一下摔了回去，“如果……我真的成了拖累……”
“你们就，”她脸上浮起高烧特有的红，看向我们的眼中却透着深思熟虑后的坚毅，“丢下我吧。”
非常具有冲击性的一句话，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随着她摔回去的动作，她的手啪叽一下，正好落到了拉比的手背上。
又因实在提不起力气了，一直没有拿开，就那么、就那么覆着了。
他们两个当事人倒是没当回事，只有我百味糅杂地瞄了一眼他们覆在一起的手，顿了顿，又瞄了一眼，被裹缠着凉意的晚风一激，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到底没绷住，啪一下断了。
我和你说，我，行走在峡谷中的大柠檬精，眼看都成功憋一天了，再挺挺就过夜了，但就在刚刚那一刻我突然决定不忍了！怎么说呢，我现在算发现了，我要是不发威——
你·们·是·真·不·知·道·我·酸·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行走的大柠檬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