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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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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陈祁满腹思索,那个特立独行的长公主却头也没回地飞驰而去,终于赶在皇后发火掀桌之前赶回了皇后寝殿绍华宫。
“吁——”随长公主征战四方的踏炎乌骓跑起来那是一个四蹄生风,载着俞言越过宫门穿过林林宫殿群,一直跑到了后宫,俞言这才勒住了缰绳。
俞言翻身下马,拍了拍踏炎的脖子低声赞了句“好孩子”,就将缰绳丢给了迎上来侍奉的宫人:“宇文家老二和老三还在后面,待会把踏炎牵去接小煜儿,估计那家伙被他哥颠的够呛。”
领头的宫人正是太子身边那个宦官,他忍俊不禁地笑了声,安抚地摸了摸踏炎的下巴,笑道:“可是殿下又拿宇文三公子开刀了?”
俞言恣意一甩手:“让我当场抓到他泡青楼头牌,我饶得了他?!”
这话顿时逗笑了一群前来侍候的宫人,大大小小的宫女宦官都捂着嘴笑了起来。还是那年长的宦官咳了一声驱散了窃笑的人群,他把踏炎交给身边一名宫人,拢着袖子拱手行礼道:“殿下,快请吧。”
说罢领着俞言走进了皇后的绍华宫。
刚跨进绍华宫,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乱成一团——
“还给我那是我的!!我的!!”
“上面写你名字了么!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胡说!那是你从大姐姐送给我的那箱子东西里拿到的!!我亲眼看着呢!”
“就不给!你就知道哪只箱子是你的!”
“你……”
“俞辰我数到三,你下不下来。蔚蔚你也别闹了,把那大金瓶放下。”
“我不!!”
俞言一听那熟悉的声音们开心地推开门迈进厅内,声音飞扬:“妈咪!老爹!我回……”
话还没说完,迎面就飞来一个巨大的金瓶子,俞言敏捷地侧身躲开,那大金瓶在空中呈一道抛物线越过俞言直直砸向厅外,跟在后面的一群宫人们被正面砸了个人仰马翻,一时间哀嚎遍地鸡飞狗跳,那大金瓶碾过十几个宫人一路往殿外摔去,然后沿着台阶哐咚哐咚地滚出绍华宫去了……
俞言紧紧地贴在门上,心惊胆战地听着那大金瓶的一连串响动,抽抽嘴角。
最后的声响似乎是在殿外砸中了什么骑着马的人,马匹嘶鸣声混杂着两个男声的怒骂,俞言痛苦地捂脸。
俞言招来被碾了一脸红印子的宫人吩咐到:“赶紧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我听着像是宇文豫他们遭了殃。”
那宫人连声称是,带着一脸还看得清大金瓶外壁刻花的红印子连滚带爬地跨过摔了一地的宫人们跑了出去。
俞言:“……”这人好敬业啊。
偌大的大厅内尴尬地沉默了一下,两个闹得不可开交的小崽子夹着尾巴从八宝架上爬下来,乖乖坐在父母身边装透明,俞言这才把自己从门上撕下来,心有余悸地抬脚走进来。
皇后瞪了一眼身边的两个装作乖乖牌的小崽子,站起来走向俞言:“幸亏你身手好,不然刚回来就叫御医也是倒霉了。”
俞言苦逼地哈哈两声,用眼角瞟了两小一眼,里面的威胁之意不用言表就让那两个闯祸的小太岁膝盖发软了。
“刚才顺道去了一趟骁骑营,回来晚了,妈咪老爹舅舅舅妈不好意思哈。”俞言大大咧咧地拉开太子身边的自己的位置坐下,席上除了自己一家子就是她母后的兄长,当朝右相,定远侯宇文端一家人。
禹帝倒是开心得很:“我就琢磨着让文官去给你传旨肯定要耽搁,你娘就谴了老徐去喊你,这才把你喊回来。”说着向皇后比了个拇指,皇后懒得理他。
一直捧着个折子头也不抬的宇文端这才抬眼笑道:“今年战事稍息,你也别老欺负满朝文官,好歹给人一点面子。”
在他身旁随他指令在箩筐里翻找奏折的萧悦颦不悦地呛他一句:“是你们指着人家小陈探花去迎接的,现在又来说言儿,作不作。”
宇文端被妻子顶了句,无言以对地和禹帝对视一眼,两人尴尬地咳了咳。太子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一脸困倦地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还是皇后拍了拍手,招呼道:“吃饭吧吃饭吧,等了大半天菜都要凉了,俞言你喝汤还是喝茶。”
皇后一招呼,席上众人纷纷嚷嚷着开饭,几个小的也终于获得允许拿起筷子就开吃。俞言接过皇后盛的汤,满足的一口闷。
俞言:“哎哟我的天,在外打仗这么久我就天天惦记着我妈这碗人参鸡汤啊,妈咪我跟你说,沿海那边吃啥都是甜的,汤都用小炖盅炖,一两口就没了啊。简直难过。”
皇后矜持地挑着嘴角不说话,手里却又装了碗汤递过去。
禹国皇家总共就这么几口人,当今禹帝并无妃嫔,皇后膝下一女两子,长公主俞言,太子俞靖和幺子俞辰。而如今还在京里的血亲就只有皇后兄长宇文一家,宇文端官拜一品右辅相,执管国内军事武装,相当于禹国皇帝之下的最高军事总理大臣,自己又有侯位在身,其妻子是当朝太傅萧谧独女,二人育有三子一女,长子宇文谦现任兵部尚书,前几天外出调配军马现在不在禹京,次子就是长公主的小尾巴宇文豫,而老三则是那个被揍得一脸懵逼的宇文煜了。小女儿宇文蔚不知为何天生怪力,刚才俞言进门时那个大金瓶就是她和皇三子俞辰斗气之下失手扔出去的。
大禹军旅起家,家人之间没这么多规矩,于是很快众人就一边吃饭一边聊得火热,两个小的也放开了手脚开始暗中抢食。没过一会宇文豫和宇文煜也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皇后忙招呼他们洗手吃饭。
俞言一筷子敲在跟正和宇文蔚抢一块红烧鱼的俞辰手背上,俞辰一吃痛,就被宇文蔚抢掉了最肥的那块鱼肚肉,恨得咬牙切齿。
俞言教训道:“跟小女孩儿抢什么枪,没出息。”
说完,又侧耳听几个大人们的聊天,然后她在发现禹帝和宇文端的聊天中发现了一个高频率的词——小陈探花。
刚才那个户部主司?
俞言没有插嘴,身为晚辈她在家宴上只管吃饱了再说话,所以她不急不缓地听着大人们的话题,一边各种收拾两个你争我夺的小屁孩儿,一边享受着宇文豫的剥虾壳服务,漫不经心地往肚子里塞东西。
禹帝喝了一小口酒,一脸苦逼地拉着宇文端聊到:“今日他又递了折子说要削减军费,哎,本来我根本就不考虑的,结果那孩子在折子里列出的条条框框我越看越觉得有理,真是了不得啊,他看事情的方式非常有一套,我都有些动摇了。”
宇文端自幼就是禹帝的伴读,一路辅佐过来,两人的交情早就亲似兄弟,两杯小酒下肚,当场就大聊特聊起来:“哎哟陛下你可有所不知啊,那小陈探花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文臣历来式微,结果他入朝之后天天敢做敢言,偏偏做的又是一些为民谋福利的事,左相那老小子在我面前天天就拿他那宝贝小陈探花在我面前炫耀,叽叽歪歪一堆拐着弯说我手下全是武将莽夫,真是气煞我也!”
禹帝深有同感地点头:“工部那乔赫也不是好东西,老忽悠我,那些老家伙表面上一副细心调、教严加教导那孩子的样子,私下早就把那小子捧得不能更高了!”
宇文端大叹:“那小子当真要削减我军费?!千万别啊陛下咱两可得一条心啊!!军费要是削了让我这几十万军士今年过年回家吃土么!!”
禹帝又是一杯酒下肚,苦逼道:“我还没决定呢,想找个理由驳了他吧,又想破头都想不到,诶,俞靖啊,你想着法子没有?”
正在睡眼惺忪边吃边打哈欠的太子听禹帝喊他,慢悠悠的吞下嘴里的东西,说道:“问我干吗,我姐她不是回来了么,问她啊。”
禹帝怒:“诶我说你怎么这么消极怠工呐!监国的是你又不是你姐,不问你问谁!”
吃得差不多的俞言听闻,放下筷子:“俞靖,问你的话知道就答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少顶嘴。”
太子无趣地撇撇嘴,继续他神游天外的进食,俞言扯过宫人递来的餐巾一擦嘴,问道:“老爹,舅舅,你们说的那个小陈探花就是刚才给我传旨的那户部主司么?”
禹帝点头:“正是,那孩子可了不得,三年前高中金科探花,从内阁院里出去的准侍郎,不依不靠任何人就在三年内爬上五品主司的位置,评级升迁拼的全是政绩,了不得的人物啊。”
宇文端:“他是从左相手下出来人,擅长处理和调查民政事宜,赋税调整,赈灾补偿,征地整合之类的都能办的漂漂亮亮,颇有条理。后来户部尚书史云向左相要走了他,两年内他从户部底层小小的书记官一直升到主司,政绩非常过硬。而且性格嘛……也是被那些个文臣们宠出来的,直率敢言,行动力非常强,在这点上倒不像是个文人,颇有我们武将之风啊。”
俞言端了杯果汁,静静地听禹帝和宇文端一人一句地介绍着那个‘小陈探花’各种事迹,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正跟皇后聊得开心的萧悦颦也凑过来:“那小陈探花不仅有能力,人也是风流俊俏的很啊,京中家有闺女待嫁的人家都磨刀霍霍盯着他这块肥肉呢,前途无限好的探花郎什么的,可抢手了!就是不知,这小陈探花都快29了,身边既无妻妾也无侍女,传闻他身负婚约但女方不知为何拖了这么久都不愿与他完婚呢。”
聊到八卦皇后也来劲儿了:“我怎么听说是人女方嫌他身子弱,怕活不过三十,才死活不愿意嫁呢。”
禹帝:“哎,还真别说,那孩子虽是一表人才,但身子骨却真是弱,每月都至少病个几回,递上来的请假帖子都堆了一箱子。”
宇文端叹道:“天妒英才,慧极必伤啊。”
太子翻了个白眼:“爸妈我说你们能不能想着点人家好啊。”
本来一直埋头给俞言剥虾壳的宇文豫也插了句:“刚才老三推了人一把,好家伙,直把那陈主司摔得快把肺都咳出来了。”
屁股疼得只能坐半张椅子的宇文煜立刻就遭到了全部人的怒视,差点没摔下去:“哎哟我滴哥,你真是我亲哥……你一天不卖我能死是吧。”
一桌子人闹闹哄哄的围着这个小陈探花聊开了,又是流言又是风语的,除了靠着椅子静静听着的俞言,就只有两个还在打闹的小家伙无知无觉。
削减军费……
刚回来就有人要踢军方的场子,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俞言一口闷掉杯里的葡萄汁,随手一丢琉璃杯,大声说道:“俞靖,待会我去你那做个交接,你休息一段时间吧。老爹,明天我就开始上朝,有什么事待会你跟我说说,我三年多没在禹京很多事都生疏了,你和舅舅可要给我好好说说。”
在太子一脸解放的表情和禹帝的应允中,俞言双手背在脑后,沉默不语地看着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吃吃喝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小陈探花?
呵呵……
Interes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