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行【修文】 ...
-
落雪峰位置偏远，周边山峦林立，连人迹也罕见。
百年前的雪峰还算一个天地清气攒聚，引得无数修真之人向往的位置。但自从神魔之壁受损，魔气外溢，搅得峰上灵气浑浊后，这个地方也只有像沐九州这样的人魔混血能够不受影响。
也因为这样，这附近山间孕育出来了低等魔物无数，赶也赶不走，除也除不尽。因为浊气和魔物的双重关系，原本生存在周围的人也只好搬离到相对安全的范围。
在沐九州印象里，离雪峰最近的村落也和这里相隔了百里。
积雪镇就是其中之一。
沐九州转身一把按住了团团转的百里纵横。百里纵横总算不再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嗡嗡乱转，他顺势摸到沐九州的位置，向前靠了一步。
“师尊……”
沐九州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道灵流打入他体内，解开了对他五感的封印。
百里纵横原本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忽然看到了亮光。他眨眼，一道人影出现在眼前。
他仔细打量，沐九州衣冠整齐，面上一点狼狈都不显。
……倒是那件丢在了一边的旧衣袍，似乎破得更加严重了。
他疑惑地再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楼却邪，却发现这个刚才还在发狂边缘的小子安安静静，眼底还有不甚明显的茫然。
百里纵横脑子不够用，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干脆不去想，委委屈屈开口，“师尊总是封我五感，这次甚至都不给我一个理由。”
他偷眼瞥着沐九州的脸色，又说道：“师尊就这么不放心我吗？”
沐九州一愣。
……他的确不放心他这个徒弟，尤其这孩子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目光有些复杂，但百里纵横浑然不觉，只眼巴巴看着，既担心这样不停追问会被责罚，又迫切想知道沐九州的真实想法。
良久后，沐九州终于开了口，“有些事本座不想让你知道，的确是因为本座有些担心你。”
一句话结束，百里纵横立刻蔫了。
“但你自小便养在本座身边，心思简单，脾气又急躁，本座不担心你又该担心谁？”
沐九州目光扫过一侧的锁妖塔，那里魔气滚滚，又一片嘈杂。但在塔中最高最安静的地方，却关着一个罪大恶极的魔族。这个魔族和百里纵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一点，就连百里纵横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百里纵横印象里，沐九州虽然并不严苛，但也很少会对他说这样的话。肚子里像灌了一杯热茶，顿时暖洋洋的，之前那点小委屈更是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百里纵横眼睛发亮，“真的？”
“师尊真的是因为担心我？而不是嫌我蠢？”
“……”
沐九州闻言，竟有些不知道该回什么。
“桀桀桀。”塔中突然冒出一道声音，“蠢啊弟弟。若你这豆腐花脑子能聪明点，你师尊便不用花费那么多心力来担忧你了。”
“你！”百里纵横怒扬起一侧眉毛，看样子又要暴走。
沐九州：“……”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百里纵横居然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哼，一群连自由都没有的妖魔，也只能动动嘴皮子来挑拨惹事了。我不跟你们废话。”
说着，他已经换上了一张笑嘻嘻的脸缠到沐九州身旁。
沐九州没有去约束他，只伸手解下了百里纵横背后缚着的凌霜剑。
沐九州：“你掌宫师叔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一切事宜都要听从你师叔的安排，不可胡闹，也不可忤逆。”
“懂了？”
百里纵横点了点头，“懂了。”生怕沐九州不信，他又补上一句，“纵横最乖，不会让师尊担心的。”
这句话的可信度实在不高。
雪峰上虽然凄苦，终年见不到人影，但在百里纵横出生前，飞禽走兽还是偶尔会出现的。像现在这样连根……鸟/毛都没有，实在和百里纵横那个喜欢赶鸡撵狗的跳脱性格脱不开关系。
沐九州不置可否，但眉尾却动了动。
掌心所托之剑光芒乍现，灿灿光华虽然明亮却不刺目。修长剑身虽然锋利但不锐利，更没有咄咄气势，但依旧风骨暗藏。
凌霜剑开始鸣颤，感受着手心上熟悉的触感，沐九州眉眼愈趋柔和。
……真是久违了。
自从镇压了师门叛乱后，沐九州就鲜少去动它。只是把凌霜交给了百里纵横看管，免得灵剑蒙尘。
不过现在想想，让凌霜陪着百里纵横四处戏耍嬉闹，的确是比陪着他去残害生灵来的好。
灵剑有灵，一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变化，就表现得越发乖觉。
沐九州笑了笑，掌心稍一用力，将凌霜剑抛了出去。
凌霜剑剑身猛然变大，做好了载上主人一飞冲天的准备。
沐九州却一捻指尖，凭空取出了两张符篆，在锁妖塔里一众妖魔鬼哭狼号的声音中直接打上了塔身。
他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犹豫，导致妖魔的谩骂还来不及完全吐出口，就全被符篆给堵回喉咙。
符篆这种东西，虽然很有用，但上面符咒的力量终归有限，能坚持的时间也不长。沐九州算了算时间，这两张符篆应该可以撑到他把事情解决。
做完这一切，沐九州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楼却邪身上。
少年眉间难掩焦急，对雪峰下的事情担心无比。但他也知道沐九州身为一宫之主，如果要离开雪峰，必定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妥当。只能强自按捺，静静等待。
沐九州这时候却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块透蓝的‘石头’，交到了他的面前。
“初七。”
楼却邪抬头，这才明白这东西是给他的。
百里纵横好奇得很，他师尊鲜少见生人，更别提送人东西。他伸长脑袋，绕过去一看，却发现他师尊只是递给了那个陌生少年一块下品灵石。
一颗下品灵石而已。百里纵横把心收回肚子，那些咕噜噜往上冒的酸气更是立刻变消失无踪。
楼却邪正了正神色，双手递上，神态恭恭敬敬，想要把沐九州手心里的东西接过。
但出人意料的是，沐九州并没有松开手，反而顺势与楼却邪掌心相对，把那块灵石夹在两人手心。
沐九州指尖微凉，触碰在楼却邪掌心上，就如同微雪在掌面上飞穿而过。
但预支相反的，一股暖洋洋的灵力涓涓流入了楼却邪的经脉中。
楼却邪诧异无比，发现身体深处那种已经躁动了很久的‘饥饿感’正在逐渐消失，直到沐九州收回手的那一瞬间，一种满足感呈爆炸式出现在脑海。
楼却邪眼底有一光点猛得跳了跳，无意识间手下一用力，竟然轻松就把那块石头捏成了粉末。
楼却邪猛然回神，看了看沐九州，又看了看手中的一滩粉末，眼中难掩歉意。
知道楼却邪在想什么，沐九州开口道：“无碍，这块灵石本就是给你用的。”
下品灵石虽然粗劣，但里面含有的灵力以及灵力纯度对于一个没有修过仙的半魔少年来说，却是正好。足够他补充生长所需的能量，又不会因为灵力太过霸道而损伤他尚在生长的经脉。
但可悲的是，很多遗留在外的半魔少年少女，就连这样粗劣的下品灵石都得不到，最后只能落一个惨死，或者堕入魔道整日吸食血液的下场。
沐九州想了想，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才有了这种饥饿的感觉？”
楼却邪不明所以，但依旧仔细回忆，回道：“在来雪峰的路上开始的。”
沐九州点头表示已经明白。
这样算来，这少年魔体成熟的日子还没有真正开始，恐怕过一段时日，他魔体成熟所伴随的症状会越发明显。
沐九州道：“不过，这块灵石起的作用只是一时。恐怕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察觉到类似的饥饿感。”
他又道：“到了那时，再来找本座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沐九州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但一旁的百里纵横却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随时去找师尊？那意思是不是说师尊愿意把这小子收入门下？
百里纵横气得头顶生烟，差没点把脚下的冰面踏出一个窟窿，“不行！”
沐九州终于侧了侧脸，疑道：“不行什么？”
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楼却邪同样迷惑，一只手捧着废灵石的粉末，转过头去看他。
百里纵横一句话卡在喉咙，要吐不吐。他偷眼观察沐九州的表情，发现对方神情除了有些疑惑外与平常无异，似乎刚才的话只是无意识的。
百里纵横在某些事上也不蠢，到口的话一转，又被他咽回肚子。
寻了个借口道：“不行，不可以不礼貌。”他一指楼却邪，“师尊送了你东西，就要道谢。”
沐九州失笑，从来都是都是百里纵横被他训斥没大没小。哪里想得到会有一天，百里纵横会反过来指着别人说不礼貌。对象还是一个从上雪峰开始就一直克制有礼的孩子。
“无需介怀。”沐九州稳稳踏上了凌霜剑，向楼却邪伸出了手，“纵横心性如此，时常说话不经脑子。”
沐九州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倒不像是真的在呵斥百里纵横什么。至少百里纵横听完后，只是塌了塌眉毛。
楼却邪并不在意，向沐九州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不行【修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