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ess》hrwcaine

2、第 2 章

　　伦敦，布卢姆斯伯里。
　　在尤斯顿站下车，黑发碧眼的少年横穿几条马路，来到一座二十层楼高的钢筋水泥大厦面前。抬头仰望一阵：赖盖特生物遗传与变异研究所。
　　恰逢英伦海岛百年难遇的好天气，太阳晒得人懒洋洋。
　　漫不经心的扫不速之客一眼。……什么嘛。看那副模样，不过十五、六岁光景，完全还是个孩子！仔细瞧瞧，眉梢下边居然描着朵花……？啧，现在的高中生！
　　为帝国的未来叹了口气，警卫准备抬手拦人。
　　下一秒，拥有金属质感的银蓝色磁卡横在眼前，幽光微泛。
　　“特、特许通行证！”那是最专业的资深研究员才可能持有的东西。
　　三年多来，自己也只是第二次见到。如此说来，这少年……？！
　　“真、真对不起！您请进！”赶紧让路，口中不迭说道。
　　对方颔首微笑。没有不依不饶的穷追猛打。
　　一进一退，二人擦肩而过。
　　感动之余警卫抓住了最后的机遇发问：“因为之前都不曾见过，请问您是……”
　　“法兰克斯。艾云•法兰克斯。”少年没有回头。

　　登上直达电梯，造访者默默收起磁卡，同时内心不乏愧疚之情。
　　毕竟，他之所以持有如斯金贵的特许通行证，决非缘于自身具备了多么罕见的旷世奇才，乃是完全出自彻底不同的另一个理由：受到研究所长的私下雇佣。仅此而已。
　　实在有点对不起警卫先生那副将其奉若神明的表情。
　　……说起来，这也真是怪事一桩。
　　蜚声海外的克罗姆•巴兰榭；举世瞩目的十线级博士；FATIMA与MH之父；获得至高荣誉，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为了研究不惜抛弃人类身份的恶鬼天才……
　　强加在这位赖盖特生物遗传与变异研究所之长身上的种种评价，毁誉参半。
　　然而毋庸置疑此人绝对是当今最具影响力的科学工作者之一。
　　这样的人，……找他艾云•法兰克斯做什么？
　　想想吧，譬如一个制造了『帝国漫游者十二』卫星的人，倘使伊竟会真的相信月亮上的确住着嫦娥仙子——那岂不是太荒唐太可笑了么！

　　但在当时，电话里的克罗姆•巴兰榭是这样回答的：
　　『工作内容不变。时薪照原定的双倍计算。』
　　而那所谓的工作其实不过是闲暇时间陪这位大忙人博士聊天……
　　见鬼！除非他疯了才会推掉如此肥差！
　　——于是乎，身为灵界『中和者』的艾云•法兰克斯与著名生物学教授克罗姆•巴兰榭就此搭上线，开始了意识和物质世界的『半月谈』。
　　也曾咄咄逼人地质问雇主：
　　『为什么一个将生命起源当作毕生钻研课题的科学家，竟然会对名不见经传的灵异工作者之事产生非比寻常的兴趣？』
　　而得到的回答是：
　　『那么，为何这位自称名不见经传的灵异工作者——在那个圈子里混的，恐怕没几个不知道业内屈指可数的‘中和者’——随身武器居然会是物质世界一把上膛的M92红棕马——柯尔特式自动手枪呢？』
　　接下来房间里陷入一片无边的沉默。
　　英谚云：『锅子笑茶煲是黑色的』。汉语又作『五十步嘲百步』，是也。

　　『中和』，即产生『零和效应』，使任何『灵』能力丧失效用。
　　先天拥有此种能力的人，协会称之为『中和者』。
　　当然，你可以简单的将其理解为『具备了一种异常特殊的灵能力的人』；但在实际上，他们更应该被描述成：『绝缘体』、『比普通人数值更低，完全没有任何灵能力的人』。
　　一如夏虫不可语冰。
　　于『彻头彻尾不具丝毫能力』的『绝缘体』而言，『灵能力』根本『不存在』。
　　『中和者』最惹『灵』讨厌之处便在乎此：完全否定。
　　想想看，『灵能力』无效化……
　　这也就是说，双方此时能够仰赖的便是最原始的天赋自然力：肉搏。
　　亦即，他更经常是靠暴力，而非什么『灵力』完成任务的。
　　那么万一遇上块头比自己大得多的对手怎么办？
　　与灵能力研究协会谈判当天，艾云•法兰克斯提出的首要条件是：持枪执照。

　　……综上所述，『中和者』能在业内找到『搭档』的几率是百分之零点零零一。
　　虽然那剩余的零点零零一，不小心摊上了就是百分之百……
　　话说灵界的天然造物里，有一支被常世称为『曼珠沙华』、『彼岸花』的种族。
　　『她们』形貌美丽，性情友善，对主忠诚，更有着人类决不可能具备的超凡灵力。
　　若非还有『数量稀少』、『易受影响』这两个致命缺陷，作为『式神』，简直十全十美。
　　——即便实情如上，『她们』仍然是灵媒师们梦寐以求的『理想搭档』之一。
　　遗憾的是，『她们』属单性繁殖，代代母女相继，后者出生，则前者衰亡。
　　由于『易受影响』的特性，哪怕『宿主』的『灵气』稍有变动，都能给『她们』带来难以预料的灾祸；因此虽然性情友善，这支种族却很不愿意与灵能力者『结契』。
　　而其中唯一的例外，就是『中和者』：
　　『绝缘体』本身不具备任何性质的丝毫『灵力』，便也根本不可能产生『气』。
　　自然无法对『她们』施加影响——相反是一道再好不过的『安全屏障』。
　　所以『她们』很喜欢追着『中和者』跑，异常积极地要求『结契』。
　　想想看，这就像感化院的智障儿童捧回了诺贝尔奖：明明无功，偏受大禄。
　　……『中和者』最惹『人』厌恶之处便在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