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拇指迹部（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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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迹部。”忍足侑士看着迹部景吾，藏在平光镜片后面的眼睛有着勘破人心的洞察力。被这么看着，迹部景吾不由得移开了目光，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迹部大爷的存在就是要亮瞎别人，什么时候轮到他来闪躲了！这么想着，迹部景吾的口气加重了一些：“不然呢！”
“……”忍足侑士沉默了。
迹部景吾抿紧了嘴唇，也不说话。
然而忍足侑士的沉默并不是要和迹部景吾对峙的意思，他很快服软，叹息道：“被怀疑了，真是不甘心呢。”说着，他揉了揉自己深蓝色的头发，一个随意的动作也被他做得出奇的优雅，不愧是冰帝学院的大众情人的忍足侑士。迹部景吾的眼神稍稍一黯，只听忍足侑士说：“好歹我也是号称冰帝的天才的忍足侑士，迹部你也稍微信任我一点吧？”
忍足侑士这么说着，继续手头的工作，咔嚓咔嚓几剪刀把布料剪得更碎了。
迹部景吾顺着忍足侑士的埋怨往下说，“你倒是很有自信啊。”
“那是因为我跟随了迹部大人啊。”忍足侑士开始穿针，他手眼配合着，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小小的针孔上，说出来的话也就显得漫不经心了。迹部景吾却被他这句无心的话勾起了回忆——
那是他和忍足侑士的初次见面，两年前的冰帝学院的春季开学日。在冰帝初等部的网球场上，他打败了所有网球部的正选，习以为常地把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荣光披在身上，却被忍足侑士打断了自我欣赏，他说：“真没出息呐，欺负一年级生。”真正挑衅到迹部景吾的神经的不是忍足侑士这句话，而是他的眼神——在与他的眼神交汇的时候，迹部景吾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成长的足以与他势均力敌的强力对手，那种兴奋可是比永远属于迹部大爷的胜利还要让人高兴的！迹部景吾当时就想，如果有人能够与他一争——领导这个网球部乃至冰帝学院的权力，就只有这个人了。
忍足侑士却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掌控欲，他只是成为了迹部景吾的臂膀。
迹部景吾却不至于因此觉得他和忍足侑士的关系是领导与追随的关系——这个家伙，忍足侑士，即使是自称“本大爷”的狂傲到不可一世的迹部景吾，也必须承认他无法掌控他。
对于忍足侑士的回答，迹部景吾也只有一句回答：“这不像你会说的话，忍足。”
“那些都无所谓吧。”忍足侑士这么说，也确实这么想，他别扭地捏着针，白色的线在那块布料上来回穿梭。
在花花绿绿的布料里挑出来的灰布，勉勉强强算是迎合了迹部的喜好……
布面摸起来算是比较柔和的，而且光滑，不会让迹部穿得不舒适，而且夏天的话还是这种材质会比较清凉……
针脚要缝得密密的，还得在缝合的地方再叠上一层布料，穿起来肥大没关系，不能让缝合的线磨伤迹部的皮肤……
这才是目前忍足侑士最关心的。
他想要尽其所能，把最好的给迹部景吾。
忍足侑士先做了一件睡袍一样的小衣服给迹部景吾，“先穿上这个吧，我再给你做一套室外穿的。”
迹部景吾抱着忍足侑士费了大力气来对付，还是缝得七扭八扭的据说是睡袍的东西，再看看还在与针线奋战的忍足侑士，心情有些复杂：这家伙，不会是乐此不疲了吧？想想忍足侑士再不拿网球拍，改捏绣花针的样子，迹部景吾只余沉默。
不能再想了！
这种不华丽的想法，必须从大脑里清除！
忍足侑士没能理解迹部景吾那片刻的不言不语，他看了他一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一贯好声好气的口吻说：“因为是第一次缝纫尝试，还是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不过条件所限，迹部你多担待吧。”
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
迹部景吾虽然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都有人捧到跟前，但也不至于因此觉得别人的用心都是理所当然。但是感谢的话，却不知怎么说不出口。
“嗯？是不会穿么？”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他的尾音轻轻一扬，就带上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暧昧。
迹部景吾回过神来，三两下把睡袍披上了。
真遗憾……
忍足侑士轻轻啧了一声，收回目光。
——他还想如果迹部再不吭声，就帮他把衣服穿上呢。
不过也不用着急。忍足侑士这样告诉自己。他不记得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了这样一句话：男人送女人衣服，只为了有一天亲手将之脱下。而他，也是一样，会有那么一天，他可以环过迹部景吾劲瘦的腰，帮他把袍带系上……
那一天，不会遥远。
忍足侑士正为他的畅想而沉迷，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伴随着松田太太的温和的声音：“侑士，可以吃晚饭了。”
迹部景吾仰头看了看同样摆在桌上的，比他高出一个人还多的时钟，时钟的时针指向六点，确实是吃饭的时候了。换作平时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自己的可以开上一场盛筵的长桌上，嗅着水晶瓶里的玫瑰花香，吃着可口的烤牛肉，还有香软的约克郡布丁。那才是迹部大爷应该有的生活，而不像现在，在看似大得吓人，实则逼仄得只有迹部家的浴室大的忍足侑士的卧室里挨饿。
哧，想不到霉运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最好让他快点找到变回原来的样子的办法，大爷的忍耐力已经不需要再经受考验了。
忍足侑士感觉到了迹部景吾的情绪波动，也大概知道他在为什么而生气。看着只有他的拇指大小的迹部景吾，忍足侑士终于忍不住伸出了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头，这个动作却险些把迹部景吾戳得倒在地上。
“忍足侑士！”迹部景吾生气地咬住他的名字，就好像咬的是他的肉。显然，忍足侑士的失礼之举以及他不设防的中招，更加剧了他的烦恼。
这不是忍足侑士第一次挑起迹部景吾的怒火，但是动手动脚确实是第一次。他还像往常一样，先摆了摆手，表明自己不是故意，然后转移话题：“松田太太已经做好了晚餐，我先出去吃饭了。”不等臭着脸的迹部景吾继续纠缠前一件事，他又道：“我会给你带晚餐，虽然没有和牛肉，但是我相信松田太太烤牛肉的手艺不会差。好了，我先走了，小景。”
迹部景吾看着忍足侑士的背影，有些莫名的触动。他知道忍足侑士来自大阪，一个吃惯了和食的传统家族，不像他因为在英国长大，更偏爱各种西式菜肴。忍足侑士是特意吩咐的吧，烤牛肉什么的应该是迎合他的口味才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勉为其难吃上几口，也还能够接受。
不过“小景”是怎么回事？！
迹部景吾注意到了忍足侑士的话的另一个重点，那是他几次三番勒令他不许再叫的名字，可恶的忍足却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叫他，不是正戳着他的痛处么！
忍足侑士原本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不知道迹部景吾的误会，也就无从解释，只留下一扇紧闭的房门，险些被迹部景吾的眼神烧穿——这个忍足侑士！果然不值得他去感谢！
忍足侑士来到餐桌前，丰盛的菜肴摆在桌上，弥散着诱人的喷香。前菜小吃是一道脆爽的鳗鱼黄瓜，忍足妈妈就喜欢吃这道菜，虽然更多的时候她是用黄瓜做内容。主菜里还有一道黑鲷生鱼片，那是松田太太针对家主的口味做的。但是——忍足侑士注意到了，桌上只摆着一副碗筷。
松田太太注意到他的目光，缓缓说道：“我刚刚分别给先生和太太打了电话，他们都不会回来用餐。”
忍足侑士早已料到，只点点头说：“时间不早了，松田太太，你可以先回家了。”
“可是，碗筷……”松田太太迟疑道。
忍足侑士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碗筷的话，交给我来洗就好了，松田太太也有家务事要料理，这里交给我没关系的。”
松田太太于是欣然接受了忍足侑士体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忍足侑士打过招呼，就辞别了她工作一天的地方。
忍足侑士送松田太太离开，回头把那道与其他的和式菜肴格格不入的烤牛肉端过来，用餐刀切成一块块碎丁，只为了迹部景吾能够不费力的进食。美中不足的是忍足家没有吃面包的习惯，别说是迹部景吾喜欢的约克郡布丁，别的替代品也一样没有。忍足侑士把牛肉切成了小碎粒，端着食物回到了卧室。
迹部景吾对忍足家的饭菜多少抱有一点期待，却在听到推门的声音的时候，假装毫不在意地左右看看。
烤牛肉的焦香袅袅传来，迹部景吾看到忍足侑士把盛放着烤牛肉的盘子放在了桌上。
那么大个盘子，站十个迹部景吾都管够了……
迹部景吾望着堆成小山状的牛肉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让我怎么吃？”
这还真是个问题。
忍足侑士捏了捏下巴，给出建议：“我给你铺一块手帕，你就站在盘子上吃吧……”
然后呢？
扛不起叉子，用手抓？
迹部景吾抹去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臭着脸道：“那种不华丽的事，本大爷才不会去做——唔。”
忍足侑士堵住了迹部景吾的嘴，用一筷子牛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拇指迹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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