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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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薄荷和须后水的气味。
鹿嘉言整个人都呆住了。
厉湛川的唇落在她的嘴唇上，鹿嘉言觉得时间静止了一瞬。这是一个真实到无法逃避的亲吻。
“现在回神了？”
男人手扔扶在她肩膀，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得能听见呼吸和心跳的声响。男人身体偏高的温度几乎灼烫她的肌肤。她的耳朵迅速地变红了，血液疯狂地冲击着薄薄皮肤下面的毛细血管，有一瞬间鹿嘉言觉得酒会大厅里所有水晶吊灯璀璨的光线都变成了夜空中猛然垂落的流星雨幕，夺目耀眼。
鹿嘉言傻乎乎地点头。
蠢透了，她骂自己。可心脏却不听话地带起甜蜜的节奏，“咚咚咚”地跳。
周遭一片安静，只有小提琴的曲子仍然流畅地流泻出来。从八卦工作室到娱乐周刊，从盛辉娱乐到华宸的公司高层，似乎所有人都需要一点缓冲和反应的时间。
林策掏出手机开始打字，脸上的笑意格外的真实。——这酒会可的确没白来啊！旁边的几个娱乐周刊记者见状也终于醒悟过来，脑子里已经草拟了N个“惊爆”的大标题。
顾卓然和郑晨生站在一块儿，眼见着这位素来以精明老练著称，甚至有着“老狐狸”绰号的经纪人眼中精光一闪，唇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纹，心中莫名地暴躁起来，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端起一旁的香槟喝了一大口。
容妆精致的尹薇用了足足好几秒，才让她不太“得体”的神色恢复成完美的平静。——凭什么！一个凭着各种阴差阳错炒作上位的小网红，竟然能得娱乐大鳄厉湛川的青眼！
精致的指甲掐进手心，连疼痛都无法消弭心中涌起怨毒嫉妒。
在场的记者们都深觉挖到了大新闻，兴奋得满面红光，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就排好稿子敲定明天的版面了。然而残存的理智让他们没有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去围攻鹿嘉言——毕竟她身边站着的男主角是厉湛川，随便动动手指就能令整个圈子风云变幻翻覆无常的人物。
大家都礼貌而克制，但鹿嘉言觉得，这分明就是台风眼之中才有的平静。
一旁华宸的高管很有眼力，立刻邀了一位女星滑入舞池，众人也仿佛重新按下“play”键，该谈笑的谈笑，该寒暄的寒暄，一时间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好不热闹，就好像刚刚的“暂停”根本不曾存在。
尹薇精致的脸上重新挂起完美的笑容，她瞧着顾卓然放下酒杯，便迈动步子款款走向这位时下炙手可热的年轻影帝。高级定制的鱼尾裙装完美地显露出她婀娜的身材，加上早已久经训练的走路姿态，绝对赏心悦目得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来。
虽然比不上厉湛川在娱乐圈中的权势滔天，顾卓然的影响力也足以教人眼红。如果能和影帝先生“因戏生情”，来一段风流韵事，到时的话题度炒高，自己在华宸的地位就可以巩固起来了。
“顾大影帝，不请你的搭档跳支舞么？”
顾卓然挑起一边眉毛。他眼瞅着尹薇如同走T台一样绕过旁人朝自己这头走来，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某种蛇类，不由得一阵恶寒。对于这位不怎么熟悉的女星嗲得快要淌出蜜水的声音更是胃口全无，连礼节性的笑容都欠奉。
“不好意思，不请。”
站在旁边的郑晨生险些一口香槟喷出来，止不住地咳嗽，脸憋得通红。顾卓然嫌弃地看了自己的经纪人一眼，转身就走。
而比差点呛死的郑晨生脸色更难看的，自然是尹薇了。她本该是这场酒会的女主角，现在却是落了个“烧鸡大窝脖”的尴尬境地，连个台阶都没有，就这么被晾在当场。
酒会在两位主角——顾卓然和尹薇先后退场之后也便结束了。经验老道的记者都知道，这时候才是抓拍新闻的好时机。只要耐心守在酒店外头，参加酒会的那些明星名流离开之际，谁上了谁的豪车，哪个明星勾搭了新金主，哪家的高管瞧上了新晋小花，谁又在酒会上碰到了尴尬事全程黑脸，都有可能被他们捕捉到。
运气好的话，拍到一两张意味深长的照片，明天便又有“故事”可讲，“文章”可作了。
林策坐在自己的旧桑塔纳里，两个小时过去了，却仍没见他想拍的人出来，抬手看了看表，揉揉因为疲倦而酸困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还想再等一会儿，于是从后座上扒拉出一件后外套盖在身上，继续盯着散场后有些冷清的酒店大门。
鹿嘉言哪里知道还有人辛苦地“守候”着她的身影。她现在有更急迫，更令她紧张的事情需要处理。
——向厉湛川要一个解释。
她鼓足了勇气：“刚刚那个……为什么？”她想直接问厉湛川，为什么在众人面前吻她，却觉得心跳得厉害，连一个“吻”字都说不出来。
鹿嘉言自诩不是个特别害羞的人，入住水云间的第一天她便早已肖想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此刻她却莫名其妙地纯情起来，像从来没有尝过爱一个人的滋味，像含着一颗酸酸甜甜的糖果，怕说话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舌尖的这一点梦幻般的滋味。
他主动地，突如其来地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她，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也喜欢她？
男人没回答，反而笑着问她：“晚上吃饱了吗？这家的蟹黄汤包很不错，后厨现做，还热得很，要不要来一点？”
鹿嘉言被他那种关切的，带着一点宠溺的笑意的目光一瞧，便觉得自己那点勇气的小火苗“噗嗤”一下子，就熄灭了。
“晚上吃夜宵，不太好吧……”
厉湛川笑了，“我陪着你。”他站起身来，道：“走吧。”
鹿嘉言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去哪？”
厉湛川脱下外套来披在她光裸的肩膀上，“去吃饭的地方。”
鹿嘉言只好跟着他离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宴会厅。
这家酒店只有五层，在高楼林立的S市市中心，显得有些例外。然而那五颗星星的评级，却不是浪得虚名的。
酒店第五层是VIP的贵宾休息室，通往楼顶的门颇有些狭窄。厉湛川走在前面，为鹿嘉言拉开了那道窄门。
鹿嘉言跟着他踏上了楼顶。
入眼赫然是一座小型的中式花园，亭台楼阁无不齐全，微缩的景观纤毫毕现，一条窄窄的回廊就在他们脚下，青石铺就，两侧是朱红漆柱，开着浅色小花的花藤密密匝匝地顺着柱子垂下来，带来阵阵馨香。
回廊尽头是一座八角亭，檐角如飞，上面当真盖了彩绘琉璃瓦，溢彩流光，中间摆着一张石桌，两个憨态可掬的石墩，上头细致铺了淡青色的垫子，流苏穗子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八角亭一侧是一幅巨大的屏风，缀着一串串橘红色的灯笼，昏黄的暖色灯光映得这片小花园愈加静谧温柔，另一侧则是一座高大假山，竟是用一整块的山石雕琢而成，千峰百嶂，重峦叠翠，一道溪流也被引至这石山上面，淙淙而下，在石凳旁汇合为一汪清澈的小池。
这地方美轮美奂，鹿嘉言一路瞧来很是惊叹，忍不住道：“这里真漂亮，竟然是别有洞天。”
厉湛川带着她到了亭中，道：“这里的菜式也很特别，你会喜欢。”
没有服务员。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只精致的白瓷酒壶，两只酒杯。厉湛川拿起来为两人斟酒。润金色的澄澈液体从壶嘴处倾注而出，香醇气息顿时飘散。鹿嘉言忍不住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甜甜的，似乎是桂花酒。
“慢些，别喝醉了。”厉湛川道。
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鹿嘉言对着厉湛川毫无顾忌地做了个鬼脸，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醉了就醉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她拍了拍胸口，又喝了满满一杯。
桂花酒还是温热的，香气扑鼻，口感醇和。夜风浮动，空气中花香酒香熏人沉醉，月色暧昧的刚刚好。
石山上流动的小溪中有东西漂浮着随水而下，缓缓被温和的水流推入石凳边的小池中。厉湛川伸手一捞，便将那东西端了上来。
那是数层碧绿荷叶叠成的小碟，造型别致，青翠欲滴，仍然带着一股清香，里面盛的则是撒入碎芝麻的鹅脯，色泽金黄，腌制入味，用竹筷一分便开，显然是肉质酥烂。鹿嘉言吞了吞口水，吃了一筷鹅脯，便又见各式菜肴顺着溪流从那石山上飘下来，这人工造景竟是个设计完美的上菜传送带。只是水浅浮力有限，菜肴都是盛在极为精巧的小碟子里，分量不多。
一会儿工夫，石桌上便已经摆满了佳肴。
鹿嘉言挑了一只蟹黄小笼包，只见那包子皮晶莹剔透，薄如蝉翼，里面莹莹的汤汁饱满，用筷子轻轻一碰，便是一阵诱人地轻颤。鹿嘉言小心地咬开一个小口，微烫的汤汁便立刻流入口中，鲜美无比。吸过汤水，再吃包子，只觉得那鲜美的味道还在口中回甘，又加上软糯的外皮和鲜香无比的蟹黄馅料，层次丰富，回味无穷。
厉湛川也喝了酒，注视着鹿嘉言陶醉又满足的表情。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眼睛里面盛满了月色，又似乎只映着鹿嘉言一个人的笑颜。
鹿嘉言吃得停不住筷子，嘴上却还有点挫败地道：“我在你心中就这样爱吃么？”
“热爱吃，热爱生活，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么？”他顿了顿，忽然道：“能很充沛地喜欢一个人、一件事、一种活法，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鹿嘉言又喝了一杯桂花酒，觉得心头热热的，她看着月色下面的厉湛川，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撑着圆桌的两侧，然后倾过身子。
在厉湛川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那我在你心里，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咯。”她狡黠地笑着，又执拗地问道：“你为什么亲我？”
她黑色的眼瞳像两颗灼亮的星子，盯着厉湛川。她像是喝醉了，又像很清醒，仿佛等不到这一个答案，就不肯眨一下眼睛。
厉湛川由她看着，他的脸上也泛起一层薄红，不知道是那小小的一杯酒起了作用，还是鹿嘉言毫无章法的“吻”改变了他血液的流速。他回望进鹿嘉言明亮的眼睛里，声音中也莫名地带上了一种令人沉迷的醇厚。
“因为我喜欢了不起的人。”
鹿嘉言眨了眨眼睛。她仍看着厉湛川。
男人微笑起来，似乎轻描淡写，又似乎无比郑重。他说——
“所以情难自禁。”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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