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3捉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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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随着一声暴喝，叶剑离房中一张由整块的千年沉木打磨的长桌在众人面前堪堪裂成了两半。木屑在惊天怒气之下打着颤儿飘转，众人沉默不言，只听到叶剑离暴怒之下粗粗的喘气声。
父母如此凄惨枉死，做儿子的竟是浑浑噩噩近二十年丝毫不曾察觉。在浅浅萦绕的香气里，叶家俩兄弟皆是双目赤红，咬着牙，恨不能立时就找到那杀害双亲的真凶，啖其肉饮其血，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唐遇知默默拉住叶剑离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身边，无言安慰着。琮兮解释完一番何为迷魂之术，便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叶渐遥掐着自己的手，越想越恨，梦中压抑着的暴怒几乎将他的大脑点燃。暴涨的杀气将他的喉头深深逼出了一口血。
叶剑离来来回回闭眼睁眼了好几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本就严肃，此时结了杀意，竟如末月刺骨的寒风，激得人浑身打哆嗦。
“……琮兮道长可有解咒之法？”
“有，”纯阳点点头，“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倒真不是琮兮半吊子，若是那下术之人道行比他深，这迷魂术半解未借对兄弟俩也没好处。
叶渐遥有神的双眼里燃着两团熊熊暗火，咬着牙说：“这迷魂之术，我兄弟俩必是要解开的。若不能亲手血刃妖凶，我等有何面目告慰爹娘在天之灵！”
“等等！”唐遇知突然开口，拦住了不管不顾的叶渐遥。然后问道，“下术之人当真是同一只凶孽么？”
见其余三人看着自己，他又说：“听小二叽说，那妖孽是故意将两位长辈遇害的情景耀给他看的。若是这般，当初它又何必下了迷魂术，让剑离和小二叽忘了这段事？而且……”
“而且，若我和渐遥目睹亲事，以妖精之能为何不曾顺带杀了两个幼童了事……”
叶剑离接下唐遇知的话，一语道尽了其中关键。有一些细节在情绪激动之下，并没有被察觉。现在被唐遇知一点，便看出许多蹊跷之处来。
当时，叶剑离八岁，叶渐遥三岁，两个幼童如何逃得过妖精魔爪。况以叶渐遥体质，那可恨的妖精怎么会放得过这等美味。当时叶府中的下人必然被妖怪所害，又是谁将失孤失怙的两个孩子送到了藏剑山庄。
这里有谜团太多，终了之法，唯有解开搅乱了叶家兄弟的迷魂阵法。
“还请道长解术！”
“……”
面对二人请求，琮兮敛着自己一双秀致的眉目，不置可否。
叶渐遥只当他不同意，情急之下，一步走到道长跟前，语无伦次地求道：“道长，我知道这事强人所难。可杀亲之仇不可不报，你且当，且当是……再救我一次！这大恩大德，往后你有任何要求，就是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叶渐遥身上的气息因为情绪波动愈发浓厚，恳切的请求带着馥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人笼罩在一片甜美馨香之中。琮兮不为所察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淡然道：“要解开迷魂术，需解术人以神魂之体深入中术者的神识之内。届时，此人何思何想皆会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解术人面前。若有差池，此人的记忆神思就会失控崩坏，再无挽回之机。”
琮兮的师尊曾与他说：这迷魂术是这世间最恶心人的一种咒术，也是正因为如此。你想让人知道的，不想让人知道的，光明的，阴暗的，就像是被泼出去的一盆水毫无收回的可能。更甚者，忘了身边的一切人事，陷入紊乱痛苦当中，自此疯疯癫癫地过一辈子。
可是血海深仇不能不报。这唯一的线索就在眼前，叶家兄弟哪里顾不顾得上自己怎样，只道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真相。
“哥！”还没等叶剑离开口，叶渐遥一吼出声。他直视兄长的眼睛，坚决道：“只是要知道真凶而已，这事必须由我来！”
叶剑离身负藏剑嫡脉身份，跟随庄主协理藏剑山庄。山庄上下多少隐秘皆在其心中。若这迷魂术一解，就是将藏剑的把柄交到琮兮手里，救命恩人也就成了最忌惮的人。
还有唐遇知，叶剑离和爱人经历多少颠簸才重新在一起。叶渐遥知道兄长绝不可能放下二者不管，他在兄长的佑护下，无忧无虑过了二十年，所以这次换他来护住兄长护住藏剑山庄。
“小遥，你……”
叶剑离看懂了弟弟想对他说的所有的话，更看到了弟弟埋在无数话语之后隐藏着的那一点悲苦绝决：哥，若是我出事了，请将我带去无人之境，请你护住藏剑，替爹娘报仇！
叶渐遥对着琮兮抱拳躬身到底，一声长喝将叶剑离接下来想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还请道长解术！”
叶剑离看着自己的弟弟，从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悲切恨意：说什么必须护住一个。藏剑和弟弟同样重要，他怎么可能做出那一换一的混账举措。可在这四人当中，他的责任最重，牵挂最多，也就成了选择最少的那个人。
最终，琮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答应下了叶渐遥的请求。叶二少大喜，抬头刚要说话，便听纯阳又说：“但不是现在……”
“为何？”
琮兮瞥了这不管不顾的小黄叽一眼，指了指西方。那里还有只妖精设下了梦魇之局，想要吞噬叶渐遥的神识，琮兮怎么会允许其他的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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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用魇术的妖孽不多，而要附着于人身再施法的妖孽，必是魂精灵怪之类无疑。叶剑离使人去问，知道了那小妾是在一日进香归来后，就病倒了。想来，正是途径林野的时候，叫那妖畜钻了空子被附了身。
“这类妖物本是无体之灵，沾染了山间瘴气化妖而成。它们依赖于瘴气邪音而生，自然逃不开生长的泥沼之地，行动范围也不会太远。此番去，便是要断了它的根，封住妖孽逃窜的去路。”
“原来如此！道长高明！”
一声捧场，叫琮兮抿住了嘴，一双无波的眼睛直直看着叶渐遥，几乎将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可是这叶二少脸皮够厚，一点不好意思都感觉不到，依旧牵着绳，骑着马屁颠颠地跟在纯阳身后。
自道长猜测到了那妖精的来路，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打听到了那小妾进香的路线，琮兮二话不说，提剑就走，十分符合纯阳道子干脆利落的画风。可是，这朗朗除妖之行唯一不协调的就是跟在琮兮屁股后面的叶渐遥。
那梦境中傲意凛然，兄长面前果敢担当的叶渐遥就仿佛是镜中月，水中花，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全部碎了个一干二净，恢复成了叶二少爷絮絮叨叨的神经本色来。听说琮兮要来除妖，这死屁孩无论如何都要跟来，撵都撵不走。
琮兮道长很不开心，无论是神情还是气场，都表现出“你丫不要跟着我”的排斥反应。可是，叶二少他看不见，他奏~是看不见，诶嘿！
一路上，叶渐遥缠着琮兮问东问西，就连路边的一朵花都能让他问出个前世今生，世间因果来。琮兮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的话，烦得要命，淡然的表情险些没有维持住。解答了叶渐遥问出的一些关于那妖精的问题后，口干舌燥的纯阳道长决定就算是打死叶渐遥，也不再开口了。
叶二少叽叽喳喳地缠了琮兮一路。见那小道长嘴巴一抿，头一扭不搭理自己了，他心里乐了。虽然琮兮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一副得道模样。
可有时，也会露出一些十分孩子气的表情来。在生气或者高兴的时候，他总是会抿着唇，仿佛露出太过情绪就会不好意思，敛着双目，透着一种浅浅的羞涩意味。就比如现在,琮兮明明被问烦了，但也不恼怒，只是拿着后脑勺对着叶渐遥。侧脸秀致明丽，无言而安静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若说这纯阳一套上清南皇，莲冠在身。可瞅着眉目，左右不过十七八岁，较之叶渐遥还小个一二岁。叶二少知道后，不知从哪里生出一种泼天泼地的喜悦兴奋之情。然后逗猫似的，追着逗着琮兮不放。看着琮兮被自己逗烦了，扭开头，抿着小嘴巴，叶二少他才满意，才开心。
用叶渐遥的话来说，他这是把琮兮当弟弟看呢，逗自家弟弟不就是这么回事么。这话刚落地，就得到纯阳一声冷哼，甩着大袖子走了。唐遇知在一旁看着，似笑非笑地啐了一句：“你这叫手贱，迟早给你贱出事儿来。”
叶二少对着唐遇知呸了一声，转头就追着纯阳去了。
叶渐遥虽然有些闹腾，可也知道分寸。入了山林，见纯阳抽出背后长剑时，他也就不再缠问着琮兮不放，也握住了腰间挂着的轻剑，在手中凝聚起剑气来。
二人下马徒步，不一会儿就往着那山林深处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3捉心（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