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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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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节
就在廖泽用品着美酒浮想联翩的时候,前方发现敌情的军号响起,三长两短的号声,分明就是大队人马袭来的警鸣。万万没想到,庞统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整顿三军卷土重来。
“可恶!”廖泽用在侍从的伺候下穿了腕甲和护心镜,携了惟尊剑站在军营中央,喝道:“方棋,刘鱼你二人速率五千骑兵为前锋迎敌,张远,罗山你二人率两万步兵随后增援,其余众将各领手下兵马固守山关要隘,叫他兵将有来无回,夜来风大,谨防庞贼以火烧林!
柳依依道:“廖将军,我奉皇命前来支援将军,四万禁军,将军当如何分配?”
廖泽用拿了两杯酒,端了一杯酒交到柳依依手中,笑道:“既有翼卫大人所赠神剑襄助,何敢劳烦大人领兵,大人且看我军如何取那庞统首级,便如此人一般。”廖泽用横剑一指,指着军营中间的旗杆上挂着的一人。
柳依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禁皱了皱眉头。
纵使北方军连番受挫,本是士气大损,廖泽用打马朝前一手高高举起惟尊神剑,喝道:“众将随我来!”夜色如洗,风沁如冰,北疆的秋有肃杀的冷,惟尊剑的一抹银黄撕开了墨青色背景的沉静,耀眼的光仿佛冲入人心的一股的给养,如有神助一般让颓靡的士气大振。
廖泽用一马当先,先锋部队火速迎敌,千军万马在北方军营地外二里短兵相接,北方军带着震颤天地的嘶喊冲入庞家军军阵里,分辨不出将军和士兵,长枪和刀戟,许是那惟尊激起的血腥味太过令人目眩,许是北方军战意方酣,不多一会,庞家军阵被破开一个口子,北方军的前锋以廖泽用为刃将庞家军从中间截断,廖泽用手起刀落杀了两个参将,又与杀将上来的飞云骑交上了手,只不过一两招的功夫,飞云骑手中的兵刃便如豆腐遇刀殂般尽数被惟尊削断,几名飞云骑相视一眼,拍马急走。
将领落败而走,余下的兵哪里还有心恋战,被北方军冲得四下奔逃,廖泽用杀得兴起,心中出了一口恶气,下令乘胜追击,北方军军鼓一擂,
“廖将军。”柳依依驱马走上前来,朝廖泽用一拱手,廖泽用微眯着眼睛看她,嘴角挑起一缕笑:“翼卫大人。”
柳依依目光淡淡的瞧着面前的杀戮之地,道:“北方军倾巢而出,廖将军可曾想过后防空虚?”
廖泽用不削道:“后方粮草辎重自有五千兵马镇守,再则,背依太行,还怕庞统从天而降不成?”
柳依依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曼声道:“廖将军英明,那么你方才可曾在叛军中见到庞统?”
话音方落,廖泽用倏地虚起眼睛,眼中精光一长,心中便已经起了疑惑,柳依依继续道:“我跟随庞统出征多年,他用兵,太诡异。”柳依依回头瞧了一眼后方,淡淡的道:“太行山,拦不住他。”
“翼卫大人太过高估他了。”廖泽用轻轻的哼了一声,却还是对着身旁的一名副都统道:“带上两千兵马,随我一起回去看看!”
马蹄蹬踏,风声穿耳,血腥味被风一绞越发的浓重粘稠,廖泽用远远看到一个人。
大营被袭,守兵被杀,营地大乱,廖泽用本有些惊恐,待看清来袭之人,单一个庞统,加上他引以为傲的七十二飞云骑,他则觉得有些好笑。
莫笑被从旗杆上放下来,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兄弟的惨状强烈的刺激着飞云骑们的感官,各个怒红了眼睛,毫不客气的放倒了一地死尸。
手起刀落间极尽杀伐,总要教尔等宵小看清楚,飞云骑岂是易于之辈。
庞统单手撑住莫笑的身子,在他身上点了几处要命的大穴,性命就算能保得住,这一身功夫也算是废掉了,庞统怒火中烧,脸上却不动声色,轻轻将莫笑放在地上,站起身来,星目映着月光犀利如鹰隼,喝道:“飞云骑听令,即刻火烧大营。”
除去诱敌及受伤的飞云骑,所到之数不过五十上下,五十人对七千,庞统若不是你当真太小瞧于人,那便是真当飞云骑是闹海的八臂哪吒不成?廖泽用毫不示弱,朗声喝道:“北方军听令,诛杀乱党者得百银,军衔连升三级!”
北方军守军听得主帅如此承诺喊声震天围着飞云骑杀将过去,战事既发,瞬息之间,无数人头已然落地,莫傲眼疾手快将莫笑从乱军中抢出来以革带负于身后,挥舞长枪与疯狂扑上来的北方军大战。
飞云骑便是有那以一敌百的本领,七千人马刀戟压榨逼迫下也不乱阵脚,只是北方军人多势众,渐次把飞云骑们逼得朝后退了好几十丈。
留在庞统身边的只有莫闲和莫凭,三人共战廖泽用,剑势刚猛,剑招却沉稳,惟尊剑当前也未显半分狼狈之色,廖泽用仗着惟尊剑的庇护,三人轮番强攻都近不得他的身,只是这三人都灵活的紧,廖泽用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庞统暗暗运气持剑来攻,七星剑上的明珠在夜色中弯起一缕狷狂,他竟然是直朝着惟尊劈了过去,廖泽用暗道好机会,横剑来格,两剑相碰前的一瞬间,庞统猛地擎起手臂,侧身朝右滚了开去,廖泽用两臂腋下突然多了一剑一枪直朝他双臂削来,饶是他对敌经验丰富,连忙朝后一个仰面翻身,后背不得不弯成一个马蹄形,将这凶险的一次合击避了开去。
廖泽用惊出一身冷汗,阵阵疼痛从腰背处传了出来,怕是用力过猛伤了老腰,廖泽用疼得龇牙咧嘴,眼光一闪,瞧着柳依依躲在山石后面,心中哼了一声,故意大声喝道:“翼卫大人,你可真是料事如神,老臣听闻公孙策公孙大人也要来襄助我除贼,怎不见他?”
柳依依被叫到名字不好再躲,莫闲乍听柳依依的名字,便提剑朝着她攻了过去,廖泽用成功的将柳依依也拉入战圈,庞统听到公孙策的名字时全无反应却依然全神应战,手下不露半分破绽,廖泽用扰敌之计落败,暗哼一声想来传闻认不得真。
两人对三人,多了柳依依,廖泽用扭伤的老腰暂得缓解,莫闲对柳依依恨之入骨,招招都是要命的狠招,战了一刻,柳依依被挑伤了手,碧水剑飞将出去。庞统趁着廖泽用一个分神,抢了瞬息的机会,侧身避开惟尊的剑锋,攻入廖泽用身侧方寸之地,一掌击碎了廖泽用的护心宝镜,廖泽用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用尽气力挥剑朝庞统头颅砍去,庞统避开了剑锋却避不开剑气,凌厉的剑气从他胸膛到腰间斜斜划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庞统脚下一个踉跄,长剑杵地才没有摔倒。
廖泽用的人头被莫凭瞬间砍下,咕噜咕噜在庞统脚边转了几圈,莫闲心知柳依依翼卫展翅神技,将柳依依点了三处重穴,全身委顿在地无法行动,连忙过来检查庞统的伤势,伤势比想象中严重许多,也亏得庞统还站得住,莫闲急得头上出了豆大的汗珠:“将军,快运气护住心脉!”
莫凭将廖泽用人头提起,高高挂于旗杆之上,又一把撕碎了旗帜,高声喝道:“廖泽用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莫凭连呼了十几遍,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都听得清清楚楚,主帅已死,北方军大乱,军心碎成了一地玻璃渣子,夺路而逃的,发呆被杀的,形势逆转,飞云骑渐渐由抵御变成了追杀,莫栏和莫尘趁着空隙四处点火,先一把火烧了粮草,再一把火烧了营地。
莫闲用剑尖指着柳依依的脖子,只等庞统一声令下,便要结果这个可恶女人的性命。庞统却要他收起剑来。
莫闲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将军!”
庞统蹙眉不言,莫闲愤怒得全身都抖了起来,依旧不愿移开剑尖。庞统叹道:“你杀了她,还怎知莫逸的下落?”
“这贱人狠毒寡情,诡计多端,我大哥定然凶多吉少!”
柳依依一脸淡然的表情,庞统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说?”
柳依依道:“京郊东五十里林家村。”
“什么?”
“莫逸在那里。”
莫闲怒道:“我们凭什么信你。”
柳依依闭上眼睛道:“将军,我一生最悔恨之事便是负了莫逸,我死不足惜,万望将军派人十日内寻到他,否则定然被禁卫所擒。”
简单包扎后的伤口依然泊泊渗血,庞统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瞧了一眼夜空,道:“火光冲天,大队人马必然在一炷香内回转,莫闲,传令下去,我们需火速撤离!”
“可!”莫闲依然恶狠狠的瞪着柳依依,恨不得能瞪死她,挪不动腿,朝庞统看了一眼,瞧见他一脸怒前的阴霾,终究是熬不住庞统的压力,愤懑的得令去了。
庞统转身要走,柳依依显然很是意外:“将...将军,你不杀我?”
庞统淡然说道:“待我问过莫逸,再决定杀不杀你。”
走得两步,庞统只觉得一阵晕眩,顿了顿脚步,沉重的伤势让这位沙场悍将也不得不露出虚弱之色来。月光下,庞统的脸惨白如纸,冷汗泠泠而下,忽而脸上却绽出一个温柔的笑,柳依依听到庞统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救了公孙策。”
那么轻忽的一句,甚至听得不甚分明,一直面若寒冰冷漠淡定的柳依依却倏然落下泪来,千言万语百般情绪,一句话便表达无遗,宛若神人的大宋将军,这次是动了真情。
柳依依瞧着满天星斗,全身放松的躺在血色草场之上,心头涌起一股暖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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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泽用之死足以让北方军乱成了无头苍蝇。敌方攻入大营,取了主帅首级高高悬挂在旗杆之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惶惶不安在军营里蔓延,更有流言说那庞统是天神转世,凡人不可战胜,每日逃跑的士兵不计其数,几个都指挥使和几个副指挥使忙着划分自己的势力,北方军不可挽回的大势已去。
庞家军已然坐稳了胜势,众多兵将早已不分东南西北的一致对庞统崇敬已极,杨炙勇和周锦骁早已忘记战役之中二人是如何落跑,毫不脸红的喝着庆功酒,表面上对庞统殷勤备至,背地里只觉得如坐针毡,偏生两人又瞧着对方不上眼,都暗地里私自筹划着自己的心思。
共城之战后,庞统每天露面不超过一刻钟,流言又是四起,若不是大胜在前,军心难免动荡。只有少数几位飞云骑和庞籍庞飞燕知道他这次伤得很重,胸前添的新伤不计,腰间那道旧伤却发黑化脓,烂凹了进去,每日浑身乏力的也厉害,几次险些拿不稳佩剑。
莫闲晚间秘密将新乡的名医请进了军营中,老大夫捻着山羊胡子絮絮叨叨半天才道:“虽然不太肯定,但小老儿猜测,将军这是中毒了!”
莫闲忍不住一把擭住大夫的领口:“什么叫做猜测!”
“这...这...这,小老儿粗陋技艺还请将军另请高明啊!”
门外一个声音响起,道:“他中的毒,名叫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