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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色女行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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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望了眼窗外的天色,打了口哈欠:“小姐,您不去歇息一会儿吗?”
施叶摇摇头,眉宇间忧心忡忡:“不了,我看戚南也快回来了。”
小白努努嘴,收拾着桌上的药碗,回道:“那我去给您做些早点吧。”小白在外面掩好了房门,脚步声逐渐远去,室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施叶看了眼立在房门边上的五竹,却见他袖上的白布也已渗出了点点血迹,不禁柳眉紧蹙:“五竹,我帮你换下药吧。”
五竹的脸轻侧少许、“看”向施叶的瞬间,心里的犹豫与抗拒便骤然消失,迈着轻步走了过去。
可当第一步踏出去的一刻,五竹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许后悔。若是以前,他是断不会让施叶帮自己换药的。因为她是他的主子,是他必须牺牲生命去保护的人,她身份尊贵,高高在上,怎么可以屈尊降贵地帮一个下人换药?若是被别人撞见,岂不是又要惹来非议?
但是当施叶近在眼前时,五竹立刻忆起那次被她紧紧环抱时的温暖与触感。她的个子长得有些慢以前他们还几乎一般高,但如今,她的头顶才刚巧能够顶到他的下颚,柔软滑顺的发丝,刺得他痒痒的却又不敢动弹分毫;而她身体的柔软与温暖,即使是隔着层层厚衣,仍是让他在相贴合的那一瞬间便差点崩溃了理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似起了火一般,灼得他喉咙干哑、血脉偾张!尤其是自她颈间隐隐散发出来的那股自然的、不着脂粉的淡淡香味,有种甜蜜诱人的奶香,萦绕鼻间,更让他难敛心神,一心只想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再不放手……
五竹骤然停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左胸处狂乱得无法抑制的心跳,不敢再近分毫。
施叶瞧着五竹的奇怪举动,以为他又想到了主仆尊贵的问题,于是主动迎了过去:“五竹大人,非要小的亲自来请、您才肯过来吗?”
五竹的嘴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黑布遮掩了他一半的脸颊,才使得那抹不自然的赧红被施叶错过。
“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竟然每次都有惊无险。”将五竹按在桌旁坐下后,施叶傻呵呵地随口一问,眸光澄澈,清丽动人。
像是看到了那美丽的俏颜一般,五竹嘴角微扬,眉心舒展,极为难得地附和着施叶笑了一下。
“幸好那一剑没有划破你的大动脉。”施叶看着五竹的那条伤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五竹没说话,任由施叶端着一条不怎么灵活的胳膊上下左右地摆弄着他的胳膊,既不喊痛、也不皱眉,好像此刻包扎着的是另一个人的手臂,谈论的也是另一个人的伤口一样。
“我要上药了,你忍着点,疼的话告诉我。”施叶拿着金疮药,低下头对着五竹的伤口呼了口气,弹在皮肤上暖暖的,痒痒的,让五竹的心不禁颤了一下。
施叶却浑然不知他的心思,自顾自地将药一点点地涂抹在伤口上,每涂抹一寸,便呼上几口气,好像这样就会吹走他的疼痛。
五竹忍不住柔和了唇角的线条:竟然把哄小孩子的手段用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那股灼烧般的痛楚的确是被她带走了,也许是她的哈气,也许是她柔软的手指划过肌肤时留下的温度,总之,他一点都不觉得痛,反而却无法抑制地在脑海中勾画着她手的模样。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手很软、很暖,握起来肉乎乎的,像婴儿的手一般,自小到大,总喜欢突然地拉住他的手,或行或跑,或笑或哭,丝毫没有名门闺秀的矜持,也没有皇室血脉高高在上的架子,在这既定的世界里,特立独行,犹如满池淤泥中开出的一朵清洁美丽的莲花,盛开不败。
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竟然会为一个像他这样的护卫亲自敷药,那般的专注,那般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却独独忘记自己也伤了一条手臂。
虽然知道五竹的忍痛功夫一向异于常人,但屋内太过安静,施叶终于忍不住抬眸看向五竹。
五竹抿着唇,嘴角微微弯扬,似乎在淡淡地笑着,在看着她淡淡地笑着,透过黑布看着她淡淡地笑着——那双曾经深邃幽远的黑瞳,似乎还在闪烁着灼灼不灭的眸光,即便此刻被厚旧的黑布遮掩住,仍是拖着一尾璀璨绚烂的碎光望进她的眼里,滑入她的心里。
这样的五竹,她觉得有些陌生。记忆里的他还是初时的那个极力掩饰着一丝倔强的小男孩,她喜欢他,不能忍受别人伤害他,总是习惯性地将他护在她的羽翼之后……可是在不知不觉中,那个小男孩其实早已经长大,他的武艺超群,每每遇险总是不顾一切地保护着她,尽管面对大宗师,竟也毫无惧意。
这样的五竹,她真的觉得有些陌生。
“……”在这样实力悬殊的一场对视中,施叶竟是输的那一方、率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清丽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娇丽的绯红。
前世是谁说的?先行挪开目光的那个人,其实是先动了情。
“呃……你再忍一下……马上就上完药了。”施叶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怦地快跳着,说出口的话也因为走了神而变得有些结巴。
“嗯。”五竹“看”着施叶,低沉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长成了什么模样?只记得年少时她还是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娃,可是却继承了亲王的美丽,如同一个坠落人间的小仙女般善良可爱,尤其那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有着别样的神采,似乎一望、便望进了他的心里。
只是如今,他却再也无法看到那双明媚动人的双眸……一
五竹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看得见或者看不见,其实又有何区别?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岂止是光明与黑暗的这一布之隔?他的这一生,注定了只能做她身后的那个护卫,而不是并肩而行的伴侣……
五竹用闲着的右手,抚了抚自己眼前的黑布,心头忽然窒闷地难受起来。
五竹的眼伤一直是施叶心里的遗憾与伤痛,此刻见他手抚黑布,愈发难过:“五竹……上次我看你的眼睛好像不是外伤……是不是只有里面的视网膜受了伤?”
五竹侧头:“……视网膜?”
施叶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连忙改嘴:“我意思是说,宫里的御医这么多,医术肯定比外面的好,改明儿我让他们给你瞧瞧眼睛?没准医得好。”
五竹皱起眉,没有说话。
施叶见他不言语,像是在犹豫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没有再追问,安静地垂下眼眸,开始为他包扎。
布条从手肘开始缠绕,一圈一圈,直裹至手腕处。然后,施叶将布条从中间剪开,然后绕着手腕系了一朵好看的蝴蝶结。
施叶轻轻地扯了扯结的两翼,确定不会松开后,才满意地放开手,轻抹了一把细汗。
搁在桌上的双手的旁边,是一动不动的五竹的左手。她没有告诉他包扎已经结束,他便安静地等着,于是,她有了这一刻犹如偷来般的平静时光与他对坐相望。
五竹的手很好看,指甲干净,手指修长,加之他的肤色又很白,使得施叶有了一瞬间的错愣,傻傻地盯着他的手,鬼使神差地便将自己同样受了伤的右手轻轻地搭在了五竹的手背上。
五竹微微地动了一下,施叶才惊觉自己做了些什么,满面羞红地瞥了五竹一眼,然后犹豫着自己是立刻拿开自己的手好呢、还是说点什么诡辩下时,忽听有人在外面轻叩房门。
“小姐?”戚南的声音同时传了进来。
施叶像偷了糖吃的小孩儿似的,腾地站了起来,闪身扑到门口将寝宫的门亲自打了开来。
戚南走进来,匆匆一礼,便急忙禀告:“属下问了刑部里面的人,说是常兄弟他们只是暂时被关押着,等逐个问查一遍,就会放出来。”
施叶松了口气:“那就好,应该只是走个形式。”
戚南撇撇嘴,又道:“不过刑部现在看得有点紧,不让旁人出入,里面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属下也不知道。”
施叶点点头,苦笑道:“我真是糊涂了,皇上命我协助调查,一会儿我亲自去刑部瞧瞧就好了,还偏要累你跑这一趟。”
戚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小姐就是让我去拔常老头的胡子,属下也去得!何况是这点小事?”
施叶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想必御书房里发生的争执已经传到静悦殿了,于是忍不住笑道:“你这般胡说八道,小心我捆了你去见老统领……好让你瞧瞧他到底有没有胡子!”
戚南故作惊讶:“小姐开恩!不然派小的去拔他眉毛吧?”
“还敢胡说!”施叶一边笑着,一边推搡着戚南往外走,“我看你这么精神,也不用补什么觉了!去把小白留的剩菜剩饭给我打扫干净咯!”
戚南拱手笑道:“小的遵命!小的去也!”
施叶心情极好地目送戚南的背影离去,然后掩上了门,一转身便瞧见五竹已拾回了他桌上的宝剑,如往常一样安静地守在门口了。
“我想去刑部看看,你……”施叶本想说,你就留在宫里睡一会儿吧,但立刻便想到五竹定然不会同意,于是停顿了下,便改了口,“……你陪我走一趟?”
五竹点点头,先行走了出去。
一切正如戚南所说那样,刑部里人人自危,想来戚南能打听到那些情况也是废了一番工夫。
刑部侍郎尹莲瑞看到施叶后,既未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谄媚地表示欢迎,从始至终都挂着一脸冷冷淡淡的表情,从容地回答着施叶提出的所有问题。
在得知常焱等人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后,施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于是便积极主动地配合着文书先生,将事发当晚发生的事情又从头叙述了一遍,最后签字画了押、记录在册。
回到静悦殿时,已是晌午过后。小白吩咐厨房将饭菜重新热了一遍后,施叶便拉着五竹、小白两人一同饱餐了一顿。肚圆胃饱后,困意渐袭,索性倒头酣睡,补回了缺失的觉。
那夜韧禅匕首刺来时,施叶靠的近,所以伤口比五竹的长些、伤势也比五竹重些,皇上特赦年前施叶可以不用去枢密院做事,施叶也便乖乖地宫里养起了伤。
胳膊没有伤及筋骨,养了几日,便已结了疤,开始长新肉,痒得施叶不分里外地瘙痒,小白惊得也不顾主仆尊卑,频频伸手去拍施叶的手,即便施叶可怜兮兮地举着印着五指红印的嫩软小手,小白也不肯让步,生恐留了半点疤痕。
可惜小白也无法全天地盯住她,施叶便像没了家长看管的调皮顽童一般,窃笑着扒着胳膊上的结疤,一直守在身旁的五竹有天终于看不过去,将左臂伸了过去:“喜欢扒就扒这个。”
施叶瞅了他一眼,白皙的脸颊上顿时一片羞红,不自觉地想起自己那日的举动,于是嗫嚅道:“扒自己的能解痒,扒你的却是为了什么……”
五竹横着左臂沉眉深思,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我也痒。”
施叶噗哧一声、随即爆笑开来。
五竹仍旧举着左臂,但头却微微侧开,任由施叶开怀大笑。
笑完,施叶端起五竹的胳膊,在伤口附近左按按、右捏捏,五竹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你在挑肉下锅吗?”
施叶笑了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砸吧砸吧嘴,应道:“嗯,这块前肘肉质紧实、肥膘甚少,果然不错。”
五竹挑眉,忍了忍,终是轻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