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之想要活下去》哈尼雅

25、第二十五目

　　越前千亚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浮现的是以前那个越前千亚的记忆。

　　那个时候，应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吧，梦里的笑容无半点杂质，纯粹而又干净。

　　越前千亚是真的很喜欢沢田纲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千百倍。

　　但，她却不是那个喜欢沢田纲吉，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的越前千亚，她只是一个叫越前千亚，内心却经历事态万千的人罢了。

　　肩膀处尖锐的疼痛强烈刺激着越前千亚的神经，霍然睁开双眼，她茫然地盯着眼前那片奢华不失雅致的天花板，缓慢喘息着侧身抱紧自己缩成一团。这段时间，越前千亚的记忆不断在梦中骚扰她，明明已经消失了，却始终不肯放过她，那个孩子是希望她也能喜欢上沢田纲吉吧，只有喜欢上了，才能无所顾忌地把一切重心点都移到他身上，就像各个平行时空的越前千亚那样。

　　呵呵，多可笑，那孩子以为用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就能迫使她就范吗？喜欢一个人的心她早就没有了，被背叛，被伤害，在她从十七楼跌下去的那一刻，她那颗曾想过这世上也许还有纯粹爱恋的心被那个残酷的末日世界啃食得连点渣都没有留下。

　　“越前。”

　　没有离开房间的沢田纲吉担忧地靠近了从昏迷中醒过来却脸上表情寒冷的少女，伸出手抵在越前千亚的额头上，脸上带着浓浓歉意，蹙紧的眉头更因她的沉默而皱得更紧了。

　　“越前，你的脸色好白。”

　　越前千亚的沉默不语，让沢田纲吉越发不安起来，那双看向门口的眼睛太过冷漠了，是不是刚才的举动吓到她了呢？伸出双手，他把越前千亚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越前。”一声声道歉，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沢田君。”隔了半晌，越前千亚方才开口出声。她抬起头，视线里满是沢田纲吉那张担忧、急切和不安的脸。

　　“越前，越前，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见越前千亚有反应了，沢田纲吉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那个……那个刚才真的对不起，我……我没想到自己会失控，让你受了伤……真的……”

　　“沢田君，我……不会喜欢上你的。”打断了沢田纲吉的歉意，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最残酷的话。少年的脸色刷的就变成了白色，就连那双抱住越前千亚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他默默地低下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那个喜欢你的越前千亚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新生的越前千亚，我永远都不要被过去的记忆所束缚，也不愿意被它牵绊住，沢田君，你不是一个笨的人，相反，你很聪明，时间会给予你历练，让你真正成长，遗传下来的超直感是你的先天条件，只要好好把握，你一定会摆脱废柴纲的头衔，但现在……你不该被自己的过去束缚住，挣脱开来吧，向前看才是对的，世界上好女孩儿多得是，不差一个越前千亚，更何况，我已经不记得了，你又何必自取烦恼呢？”

　　沢田纲吉头更低了，他的嘴唇在颤抖着。

　　“刚才的事，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一时难以介怀是应该的，忘记跟你的约定，我真的很抱歉，但……不能因为那些记忆，我就必须重新喜欢上你，对不对？”

　　“你……记起来了？”沢田纲吉松开抱住她的双手，突然盯着越前千亚问道。

　　“嗯……”点点头，越前千亚也没有要继续隐瞒下去的意思。

　　“就算记起来，你也决定选择忘记过去？”

　　“是，过去在我身后，未来在我面前，我必须往前走，才能有未来。”越前千亚见沢田纲吉现在这副模样，心里有点不忍，但……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讲明白才行。“对不起，我必须做出决定，而你也必须要做出决断……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训练呢，还有……别折磨自己了，多吃点饭才有力气对付敌人。”说完，她便下床离开了房间。

　　沢田纲吉呆呆地坐在床边，大大的棕褐色眼睛一直盯着越前千亚离去的方向看。

　　忘记过去，向未来看齐？

　　难道向未来看齐就必须要把过去那些美好的记忆全都忘掉？

　　越前千亚，你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一个残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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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越前千亚一训练完就回房间冲了个澡，准备躺平睡大觉的时候，库洛姆突然急匆匆地跑来找她了，不明所以地被对方抓到三楼去，站在那间堵满了人的房门口，她皱眉了。

　　“怎么回事？”越前千亚问，却没有人回答她。

　　堵在门口的人自然而然地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走进这间她从未踏足过的房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让她动怒的画面，豪华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那是个满头冷汗外加一脸苍白的少年。

　　沢田纲吉全身都在冒冷汗，发白的嘴唇有些干裂，眼神空洞茫然，嘴巴里持续不断地叫唤着少女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减轻一点来自于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全身酸疼加上昨晚越前千亚对他的冷漠话语都让他痛得不能自已，想要清醒却无法挣扎出那片沼泥，最后只能无奈地让自己浑浑噩噩顺其自然。

　　身体上的疼痛早让他麻木不仁，只有心脏这个地方异于其他地方。

　　记忆中温柔的千亚，记忆中笑容灿烂的千亚，记忆中跟他约定好的千亚，和现实中墨绿色长发少女冷漠的眼神交错重叠，如同一条条锈色荆棘，将他整个人都缠了起来，尖锐的荆棘刺扎进皮肤，粘稠的鲜血滴滴落下，那是一个无止境的残酷刑法。

　　这是比被云雀恭弥咬杀还要疼痛到几乎让他窒息的绝望。

　　“千亚……越前……唔……”混沌不清的神志早就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瘦弱的少年半阖着眼睛缩成了一团。

　　十年后的越前千亚看着少年双眸黯然焦虑，她坐在床边照顾着他，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希望以此能缓和沢田纲吉的痛。

　　“阿纲，我在这里，没事了。”一遍又一遍，轻声安抚，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过了一会儿，沢田纲吉哆嗦着把自己蜷缩得更像一颗球了，嘴唇微微张合，仿佛在说些什么。十年后的越前千亚不由低下头凑了过去，耳边的声音顿时清晰了一些。

　　“越前，对不起，对不起……别讨厌我……”

　　眼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十年后的越前千亚抬起头看向了站在房间里的越前千亚，少女神色淡漠，但眼底的担忧却是那么真切，到底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和十年前的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床边站起来，十年后的越前千亚把位置留给了十年前的越前千亚。

　　夜幕低垂，无边的夜晚如同无底的深渊，掩埋了所有的温暖和光明。今晚，这个房间里有了一丝浅浅光亮，这是越前千亚来到这个时代后，头一次在晚上看到灯光，看来沢田纲吉现在的模样，的确吓到十年后的众人了。

　　走进来的时候，发现云雀恭弥也在这里，那个最讨厌群聚的男人竟然也会担心沢田纲吉？不，兴许他只是想看看少年时期的沢田纲吉能不能熬过今天这一关。

　　“到底怎么回事？”越前千亚又问道。

　　“训练完后就变成这样了。”十年后的沢田纲吉回答了她的话。

　　淡淡瞥了眼十年后的沢田纲吉，越前千亚发现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乎十年前的他会变成什么样，真是够残酷的，但也恰好说明，十年后的他是个很有担当果断的BOSS，骨子里流着黑手党血液的人就是不一样，十年前在纯良可爱，十年后也无法避免地成为了猛狮。

　　来到床头边，越前千亚紧盯着沢田纲吉的脸，心情莫名不爽了起来，心脏这个位置隐隐发疼的原因，不用去猜也知道是这具身体在作祟了，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却又不得不和自己拉起持久战。可沢田纲吉着是要闹哪样？她自己的事情一大堆，头也痛得要死，这货却没事给她惹麻烦？就算心里已经冒出了我去年买了块表这样的神句，也难以表达她此刻的内心剖白是多么无奈。

　　弯腰低头凑到沢田纲吉的唇边，耳朵里清晰传过来的低语让她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起身，一把抓住了沢田纲吉的衣服领子，越前千亚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恶狠狠地瞪着半醒半昏迷的少年，怒道：“要想半死不活就去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折磨自己让别人也不痛快，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沢田纲吉，别以为你这样了，我就会同情你……”说到这里，越前千亚猛地松开了自己的手，任由少年重新跌回了床上。

　　见越前千亚这样，十年后的越前千亚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责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没有看到吗？我在让他清醒啊。”挥开那只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越前千亚重新弯腰狠狠给了沢田纲吉两个耳刮子，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着，所有人都呆住了。

　　甩完巴掌，半醒半昏迷的沢田纲吉也立刻清醒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越前千亚。

　　“看，这方法不是很好嘛，不醒的人终于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