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重生 ...
-
“我宣誓：
我自愿加入中国陆军特种部队。作为一名光荣的特种队员，我将严格要求自己。严守纪律、服从命令、勇敢顽强、敢于战斗，不抛弃、不放弃，以保家卫国为已任。我们孤胆，我们并肩,我们勇猛,我们无敌,我们是天杀的勇士!
特种兵，做先锋．
投降这个词不存在于特种兵的语言中．
我将精神抖擞地面对敌人，并在战场上将他们打败，因为我训练更有素，战斗更勇猛．
我承认，我是基于自愿而成为特种兵．亦完全明白那些艰辛是因为我选择的职业而起．我会竭尽全力来维护特种兵的声望，荣誉和高度的团结精神．
我承认，特种兵事实是较那些在严酷的海陆空战场上的兵种更为精锐．我承诺做一名为国而战的特种兵，与任何其他的士兵作艰苦的战斗，除非我阵亡．
我永远不会忽视我的战友．我将使自己永远保持精神上的警惕、身体上的强壮和品德上的正直．我将更多地承担自己的任务，无论它有多困难。100%及更多。．
我会在战场上击倒我国家的敌人，因为我有较好的训练及竭尽全力的拼劲。在特种兵的语言中没有投降二字，我永不会离弃我的战友让他落在敌人手中，在任何情形下我也不会让我的国家蒙辱．
毫无疑问，我会在战斗时展现那不屈不挠的精神来达到特种兵的目标，哪怕我是唯一的生还者．”
习零觉得自己是有毛病。躺在床上脑子里把他入队时对着猎豹臂章说的那些傻话闪回了一遍。某人躺在自己十六岁睡过的单人床上，嘴唇一字一句，无声地动。
窗外是起床号的声音，一遍一遍。
外潜任务一旦失败，就永远没有重来的机会。他的国家不会承认他一个弃子。
他发挥了最后的作用，也算为保住那个人，让他在那个组织里更进一步铺了路吧。
习零死在自己人手里，这一点他清楚得很，甚至在开那一枪以前，已经猜到。他被自己人放弃，为了更大的胜利。
把头埋进双手。习零苦笑。
终究是死在战场上啊，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既然早已经选了牺牲，选了舍弃“自己”，他怨不得猎豹，也怨不得自己曾经吼出的誓言。
他是个军人。军人理当死于沙场。
习零睁开眼睛，他看着头顶上方有些泛黄的天花板，看着上面细小的裂纹，唇角无声地勾起一个弧度，却不像是在笑。
他是个军人。习零是个军人。
只是这样“为国而战”，太苦了。
习零慢慢收了笑。他知道，派自己去做这任务，与习斌失势不无关系。军部的争斗他多少知道一点，毕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猎豹里一样干净。
他是军人，可他也不光是军人。
习斌是个将军。习零是习斌的幺子。
19岁以前他是大院子弟将门之后，周围人惯着哄着顺着，骄傲嚣张年少轻狂；19岁之后，他是与父亲断绝关系的逆子，是十一年不曾回家的傻子。从19岁开始，习斌做习斌的将军，他习零做习零的士兵。而他始终无法摆脱来自那颗将星的影响。无论是倚仗、光环，还是束缚。
他曾以为进了猎豹就算是逃脱。然而现如今30岁的男人死过一次，他知道只要活着，这个身份是倚仗是束缚，也是责任。摆脱不得否认不了的责任。
他是军人，也是儿子。
十一年。前世他十一年没有回过这个家，没有见过习斌。军部两拨人暗流汹涌，他以为习斌永远都不会输。他试图像个小男孩一样催眠自己，父亲是强大而不可打败的。
直到习斌被隔离审查，直到习家上上下下一朝失势，他这个早早断绝了关系的孩子到在猎豹得以保全。
最终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习零知道这后面不知还有多少黑得让人恶心的手段。习零冷笑一下。他不在乎自己会死，说肉麻一点，是为了国家。
但是，关乎他爱的那些人，他不会再置身事外。
十六岁的少年慢慢坐起身来。他看着床头镜子里青涩的，初显男人棱角的脸。
重生。因为不甘么？到底，是不甘啊。
习零坐在床上做了个扩胸运动。他能感觉这年轻的身体。少年的身体蓬勃而有力，锻炼的不错。他舔舔嘴唇，手指在太阳穴上摁了两下。少年皱皱眉------有点头疼。口腔里还残留着酒精的味道。习零眨了下眼睛------喝酒了？
可惜三十岁的习某人对自己这十六岁的壳子做过什么，没一点印象。
“习零？！习零？！吃饭！”
少年从床上蹦起来。习零听着楼下传上来的女声，露出一点笑意。
“诶，知道了，我马上！”
习零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朝门口走去。握着门把手，他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
镜子里是一张十六岁少年的脸。
男生从楼上跑下来，木制的楼梯被踩得“吱吱”作响。
“姐。”带点心虚的声音，少年声线清朗。
站在楼下大厅的习苇扭过脸来，没好气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你还知道我是你姐？！说，昨天晚上跑哪去了？我回来一趟你就喝的一身酒气来迎接我？！”
习零站在原地，眨眨眼睛，然后反应过来。少年迅速换上带点讨好的笑脸：“哪有，我那不是知道姐你回来了我高兴嘛。”
习苇眯起眼睛，“真的？”
习零竖起三根手指：“绝对。”
习苇笑起来，“行了，别用这一套糊弄你姐姐。”她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吃早点吧。”
习零坐下。墙上挂的表刚刚走到六点一刻。生在军区大院，再怎么纨绔嚣张，他的作息时间却是和部队一模一样，从小到大没有变过，这一点倒是比那些富户子弟强了不少。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
有些人，天生就是属于军队的。而军队这东西，有时候比毒品还要厉害。它给你的东西，一经沾染就是一生一世，无法戒除。
习苇看着弟弟餐桌边标准的军人坐姿，眉梢挑了挑，什么都没说。
还没提起筷子，又听得对面开口：“以后玩的时候也收敛点儿，爸爸忙，妈现在又不在国内，你岁数不小了，院子里不少叔叔伯伯可都看着呢。”
习零捏筷子的手一紧，又松下来。对面二十一岁的女孩声音清朗，语气随意。他却清楚地听见姐姐话里的警告。如果放在前世那个十六岁的自己，听出这层意思到也不难，可却全然不会放在心上。十六岁正是自己最娇纵张狂的年纪，习零记得。
------习将军独子，家中老幺，周围人自然是顺着哄着护着。tai子爷一样的角色，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得很
习苇是习零亲姊。习零看着对面人与自己依稀相似的眉眼，勾起嘴唇。她终究是为了自己好。习零依然记得，前世他与这个家断绝了关系时，女孩泪落如雨的样子。那么优秀的姐姐，那么强势的一个女人，为了他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大约是费尽了心思吧。
习苇抬起头来看他，“看我干什么，吃饭啊？”
习零笑笑，埋头狼吞虎咽。
早上七点整。现下正是七月份，正热的时候，中考已经结束，学校放了暑假。
习苇放下碗筷，看着自家弟弟。少年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不到，脸庞仍是青涩的男孩模样。她眉梢微皱------昨天晚上，习零是被家里的勤务兵小吴从外面扶回来的，当时醉得不成样子。习苇正在医学院读大三，暑假刚从西南某省回来，就看见自家弟弟这么一副模样深更半夜地才回家。她让小吴把习零送回了屋。这两天习将军还在军区开会，过些天回来，这事恐怕是瞒不住的。
习零的确是任性骄纵了些，也有些“狐朋狗友”总拉他去些夜总会之类的地方。习苇倒是知道。大院的这些孩子，背景硬，又被家里宠着，是有些无法无天了，然而习家家教很严，习零虽然也时常跟几个大院的孩子出去胡混，却也没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孩子，从来没有那么晚回过家。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习零苦笑一下，“姐，你能不问么？”
习苇挑眉看他。少年皱着眉，指尖在太阳穴上摁摁，又规规矩矩地放回膝上，标准的军人坐姿。
知道自己弟弟因为宿醉难受，习苇也就没有再往下问。何况，查自己弟弟一个晚上的行踪，并不是什么难事。
习零舒了口气，“姐，没事我就上楼补觉了。”
习苇瞪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溜达回自己卧室，习零一屁股坐在床上。头还在疼，可脑子清醒得很。习零在从这张床上醒来没多久就接受了这个事实------重活一次，这听起来挺不错的，不是么？
十六岁的少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拉开一旁写字台的抽屉，翻出搁在里面的几本书，然后不出所料地看见柜底一包开了口的香烟和精致火机。
果然，已经到分界点了么？
习零坐在桌边摆弄着那只火机。蓝色的小火苗一次次弹出又灭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现在的情况搞清楚。
16岁。某习可以确定这一点，他一睁眼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万年历，把自己吓得不轻。当然，活了三十岁，血里火里一路滚打过来的习少校很快就接受了“还魂”到十六岁身体的事实。
毕竟，重新来过这样的事情，有些人求之不得。他甚至有些庆幸。16岁。他回到了14年以前，张狂，幼稚，任性，所有的都有爱他的人来原谅。
而他不会再允许自己傻子一样地错下去。上一世，他亏欠这个家太多。
少年微微皱了眉，他想着十六岁那年的荒唐和愚蠢，自嘲地扯扯嘴角。
十六岁的习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
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那个从小到大被他带着院子里一伙兄弟欺负N年的谭明辉。
三十岁的习零捡起从笔记本里掉出来的照片------集体合影，一张相片里挤进四十多个脑袋。他眯着眼从头看到尾，总算是凭着狙击手的眼力找到一个白净瘦弱的男孩，第三批左一。
------好像，是他吧？
如果不是后来的事情，习零觉得自己根本不会记得在前十六年什么里，还有这么一位。
十六岁以前，他无知、骄傲、顽劣，十六岁以后，他已经是个兵，虽然习零承认，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是什么好兵。
------或者，一直都不是。
十六岁的习零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做“求而不得”。
谭明辉文弱不假，每次都被习零几个人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毫无还手之力，却从来是咬着牙一声不吭。那是个死硬脾气。
习零倒还记得那个人的眼神，每次挨完打，还是会毫不畏惧地冷冷的扎过来。带着一股子恨，一股子狠。可十六岁的习零，打遍大院无敌手的习零，不知哪一天抽着了哪根筋，偏就忽然被那个消瘦的唇角带血的孩子的目光，扎得心里颤了颤。
会喜欢上谭明辉，还真是件奇怪的事。三十岁的习零看着照片上的一群少年，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那个人的清秀还是那个眼神里的硬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少年，十六岁成了习零三十年人生的分水岭。习零恐怕根本记不住这个出现在他十六岁里的男孩。准确地说，三十岁的习零对他的前十六年已经没什么印象。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有值得他“记住”的意义。
也许这可以叫做------不堪回首？
三十岁的习零拿了十六岁自己的烟，抖出一支，“啪”地打火。
不堪回首？
叼着烟的少年哼笑一声。哦，他可不喜欢这个词。
只不过是，忘记了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重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