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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曾经沧海难为水(G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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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沧海难为水
GiottoX泽田纲吉
零。「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硕大的广场上鲜有人烟,淅淅沥沥的小雨如上天的恩赐般降临这不大的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掩埋了往来行人小声的低语,给整个城市笼上了一层异样的颜色。
一个孤独的行人撑起一把朴素的伞,站在融合多种风格为一体的圣马可大教堂前,闭合了双眼,耳边回荡着雨声无法覆盖的厚重的钟声,以及教堂里隐隐传出不怎么清晰的祝福声。他知道,这里正在举行着弥撒。
他推开门,尽量低调地呆在了人群里不作声,仪式才刚刚开始,神父也才神态庄重地站在远处,不远处放着天主教徒最重要的宝物《圣经》,不知名的曲子回响在整个教堂内,大致也就是在赞颂主的伟大。
那男人一直在角落里注视着一切的发展,仰面朝天,也只能看到高得骇人的屋顶,便将头撇向了一边。他不是来听这些无聊的乐曲的,他只是想向他并不崇拜的耶稣忏悔,祈求得到原谅——即使他并没有做过什么需要他忏悔的事情。
他心里始终有个结,情结,亦或是情劫。过去的他喜欢凝视着那位金发男子火热的眸,轻轻地唤着对方的名字,他始终认为只要这样便已知足。
但所谓的主却连他这小小的心愿都无法满足,上帝将另一个男子活生生地从他的世界里剥出,就这样销声匿迹,无处可寻。
甚至让他想要发疯。
所以他从来都不信主,那只不过是人们心里某种崇敬或是害怕的心情迫使而产生的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罢了。但他还是低下了头,向着教堂的最前发,低声地喃语,那样子与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毫无差异。
他只说了几个字——
愿主保佑你,我的爱人。
当爱过去后,才发现无法追忆。
壹。「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泽田纲吉奋斗了整整一天,终于是得到了一天来之不易的假期。只是临走前Reborn压低帽檐时的情景还令他触目惊心,总觉得有些让人在意的过节,也许未来会发生什么不悦的事情,以至于他打了个哆嗦,也就不愿再想下去。
到达游乐园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半,本以为时间已经足够得早了,却发现那人已经等在了门口,不觉有几分惊讶。
眼前的人儿不再穿着不离身的披风和那一身庄重的服饰,当他换上了白色的休闲装时,倒着实得把泽田纲吉吓了一跳,或许这一反常态的装扮,给他添加了更大的魅力。
“太美了……”
“你很没品唉十世,我是男人,应该是太帅了。”
泽田纲吉才刚刚忍不住惊叹着对方的迷人,耳边就传来一句明显过于自恋的回话,白了那人一眼,接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把头拼命地转向别处,更引得那人发笑。
“什么嘛,笑什么?”
“那么不想看我?”其实这根本算不上是问话,说话的人已经强硬地将泽田纲吉的脑袋扭转了90°,四目相对,连逃脱的空间都不留给他,简直像是恶魔,“我哪做错了吗?”
“做…没啦也没什么。”
这过于应付的回答显然不能满足对方,他松开了抱着头的手,转而抓住了泽田纲吉的右手,飞奔向最近的游乐设施。在来这里之前,泽田纲吉实在搞不明白去哪不好飞来这小孩子来的游乐园,最后想到对方可能过去从没来过也就把这些话憋在了心里,直到到达了目的地,才感觉到不妙。
都说游乐园是约会的最佳地点。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初代…别跑那么急嘛。”
“你累了?”
开什么玩笑?泽田纲吉忍着没有叫出来,才刚来好不好,你这分明就是想说为什么不要跑那么急慢了就被抢先了之类的话吧。
初代只是望着纲吉忍着不吐槽的脸偷着笑。
而这一幕很明显地被泽田纲吉看在了眼里,却也不好说什么,跟在了那人的后面。
毕竟是约会嘛。
他想起了来这里的初衷,脸红了一大片,还以为初代所说的约会只是逗他玩玩的,无异于出来闲逛或是买点东西吃顿饭而已,结果竟然真像是一次约会。
发出邀请的时候,初代半跪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纲吉的另一只手,很绅士地问着:“小姐,愿意和我约会吗?”
被纲吉当场甩开。
他才不是什么小姐呢。
但泽田纲吉也看出了初代严重的怅然,那是种名为相思的病,和他心里莫名的不安全感一样。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幕幕。」
初代曾经对泽田纲吉说,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可能会消失,消失到纲吉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从他的世界里彻底离开,而那个纲吉找寻不到的地方,叫做天堂。
这话刚说出口,就被泽田纲吉用不知是不屑还是因为被戏耍而愤怒的口气顶撞了回来,他说,别老当他是小孩子会信那些无聊的童话。
他还说,他不知道什么主啊神啊天堂啊的,他只想亲手保护住现在在他面前他所保护好的每一个——当然也包括初代。只是他突然改口说,是初代的话,大概不需要他的保护吧。
而对方却似乎在开玩笑般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连我一起守护吧,十世。
泽田纲吉那时完全没把这些话当作一回事,初代可是被称作最伟大的大空的男人,虽然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腹黑的家伙,但泽田纲吉是明白的,这只是因为初代太宠他了,宠到想用这些表明上的戏弄将心底里的想法掩盖。
可是纸包不住火。
泽田纲吉大叫着,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却还害怕过山车这玩意儿怕到不行,也实在有点丢脸。他紧紧地闭着双眼,企图将那讨厌的感觉从脑子中驱逐走,可始终没有成功,身体由于惯性而感到了几分的飘飘然。
他伸手抓住了坐在旁边一位的人的手。
传递来的是热度,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惊讶,真是没料到十世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害怕这些东西。初代耸了耸肩,虽然被固定着不大自由,还是努力地用手紧握住泽田纲吉伸过来的手。
接着用最温柔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喃语:“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像是强力的镇静剂,泽田纲吉止住了嘴部不断发出的噪音,即使身体还在忍不住颤抖,却显然比开始时好了许多。他点了点头,像是在对初代说明自己会努力的。
两人的手,在下车前都没有送过。
初代无可奈何地说,未免也太胆小了吧,十世。
接着更是放出了狠话:“要在试一次吗?”
看着泽田纲吉意料之中地拼命摇头,他也就做罢了,还是装好人似的说,这次就算了,我们换一个游戏吧…我看看…摩天轮呢?
泽田纲吉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才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
“可是摩天轮果然还是晚上去比较romantic。”
“那就先去别的地方吧。”
那似乎是泽田纲吉认为的最短暂的一个下午,即便他在每一个游戏后都忍不住发出些呻吟,可还是希望时间能在此停住脚步。
就算两情长久,仍愿珍惜朝朝暮暮。
叁。「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泽田纲吉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早就该随着时光的洪流而逝去的人,现在正站在他的面前,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到处张望,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好奇。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差距好大。
泽田纲吉无法忘记在未来的那一天里,一个金发的男子手中燃起了橙色的暖焰,那耀眼的身姿甚至让纲吉感到炫目。
他说,「一直在等你,彭格列十世。」
初见的记忆,仍无法忘怀。
“十世,在想什么?”
回归现实的时候泽田纲吉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和初代一起坐上了摩天轮。
接着“啊”地大叫出了声儿,惊得初代有些不知所措了,不过看他在那一声之后也渐渐平静下来了,也没好多说些什么,只是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我们什么时候上来的?”
“刚刚啊,”初代一边舔着手上的冰淇淋一边像个没事人一样地问答,“我看你好像有点恍惚。不过都到晚上了,等了那么久再不玩玩就可惜了。”
泽田纲吉这才有精力从窗子向外张望。他还从来没有坐在摩天轮里欣赏过晚上的夜景,感到了几分的不可思议,眼前本该是再普通不过的夜景才对。
可看起来一点都不普通。
他早就了解到这城市的繁华,矗立于亚得里亚海的水上都市,早已以其迷人的外观于重要的地位闻名于世界各地,可是他总会觉得这是个浪漫的都市,至于现代化什么的,他竟然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十世,”初代的话总能在恰当的时间打断泽田纲吉飘出了一半的思绪,“你现在有没有一种正在约会的感觉?”
泽田纲吉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秒想要将对方揍飞:什么叫现在有没有?分明从一开始就造成了这种错觉了。
第二秒是短暂的大脑当机。
第三秒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喂我说初代,你少跟我开玩笑。”
初代没有回答,还是用开始时的眼光注视着他。
“如果哪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那样才叫正常吧。”
泽田纲吉在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让他在事后有多么后悔,所谓的正常倒使得他无可适从。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初代像是得到了一直以来想要的答案,坦然地笑了,泽田纲吉无法了解对方紧闭的双眼里隐藏着的是怎样的情绪,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说了句可能铸就大错的话。
他继而回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梦:他只身一人不停地向前摸索,身边只有无法抹去的暗。他轻声呼唤那个人的名字,无论何时都无法得到答复,沮丧地瘫倒在地上,对着眼前这令人绝望的光景发抖,颤抖的唇已渐渐失去了呼喊的力气。
他还能隐隐记得他所呼喊的那个人的名字。
「Giotto。」
蓦然回首,无处寻觅。
肆。「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初代真的如他所说的消失了,很彻底,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在这个时空里,已经完全找不到和他有关的任何一丝痕迹。
泽田纲吉这才感觉到生活变了很多,虽然身边的吵闹声还是一如既往,但那个金发的男子不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说着冷笑话,时而很恶劣地撒娇,最后在好好地耍他玩儿。
那人曾对他说过,他想永远看见泽田纲吉微笑着。所以纲吉也尽了全力去维护他的这个愿望,努力不去改变脸上的笑容。
可是这时他再也忍受不了了,无声地抽泣。
瞥见了桌上的几行小字——
我不在的日子,不许哭哦,否则惩罚你每天写1000遍“我最爱初代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回归正常吧。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真是的…”泽田纲吉不禁抱怨起来,仍止不住眼里流出的东西,“随便在人家的桌子上乱画,要陪啊…”
但是没有人给他回话。
过去的时日,依然如梦。
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泽田纲吉再一次地迈进了圣马可大教堂,回荡在耳边的钟声也无法把早已不知所踪的思绪扯回。他愣愣地站在角落里,等待着乐曲的完毕,才整理了一下自己慵懒的着装,直立起了身,做着不知道做过多少遍的祈祷。
他总是在为那个金发男子祈福,尽管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总是以“初代”相称。这样的尊称倒更显得他在逃避些什么。
还是平时的那几个字。
“愿主保佑你,我的爱人。”
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过了正午,被逼迫着回去整理必要的东西,然后会有短期的外出旅行。泽田纲吉收拾好了要带的衣物和用具,扫视了一遍不大的房间,一眼瞅见了放在桌脚的挂链。
不假思索地放进了包里。
那里面是初代一时兴起要求他陪着照的大头贴,接着又突发奇想将照片装进了新买的挂链里挂在了纲吉的脖子上,看起来不大自然。
不过泽田纲吉还是收下了这个难得的礼物。
他放下了手里的包裹,又走到桌边凝视起熟悉的笔记。
拿起了身边的刻刀。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刚刚听风说过的中国古诗,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共鸣。
他尽量小心地刻下了那一行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跟着笑了出来。
“如果收不到的话,你要给我每天罚写2700遍‘我爱泽田纲吉‘啊,初代。”
刀被摆放到了一边没人理睬。
泽田纲吉这才知道,除了初代外,他不会再喜欢上一个人。
因为他已经见过了这世界上最美的沧海。
他第一次呼唤出对方的名字。
“Giotto,我想你。”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