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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防御是战略的第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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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路堂是王府的书房,取“书山有路勤为径”之意。一众王府仆人都知道这里是刘羿的重点禁地之一,闲杂人等休得靠近一步。
当然,这个“闲杂人等”也包括新嫁到南朝来的王妃奚绣。
所以,当倪宝婴版奚绣带着一堆北方来的陪嫁婢女大模大样的走到勤路堂前的时候,毋庸置疑的被侍卫挡住了。
“王妃,未得殿下许可,任何人不可进入。”侍卫很公式化的回了一句,态度甚恭敬,言辞甚不屑。
宝婴见怪不怪了。这里的人虽然对奚绣都是客客气气的,可骨子里多半看她不顺眼,背地里叫她“蛮女”的也有,大有觉得她配不上自家精致细腻的王爷的意思。真是把爱国主义——或者该说狭隘的民族主义发挥的淋漓尽致。
但是宝婴也不在意,因为现在的“刘羿”可不是什么气节高傲的明日之星,而是她那老奸巨猾兼带风流花心的老爸。
于是她轻了轻嗓子道:“我身为王妃,难道连自己丈夫的屋子都不能进吗?”
说罢她还眨了眨那比真身大了好几圈的涧水双瞳,自认这副容貌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可惜那两侍卫却并不买账。
“抱歉,这是勤路堂一向的规矩,还请王妃见谅。”
“但那是我来之前的规矩!”
“……还请王妃见谅。”说到最后,侍卫干脆不再解释,总之就是一句话——想要进去,没门!
这下,倪大小姐不乐意了。要知道,虽然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温柔可人的淑女,但梦想之所以是梦想,正是因为它实现起来很难。
“许可?想当初我在北朝宫中都是随处可去的,进你一个王府的书房,竟然还要许可?”宝婴双手往身侧一叉,眼睛立时吊了起来,“好啊,王爷的许可是吧,刘羿不就在里面吗?你去问吧,刘羿!刘羿!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她惦起脚尖扯着嗓子大喊,恢复了一贯的本色表演。
侍卫没见过贵妇有这般菜场吆喝似的架势,一时有些无从阻拦,屋内冷淡倨傲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让她进来。”
一听到主子的声音,侍卫们立刻变的服服帖帖,长枪往内一收,就请宝婴进去。同时还有点幸灾乐祸的瞥了她一眼。王爷喜静,不喜欢人打扰,这王妃看来得吃点苦头了。
只是具体怎么个吃苦法,当时尚无人能料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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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羿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翻着不知名的线装书,冷若冰霜。听到了吱呀的开门声,他仅是抬眼瞟了宝婴一眼,连个招呼也不打。不过等宝婴关上房门两人独处的时候,书桌边男子的嘴脸就彻底变了。
“呼,王妃,昨天过的怎么样?”刘羿的冰霜瞬间融化,已经换上了倪爹的宠溺表情,过称之流畅自然让宝婴百看不厌。不愧是人前人后八面玲珑的老爸,功夫不是吹的。
宝婴噌的一下就跳坐在倪爹腿上,猫一般窝着。朋友都说她对外实足一野小子,对她爹却是小鸟依人,典型的恋父情结。对这点,宝婴倒从不否认。母亲早逝,是老爸把她抚养成人的,她不粘着老爸粘谁?所以有爹的地方就是她的家,爹在哪她就在哪,爹在这莫名其妙的时空里,她也便要一门心思的在这里安家。
“还是老样子,无聊!老爸,你……”
“又错了!”倪爹猛的在宝婴脑袋上敲了一记,“不许叫‘老爸’,要叫‘殿下’!”
“……这里又没有别人。”宝婴撇撇嘴。
“小心隔墙有耳!”倪爹是个商场人士,赚钱不易,他总得考虑方方面面。所以自从那一晚相认后,他就开始从生活细节上一个个纠正可能暴露父女俩身份的问题。称呼问题当然是重中之重。
宝婴承认老爸说的有理,但是承认跟接受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她只是坐在倪爹腿上,要用拥抱来补偿自己的郁闷之情。
“知道了,我小声喊就是了,老爸。”
倪爹拍了拍闺女的背暂停了有关称呼的争议,接着开始说正题:“准备好了吗?”
宝婴知道老爸的潜台词,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老爸,我准备好了。”说罢又狡黠的反问了一句:“殿下,那你也准备好了?”
倪爹自信一笑:“当然。”
“那好,我们就来吧。”
来什么呢?这事就涉及到了穿越后当务之急的一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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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婴虽然脾气直率,但对目前环境也不是没底,所以纵使控制不住的时不时咋呼一下,却还懂得极力隐藏自己不是原版的秘密。倪爹则比她要老练一些,从旁人话里话外的信息,到周围的各色嘴脸,他也安全的一直隐藏到现在。
可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如何解决记忆问题,就被摆到了父女两的议程上来。
倪宝婴作为一个生活于网络时代的大学生,此时理所当然的提出了最常见的解决方案——失忆。而倪爹作为一个平时不怎么关注网络文学的中年商人,也理所当然的对此表示怀疑。
“失忆?”他眯着眼重复了一遍,“怎么失忆?”
“就是……莫名其妙就失忆了嘛。”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荒唐”倪爹给出两个字的评价,“没头没脑,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就失忆了?再说也不可能我们两个同时失忆吧。”
“那……你说要怎么办?”宝婴的主意仅此一个而已,本是打算在自己实在瞒不下去的时候就用出来。
宝婴的问题倪爹没有回答,他只是支着下巴歪着脑袋发呆。宝婴清楚自己老爸的这种肢体语言,他肯定正是在谋划某些无良的主意。
果然,没一会倪爹便呼出了一口气,“失忆也不是不可以……”他盯着爱女的脸看了看,“但是我们得失的合情合理,不能随随便便。”
失忆还分随便不随便?宝婴眨了眨一双迷茫的双眼皮大眼,随后就被倪爹拎着耳朵轻声嘀咕了起来。
“这样……行吗?”宝婴听完后一脸菜色,一想到自己将要遭受的皮肉之苦,她就忍不住退缩。
而倪爹爱怜的安抚她道:“宝宝,一时的损失,为的可是日后更大的利益。如果你不懂得割舍,那也就错失了将来的收获,你要培养起长远的目光才行。”
一个诡计也被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犹如壮士断腕一般,宝婴不禁佩服佩服。她喉头一梗,最终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有了这天下午的一场作秀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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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书房外面的侍卫们反应都很快,几乎在屋内传出惊叫声的同时,他们就豹子似的窜了进去。
“王……!”一个“爷”字尚卡在喉咙里,众侍卫们便纷纷呆立当场,见证着一场两败俱伤的斗殴。
只见刘羿怒发冲冠的站在一边,有条蜿蜒着的血丝涓涓细流般的从他的发髻线边流过,顺着脸颊的完美弧线滴落在地。而王妃则昏死在摆着兰花盆栽的桌脚下,一盆上好的川兰碎在她的脑袋边上,陶片混合着花泥,散了一地。
“看什么看!还不去找大夫!”一声气急败坏的咆哮忽然响起来,侍卫们这才再度看向他们的主子。虽然他们依然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在看到刘羿疾风骤雨的一张脸后,还是及时的化作鸟兽散,而王府大院里也迅速的响起了“传大夫来”的喧嚣声。
事后经权威专家鉴定,刘羿的伤表面看着不算重,但头仍会一抽一抽的疼,或许会留下宿疾。那击伤他的凶器乃一紫砂笔筒,是王妃于争吵之中一手砸过去的。
至于奚绣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她被刘羿推了一把,不凑巧的就被兰花砸的不省人事。来看诊的老资格御医只是一个劲的摇着脑袋,说是王妃脑部受创,前景堪忧,还得以观后效。
这下好了,本来由于奚绣先出的手,也算是闯了大祸,可碍于她本人伤的比刘羿更重,又是强大邻国的公主,让这件家暴事件反倒一时无从追究。宫里最终只好先把刘羿召去训斥了一顿,然后再对王府下了缄口令,敢于乱嚼舌根以及泄漏此事者,乱棍打死。
这事暂时这般不了了之,几日之后,奚绣终于悠悠转醒,当时倪爹正在跟府内长史商议事情,听到仆人的禀报后,心内一阵欣喜——摆下那么大的阵势,终于要采摘胜利果实了。
果然,等他赶到宝婴房里去之后,就见里三圈外三圈的侍女正围在大床外围,而他的宝贝闺女演技不赖,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恍然不知今夕是何年似的。再等他走到近前,假惺惺的说了几句话后,宝婴往后一缩,在众目睽睽之下吞吞吐吐的终于说出了关键性的那三个字——“你是谁?”
功德圆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