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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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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
莫研气呼呼地将面前茶水一口饮尽,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店家流水般将菜肴送上来,此时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桌正中便是一道蟹酿橙,香味四溢,甚是诱人。
宁晋嗜蟹,也不相让,自己先挟了一个,启了橙盖,取内中蟹肉蘸盐醋而食,吃的津津有味,这才连连让道:“这蟹味道不错,你们怎么不吃?……有蟹无酒可不成,再来一壶菊花酒方才对景。”遂又唤来店家上酒。
见莫研仍在气恼,展昭无法,伸筷挟了一个蟹酿橙给她,柔声劝道:“你不妨尝尝,日后回了蜀中,多半就吃不到了。”
莫研本是心中忿忿,听到他柔声相劝,也不知怎么,气也气不起来,低着头乖乖地吃起蟹肉,顿觉满口芳香,确是极难得的美味。
“这个……怎么做的?”她一下子就忘了方才气恼之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蟹肉。
宁晋得意道:“别小看这道菜,做法可不一般,”他瞥一眼莫研,补充道:“就算你学会了做法也没用,连这小碟蘸蟹肉的醋都是特别酿制的,与一般陈醋不同。你若回了蜀中,哪里还能吃到这般美味。”
“唉,说得也是。”莫研愈发懊恼。
“京城里好吃的东西还多着呢。”宁晋循循善诱,“你就这么走了,岂不可惜?”
莫研挟着蟹肉在叹气,半晌,毅然决然把它一口吃下去,认真道:“那我今天得多吃一些。”她转头看展昭,目中尽是期盼:“你会来蜀中瞧我么?”
展昭一怔:“会……吧,若能得空。”
莫研喜道:“到时,你带些这醉仙楼的蟹醋给我,可好?”
展昭淡淡一笑,却不点头也不摇头,方才随口应承,现下心中已隐隐愧疚:自己整日里公务繁忙,便是想去瞧她,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得空,若随口答应她,却时时去不成,岂非是辜负她。
见他微笑,莫研只当他是答应了,随即却又想起白盈玉,低低叹道:“白小姐去了边塞,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去瞧她。”
她心中始终对白盈玉心怀歉疚,觉她是为了帮自己才会落得这般惨境。
展昭、宁晋闻言,各自默然。
“对了……去边塞怎么走?”宁晋饮口酒后,问展昭。
展昭想了想才道:“一般押解犯人出开封府,往河南府,再经河中府,过汾水,洛水,至庆州。”
“汾水,洛水……”宁晋顿了顿,象是想起什么一般,“听说以前,曾有犯人跳了汾水,是真的么?”
展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多看了他几眼,转而别开目光,佯装不在意道:“确有此事,船行至河中,有几个性子烈趁着官差不留神,便投了水,倒也不算稀奇。”
投了水,也不算稀奇——莫研立时福临心至,两眼直爆小火花。
再看他二人一问一答,仿若无事闲聊,她心下生疑,扭头观察展昭模样,后者神情泰然,自斟淡酒,浅浅而饮,并无异于平常之处。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莫研犹豫着收回目光:像展昭这种只肯依法理行事之人,怎么可能会暗示自己救白盈玉的法子,何况还是这等旁门左道的法子。
“那些人投了水,官府就不追究?找着尸首没有?”她讨好地又替展昭斟了杯酒,小心翼翼地问道。
“汾水湍急,如何还找得到,只好不了了之。”
展昭心中暗道惭愧,面上却仍旧平平而叙,波澜不惊。
“那些人真是……真是太可怜的。”看来此法可行,莫研掩不住兴奋,虽已极力用哀伤的口气说话,可脸上的笑意却是显而易见。
展昭与宁晋交换眼神,皆暗叹口气,知道这丫头心无城府,竟是半分情绪都掩饰不住,幸而再无旁人在场。
次日白宝震下葬,宁晋虽未出面,却于前晚便请人送来一副上好棺木,将白宝震尸身收殓入内,又请石匠赶着刻了碑,送了过来。包拯也派了王朝马汉,名为押解白盈玉,实则替她料理丧事。
莫研与两位师兄皆到场帮忙,展昭亦来帮忙。
因是包大人法外开恩,故停灵哭灵守灵皆略去,这日里唯送灵引灵二事。
京城郊外野地,风过,火舌吞吐,纸钱灰烬漫天飞舞。
白盈玉跪在墓前,麻衣素裹,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便是这袭孝服,也是莫研一早送去牢中给她换上。
她不言不语,眼中无泪,静静地烧着纸钱,在墓前跪了许久。展昭莫研等人立在她身后,静默无语,虽然同情她孤苦无依,却全因白宝震作孽,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纸钱烧毕,她方盈盈起身,朝展昭等人躬身,莫研忙上前扶住她。
“我还有些话想和我爹爹说。”她低低道。
众人明白,大概她不愿他们听到她的言语,皆知趣转身退开。
莫研抚抚她的后背,笨拙劝道:“你莫太伤心了。”
白盈盈点点头,朝她勉强笑笑,一直看到她转身离开,目光凄楚而决绝:婚事被退,爹爹惨死,亲朋避恐不及,以其无依无靠地流落他乡,还不如追随爹爹于九泉之下,也落个干净。
缓缓转过身子,她猛然发足一头朝墓碑撞去——
这一突变,是众人万万没料到的。
展昭等人已经走远,回身抢来已然来不及,莫研虽然离得近,无奈身法太慢,仅仅拉到一小方衣角。眼见白盈玉即将撞上墓碑,千钧一发之时,忽有一人抢至她身前,生生将她拦下,正是萧辰。
萧辰本是与莫研同行,他双目不便,耳力便比常人灵敏,听到脚步声不对,不必回头,人便已飞掠而出,险险救下白盈玉。
“你没事吧?”见她身子软软瘫下,莫研冲上前,焦急道,“干吗要寻死,就算要死,你也应该去投水,怎么会想到去撞石头呢?”
闻言,展昭暗叹口气,隐约也有去撞石头的冲动,连忙将莫研拉开,免得她再胡说八道下去,毕竟旁边尚有王朝马汉在场。
莫研又看到萧辰按着腰,奇道:“二哥哥,你怎么了?”
方才被白盈玉一撞,萧辰的后腰正顶到石碑边缘,一阵酸麻痛楚,他触手摸去,温热腻滑。
莫研探头望去:“啊!流血了。”
白盈玉闻言,抬头见萧辰手上血迹赫然,顿时大为歉疚,慌忙道:“你……你伤得要紧么?都是我的错,我……”
“知道错就好。”萧辰仍旧冷冷淡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残其身,不孝之至。”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走了。生怕师兄走路不便,李栩赶忙追上。
一只寒鸦立在高枝,零零落落地叫了几声,白盈玉坐在原地,望着渐渐模糊的青衫背影,恍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