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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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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夕阳下,一落幽静的农舍正冒出袅袅炊烟卷入苍穹。
凌沧洌坐在收拾得干净的院落,闻着菜香与药香,还有被那晚风带来的花草的芬芳,抬头看了看天边被夕阳烧得如火一般的红霞,目光宁静而祥和,腊黄而凹陷的脸颊,缓缓地露出微笑。
“老爷子,在笑什么呢?”
凌沧洌回头,何大哥拿着酒囊走出屋子。
凌沧洌笑道:“我是羡慕你。”
“羡慕我?”何大哥吃笑道:“您可别拿我说笑,我这做一点吃一点的乡下人,有什么可羡慕的?”
凌沧洌道:“外头的人只知道争来夺去,却不知你这样靠汗水做一点吃一点的人才是活得最踏实的。”
何大哥挠了挠头,道:“要是老天爷哪一天不高兴,咱们连吃得都没,哪能比那些不愁吃喝的人来的踏实?”
凌沧洌放声一笑,指着他手中的酒囊道:“你这里面装得是酒?”
何大哥道:“是酒,我老何没别的,就好这口。”
说着打开塞子,一股浓烈的酒香冲出来,不由让凌沧洌眉头一挑。
何大哥憨厚地笑道:“不是什么好酒,不过够烈喝着让人爽快,老爷子要不要也来两口?”
凌沧洌回头往屋地瞟了一眼,感觉凌染应该不会出来,随后笑道:“好,就来两口,我可是不知多久没尝过酒是什么味道了。”
接过酒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呛人的酒香扑鼻而来,的确不是什么好酒,但这够劲的酒味却十足地勾起了肚子里沉醒已久的酒虫。随后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如同一团火焰般一路烧入腹中,抹了抹嘴角畅笑道:“痛快!”
说着又一仰头刚想再喝第二口,只觉手中一抽,酒囊不见了。
凌沧洌抬起头来看着,凌染拿着酒囊板着的脸站在自己身后,马上干咳道:“染儿,我才喝了一口。”
凌染将酒囊还给何大哥道:“何大哥,接下来两个月中若是再给我爹爹饮酒,可别怪染儿将家中的酒全都给倒了。”
何大哥拿着酒囊忍着笑,不敢出声。
凌染又看了看凌沧洌道:“爹爹,等你伤势稳定之后,染儿一定去找最好的酒来让爹爹畅饮个够,不过这两个月中,绝不能再沾一滴酒。”
凌沧洌看着凌染回房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与何大哥手对视一眼,两人不由皆放声大笑。
苏默站在竹篱外,不由也跟着两人笑出声来,心中不由想到,若是再加个隐儿定是更热闹的场面,这样温馨而祥和的美卷,谁若是来破坏,自己也绝不能容忍。
凌沧洌看着何大哥快活地喝着酒,只有干眼馋的份,却不敢再要来喝,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眼睛转向别处,发现站在竹篱外的苏默,便叫道:“苏默。”
苏默应了声拉开篱门,走进院中,笑道:“前辈居然也怕染儿?”
凌沧洌笑道:“染儿若生起气来,也不得了。”
苏默笑道:“染儿也是为前辈的身体着想,她不是说了吗,等前辈身体好了,去寻最好的酒给你。”
凌沧洌开怀一笑,可随后又皱了皱眉道:“你啊,也莫再叫我前辈了。”
苏默怔了怔,随即笑道:“是,爹。”
正当何大哥正在奇怪为何这苏默的儿子都那么大了,到今天才对凌染的爹改口。而那边何大嫂已将饭菜备好,唤了他们吃饭。
苏默推着凌沧洌走了堂屋后,楞在院中何大哥拍了拍脑袋笑道:“管他那么多干嘛。”
入夜后,又与苏默两人泡过药浴后,躺在苏默地怀中的凌染抬头看了看苏默的睡颜,指尖沿着苏默黑浓的剑眉轻轻勾勒。
白天进开城,难道苏默不曾发现吗?
亦或是,发现了却在自己面前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如往常一样,何大哥早早地背着锄头去了地里,苏默在院中煎着三个人的药。
过去的苏默从不喜欢药味,总觉得苦苦的药味让人闻着就不舒服,可他却一连近二十天呆在这一排药炉边,如今闻着药罐中溢出来的药香,一点也不觉得有过去的难闻之感。
打开其中一个药罐,看里面的药汁已从三碗水差不多煎成一碗,便用布隔着罐柄端起,刚要将药汁倒入碗中,却不想还是被烫了下,失手打翻了药罐。
凌染听到声音出门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苏默抬头笑道:“没事,不小心把药弄翻了,我再煎一回就是了。”
凌染望了眼地上的药,刚想开口,便发现一个身影正踉跄地跑近院子,细一看,居然是沂名。只见他按着胸口,脸色苍白,顿时一股不安之感拢上凌染心头。
苏默随着凌染的眼神望去,不禁也皱起眉。站起与凌染对望一眼,跑去刚拉开篱门,沂名见到苏默,便一把拉住他。
苏默见沂名嘴角还挂着血迹,便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沂名喘了口气,吃力地道:“隐儿……隐儿出事了……”
安宁的清晨,突然如死夜一般寂静。
凌染冰冷的身体微微颤动,听完沂名所说的话头也不回的朝布庄奔去。
苏默转头对沂名急道了句:“你还受着伤,先留在这里。”
说完追上凌染。
苏循发现了寒迟刀鞘上的《逐汐心经》,又怎么会看不到那刻在“逐汐心经”四个字旁的那一行小字,“欲练逐汐心经,必先食凝仙丸,否刚练之筋脉俱损,性命不保。”
可他练了这么久的逐汐心经,不觉得有损筋脉的迹像。虽是如此,但对照着前面六重心经,与凌沧洌口传的一字不差,便知这心经决不可能是假的。故而也不敢轻易在去练第七重,当然若要他不练又怎么可能,所以他派了人各处寻找凌染的踪迹。
却没想到凌染的踪迹不但没有找到,反到越来越多的各路江湖人汇聚到了开城,而听到其中的原由更是怒不可揭,他绝对有自信放眼天下已人能是他的对手,但若是一下同时对付众多在江湖上成名人物,却心中没底。
苏默连日来一直捧着心经,看着最后一重的心法,虽明知没有凝仙丸极有可能性命不保,但逐汐心经那最后一重的心法像是一双勾魂的手,一天一天的引诱着苏循。
直到一日苏循读着心法,自己内息竟不知不觉中跟着心经运转了起来,可没还转到一个周天,原本畅顺的内力突然受阻,停滞不前,无论任他怎么冲也冲不过去,强行撤了内力反到震伤了自己,喷出一口鲜血来。
尝着嘴里的腥甜,苏循目光渐渐变得阴沉,同时已对凝仙丸生了必夺之心。
而恰好,有下属来报,虽然没有找到凌染身在何处,但却在开城内找到重生教的暗所。
找不到凌染,不代表不能逼她出来。
苏循并没想到越若岩会在布庄内,但若是把重生教教主抓回去,比杀了这整个暗所的人更有用。但他在出手时,看到越若岩身后露出那张与凌染长得极似的怯怯的小脸时,目光一敛,心下马上改变了主意……
记得凌染当时逃走之时怀着身孕,想不到那样情况下,她的孩子居然能还能出世,以凌染对凌沧洌的亲情,又怎会对自己的孩子不顾?无论抓谁恐怕都没有抓凌染的孩子来的更好。
行随意动,招势突转,逼向子隐……
凌染踏进布庄,看着一屋子重伤的人,所幸苏循无意杀人,否刚恐怕这一屋子的人已都成了尸体。
但凌染的心已却比她身体更冰、更凉。
“小姐!”素月看着推开门的凌染,一声低呼。
众人也随之望着背光而立的凌染,黑纱衬着那冷得像冰的脸,光缕从她身后折射出来。
此刻的凌染,不,是钩吻。
此刻的钩吻散发着冷得渗人的寒气,若是让外界之人见到她的模样,恐怕没有一个会怀疑世人对重生教左使“钩吻”的传闻。
只怕还会认为,钩吻,比传言中更可怕、更阴冷,就连地狱里索命的修罗也比不上她。
苍墨槿看着她惭愧地道:“是我们没保护好隐儿……”
越若岩冷声道:“他要你用凝仙丸去换隐儿。哼,什么正派?我早就知道,都是些狗屁不如的东西。”
苏默双目已通红,紧握的拳头青筋突起,关节格格作响,看了眼众人转头大步迈出。
“你去哪?”
凌染冰冷的声音使苏默停下脚步。
苏默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屹开城。”
随后又咬牙道:“他若敢动隐儿一根寒毛,不用其他人出手,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凌染冷冷道:“是我没料到他居然能发现寒迟中的秘籍,凝仙丸?他要……给他便是。”
苏默猛地回头,道:“可这世上哪还有凝仙丸?”
凌染只看向越若岩问道:“他留下的时间是几日?”
“三日。”
凌染看向苏默,道:“你哪也不许去,在这帮他们疗伤。”
丢下这句话,凌染将自己关进了药房。
三日,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