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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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安公寓的物业挺靠谱，警报响起时，覆盖一至三楼的防护阀立即升起，安全落锁。
异灵想要破阀硬闯，几乎不可能。
入夜，枫行再次检查锁好的门窗，提醒奥斯顿洗漱休息。
她也回房，反锁门，开灯，床头一坐。
沉默使她煎熬，猜想也只会加深她的恐惧，她索性主动开口打招呼：
“你在？”
——无回应。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缄默。
“了解人类？”
“……”
“这种事是你们商量好的吗？就是说，每个异灵挑选一人，尾随他、观察他，方便你们快速学习、吸收人类文化？”
——依旧沉默。
唱独角戏没意思，枫行打开体芯，又点开识链。
识链里的武器都锁着的。
她不清楚对方是否知道这些用不了，轻点AZM光摩手枪，手枪带个大锁的标志立体悬浮到身前，她握住，瞄向四周。
无权限解锁，也无法加注光弹，她认真拿来做样子，嘴里念叨：“你比你同类聪明，也许还多了点善意，但我没把握……你拒绝会面，对我来说威胁大过一切，没人喜欢敌暗我明的状态，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你捏，‘鱼死网破’你应该没听过，我不介意让你领悟这个词义。”
“……显体吧？我现在还是友善的。”
门被轻轻敲了敲，枫行下床，开门时低声道：“小奥，让你早点睡……”
经凉意触碰，她被轻推到一边，门关上，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你把我关门外了。”
话音落，一副折弯的形体泛着波线缓缓现形。
它躬腰站去墙角——背脊、头、颈都贴在房顶。
枫行呆呆地仰头看它。
对方索性跪坐下来，不至于让眼前的小人因为体型差而排斥自己。
“挺有礼。”
“跟你们学的，我知道这是向你表达亲和。”
枫行站得有点远，谨慎观察这个异灵。
全身肤感光滑，形体健硕，五肢肌肉线条流畅，银色琉璃荧光分布全身。
至于五官……她看不明白。
“我叫惊，你好，枫行。”惊伸手。
枫行有点怀疑它是仿生机器，那肌肤纹理比机甲还细腻。
迟疑上前，她戒备地触摸对方的长手。
修长七指，偏凉。
“鲸鱼的鲸？”她瞎问。
“惊悚的惊。”
嗬，它还能分清哪个字呢。
“你好，惊。”枫行收回手，立马抛出一肚子疑问：“你不是才到人类世界么？你一晚上就能恶补我们所有知识？你的学习能力属于种族固有天赋？你又怎么译制人类语言的？”
“我出来得早，枫行。”
惊的声线就是一个普通男人的声线，“我出来那天是你的出生日。所以我已经用了二十个阳纪年熟悉这个世界。你学什么，我学什么。”
“你这意思——”
“我跟随你，从你出生，到长大。”
鬼扯。
枫行佯装镇定地审视惊，手却摸了摸还飘着的AZM。
她昨天以前，从未碰到过灵异事件。况且一个大体格活物，再小心隐藏，总有泄露行踪的时候。
对方似乎看出她在快速回忆从前，解释道：“我不会整天都待你身边，我有自己的事要探索。通常来说，你觉得周围有点凉……我就在了，但我一定会避开和你接触的任何可能。”
“……！”
她不可否认，尤其在炎夏，在某些日子的后半夜，总有莫名的时冷时热交替。一定程度上，她归咎于自己的体质问题，又一定程度上，她省了不少拉空调的电费。
接着，惊指向梳妆台上裱起来的遗照，少年的笑脸与奥斯顿相差无几，不过那精致深邃的五官比后者成熟很多——
“西奥·菲尔德，奥斯顿的双胞胎哥哥，死于阳纪元269年2月7日。同一天，奥斯顿由人工培育出生，出生地点跟你们两人一样，在肯斯市的胚胎培育产活实验室。”
“西奥陪了你十三个阳纪年，奥斯顿八年，你和哥哥的感情更深厚，你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不幸的是……西奥提前结束了自己……”
“可以了，感情深浅不单凭年数而论，这个也不用你帮我回忆。”枫行蹙眉打断它，确信它对自己有那么些了解。
只是对方谈到的灰暗过去令她脸色冷了不少。
她本来就面相寡淡，平时若没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假如情绪差点，那就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死样子。
“跟我同天出生的人工培育婴很多，你单挑我观察？”
“你为我引出了生路。”
枫行歪头，示意它接着说。
“我的种族是‘希波’，我曾经是希波的前任至高位。还在灵巢时，我被同类背叛，它们要杀了我，万幸你们实验室在培育人工婴的程序上出了纰漏，打开一个灵巢链接口，出口不明显，我边逃命边找，命悬一线时，是你的哭声帮助我找到逃生方向。”
女人面无表情，心里挑起大大的问号——
这都行？真假的？
“……我是你救命恩人？”
“是。”
“昨天你跟到我后面下基地了？”
“没有，一则你跳的入口太小，我挤下不去；二则当时废墟附近还有几个仿生人没下线，我动静大了可能会被监测到。”
……难怪按键时没帮忙。
“你同类都能跑出来，你挤不进去？”枫行语气一凛。
“灵巢的链接口不在基地内部，估计是那个实验室里的项目出错时，误使整个基地外围都被扩为开口了，当时希波是从基地四周跑出来的。”惊耐心解释。
她不懂“灵巢”是什么，目光低下去，一副合计着什么的样子，随即她抬了头，吸吸鼻子，“既然我是你恩人，要求你分享你种族的信息，不过分吧？”
“……可以，作为阳摩星的第二批访客，我有必要做出解释，”惊彬彬有礼，“我们并非主动入侵人类世界，我也不赞同残害人类。本身我们属于被迫逃亡，如果能帮助希波在这里找到与人类生存的平衡点，双方阵营互不侵犯，也确实需要你我以彼此信任为基点，我很愿意互换信息。”
枫行挑眉——
她能达到这境界高度？
“你想道德绑架，可我道德……啧，不高啊……”素脸微扬，给自己硬长脸皮，她上升要求：“也行吧，现在，我需要整理希波所有的生物信息，向上提报。”
惊犹豫片刻，点头。
这一夜的开始，枫行认真抓取一手资料。
信息编辑好，正犯愁要通过什么渠道投给政府，公寓楼内突发躁动。
时信的住户群叮咚个不停，点进去即爆炸式地响起叫骂声。
她光脚跑出卧室，拉开趴在入户门上的奥斯顿，贴耳去听。
奥斯顿上翻群消息，指着其中一条，“楼梯间有怪叫，现在听不清是人还是异灵，不过大家都在骂313的业主，他家私自改装窗户，让那一块的防护阀出了问题……异灵破窗进来了。”
枫行招呼他合力推冰箱，还没抵到门后，有人急促拍门，他的体芯响起。
接通。
“奥斯顿，救救我！快救救我！”
外面情况不明，枫行下意识就要拒绝，奥斯顿先一步开口：“是我同学琳娜，她爸妈在外地出差，让她进来吧！我们班有统计动态，她一直没出过公寓。”
通过体芯能清楚听到奔跑嚎叫的声音越来越近，枫行开门，抓住女生拽进来，关门上锁。
三人一起推冰箱堵门。
“谢谢，谢谢姐姐！谢谢奥斯顿！谢谢你们让我进来。”琳娜·贝蒂一头汗水，双手发抖地抱住自己，嘴上不断道谢。
枫行对着她狂喷消毒液，见女生嘴皮还在哆嗦，她指指卫生间，让女生去洗脸，等对方冷静些，拉她到沙发坐了。
“不用谢，这种时候道谢没什么用，不过你可以帮我一个忙，”枫行调出体芯编辑的文字，“你把这些抄一遍，匿名发到……”略思考，“就民众举信箱吧。”
琳娜默念那些内容，越看越怕，额前的金发都发颤。
“都是我下午那会儿观察到的，不过呢，我不太想为我编辑的话负责。”枫行才经历过卸磨杀驴的事，她不要再当出头鸟了，“如果你能帮这个忙，我会尽力保护你，争取让你活着等到父母。”
琳娜看看奥斯顿，有点求助的意思。
因为她把不准这件事经她手是好是坏。
“放心，只要我俩不死，我就不会丢下你不管。外面的异灵有多可怕你也知道，你总不想让我把你赶出去吧？”枫行施压。
女生眼里掉出大颗泪，我见犹怜，慢吞吞地敲字——
字不算多，等她点击发送，已经十分钟过去了。
门外，抢砸声持续。
楼道里早没了逃窜的人，闭门不出是当前唯一的保命方法。
枫行让奥斯顿陪着同学，自己进了卧室。
惊又匿形了。
“万一你同类闯进来，你能帮我对付它们吗？”枫行低声问。
“我会的。”
比个OK手势，她点头往外退，“我叫你，你就冲。”
把卧室门关上，奥斯顿和琳娜都抬头看她。她故作轻松地胡诌：“我刚刚进去算了一下，咱们仨很难杀。”
琳娜不解，奥斯顿配合她的谎话，道：“枫枫懂源中文化，她卜卦很准的。”
琳娜蜷腿抱住自己，“还有我的爸爸妈妈……”
“都不死。”枫行张口就来。
随后，少年贴心地让出次卧，琳娜没有拒绝，关门休息。
枫行窝进沙发，奥斯顿干脆又躺她腿上。
窗外停下一排军队浮车，一名教军从车窗伸手叩叩玻璃。
她开窗，一队八人的红甲教军和两个仿生军跳进来，借用客厅进入公寓。
各楼层有不少住户都配合开了窗。
托着枪械武器的教军谨慎辨声，找时机开门出去。枫行和奥斯顿立刻又把门锁死，堵上冰箱。
楼道上下顿时枪声四起，有沉重的奔跑声和撞击声，也有异灵的悲呼，混着人的惨叫。
把奥斯顿拉回沙发，枫行从茶几储物柜里掏出一对耳塞，“睡吧，外面再怎么乱，人都得睡觉。”
手轻搭上少年的双眼，为他遮挡偶尔射来的强光。
她也得补眠——
昨天一大早到现在，她的经历实在折腾人。
外面的动静时大时小，搅得她梦里都在乱跑，直到楼内的十数个异灵被处理，公寓才安静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