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78、水洞疑案（2）

　　几天来，侦察员们在荒山野岭奔波，爬悬崖，钻山洞，手脚被荆刺划破了一道道的伤痕……但凶手作案的现场还是无踪无影。

　　是啊，盘龙河两岸入烟稀少，到处是山洞，到处是草丛，仅靠几个人在这样的地方要找到一处凶手作案的现场，无疑是大海捞针！

　　“李秀菊是被水妖弄死的！”

　　“长得太漂亮，水妖要拿她作媳妇！”

　　作案的现场没有找到，水妖作案的说法

　　反倒传遍了整个隘洞乡，甚至传遍了整个平凡村。

　　一天晚上，侦破小组的几个人又集中到城东派出所办公室谈情况，李建军泄气地说转了这么多天，一点线索也没有！看来真是有妖怪了！”

　　一提到妖怪，大家的话就多起来了。祁顺海突然带有一种神秘的口气问：“我听说

　　隘洞乡有个支书还被水妖用石头砸啦？怎么回事？”

　　莫钊接过他的话说：“听说是有一天晚上，那位支书走过河边，突然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水里钻出来向他扔石头，他吓得病了半个月……以后出门身边都离不开防身的小刀。”

　　听见同志们议论水妖的事，郑劲松并不制止，他坐在一旁默默地抽烟、沉思。聊了大半夜依然毫无睡意，突然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闯进他们的房间叫嚷着说：“不好！隘洞乡谭支书又被妖怪用石头砸啦！”五个人一听，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

　　隘洞乡党支部书记叫谭俊龙。他的家住在一个小山坡上，前面就是盘龙河，这里离落水洞大约有四五里路，洞中的轰轰水声

　　还隐有所闻。

　　这个小山坡上还住有四、五家人，大都

　　住着两层小楼，谭俊龙支书家是三层楼，白墙红瓦绿树成荫，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有这样的房子已经显得相当的富丽堂皇了。

　　侦破小组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天已经票蒙亮了，谭家还闹成一团。谭妻韦玉芝是一个干瘦的中年妇女，她站在门边扯着嗓子叫喊：“老天爷呀，怎么老是把灾难降落到我们家上来呀？”两个八九岁的孙儿扑在奶奶的怀中呜呜地哭着。

　　谭俊龙五十左右年纪，脸色青黄，眼圈发黑，站在一扇被打破了的玻璃窗前发愣。

　　侦破小组进到家里，他过好一会还没有反应过来。

　　陆千骏在窗下的碎玻璃堆里拣到一块拳头大的卵石，这是刚从河中捞出来的。石头上还沾有湿禄绿的苔痕。他出门来到河滩上还发现河边有一双粗短的脚印，脚指叉得很开。

　　郑劲松率先进家，谭俊龙的脸上露出一种不太自然的笑容说：“啊哈，居然把市公安局同志惊动了。其实没有什么，可能是哪一个调皮的小孩子搞玩耍扔进来的。”

　　听了老谭的话，郑劲松的心里就嘀咕开了：半夜三更朝家里扔石头，这不可能是小孩干的事，为什么这位老支书对这件事要这样的轻描淡写呢？想到那神秘的水妖曾在半路上用石头砸过这位支书，现在又砸到家里来了，郑劲松觉得这里边有点蹊跷于是就决定在支书家蹲几天，以便看过究竟。

　　听说公安人员要在家里住下来，支书的老婆和小孩都很高兴，说这样她们可以睡安稳觉了。

　　可是老谭就不太情愿，想以种种借口把公安推出门，陆千骏严肃地说：“你作为支书，应该懂得保护群众的利益和安全是我们公安人员的责任，既然你的家受到惊扰我们就有责任了解情况，你作为大队支书，应该支持我们的工作。”老谭这才不作声。

　　谭家一楼有三间房，中间是客厅。三个儿女都在外打工，韦玉芝带着两个孙儿住在二楼，一楼右边一间房是老谭一人占着，他说自己工作忙，经常熬夜，怕影响老伴孙儿的休息，所以自己单独住在楼下，现在既然公安同志要住下来，就只好安排在二楼和三楼。郑劲松同意了。

　　他们在支书家住了几天，一直很平静。

　　一天下午，他们从邻村回来，无意听到老谭的房间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陆千骏刚想爬上楼看看，老谭的房门开了，走出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男人。这个人身材矮胖，穿一件蓝色的卡中山装上衣，衣领扣得紧紧的，腹部凸出，俨然是一付大干部的派头，可惜眼睛由于肥胖显得很小，镶在一张肉团脸上，看上去就像两颗小鼠子没有多少威严。

　　这不是平凡村的韦夏连副书记吗？陆千骏想起侦破小组集中在莫钊的办公室时都撞见这位副书记走到前台窗口办事。虽然没有打过招呼也算是相识的人了。开始见到此人的时候，他还纳闷这一带的人可能由于生活清苦长得普遍比较瘦，很少有肥胖型人物。

　　唯独这位副书记，听说是从平凡村委会提拨上来的，一下就变成了一个大胖子，他是吃什么东西的呢？后来从莫钊的口中知道这位副书记很爱吃羊肉，下到每一个屯必定搞一餐羊肉吃，以至他的身上经常散发出一股羊臊味。今天这位副书记来到这里，看来又少不了一餐羊肉啦。

　　陆千骏只顾在那里沉思，那韦副书记已走到他的跟前，高声大嚷说哎呀，我们的卫士辛苦了！到这个穷乡僻壤来蹲着，敬佩之极！有什么困难没有，有困难就提出来，我们尽力解决，尽力解决。

　　当他靠到跟前的时候郑劲松发现他的左耳边有一道血红的伤痕，估计受伤还不久。

　　见到有人注意自己的伤口，韦副书记急忙解释说：“晚上不小心被树枝挂着了。我们这种基层干部工作真艰苦啊。唔，你们今晚是否去一趟我们村？”

　　郑劲松回答说，吃完晚饭回去一趟，韦副书记连忙捧着他短短的右手说：“好，我先走一步！”接着就挺胸凸肚走出门去了。

　　在韦副书记与郑劲松说话的时候，老谭一直聋拉着脑袋，默不作声。到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莫钊以为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叫他晚上好好休息并交待说，今晚我回一趟所里可能不回来了，叫他们不用留门，说完就上路了。

　　山里的气候温差比较大。白天还可以穿一件衬衣，一到太阳落山就有一阵阵寒意袭来。刚吃完饭，感觉还是蛮热的，走时又很匆忙，只穿了一件衬衣。当走下一座山坳的时候，就有点抵挡不住山谷吹来的冷风，陆千骏转身走回原路，准备回支书家取一件外套。

　　“好吧好吧。顺便帮哥几个一起拿。”祁顺海说。

　　陆千骏刚走到村口，无意发现一条黑影沿着河边的小道向落水洞方向奔去。自从老谭家被人用石头砸了以后，乡里的几户人家一到天黑就关门闭户，没人敢于外出了，今天是谁这么大胆，在这昏天黑地的时刻敢往落水洞口跑去？他跑到洞口去干什么？陆千骏带着疑问，猫着腰，悄悄地跟踪在那个黑影后面。

　　那黑影走得很快，体育高材生出身的陆千骏跟在后面还感到吃力，看来这黑影对这条小路非常熟悉。到了落水洞口那黑影就伏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只听到啪啦一声响像是步枪子弹上膛的声音……以后，一切都归寂静了。

　　天蒙蒙亮，伏在石头后面的黑影才站起身来，哦，原来是老谭！他手中提了一杆土枪，向洞里呆望了一阵子，就顺着来路回去了……陆千骏躲在一块岩石的后面，等他走远了，才爬出来，走上另一条回去的小路。

　　不久，陆千骏从另一条小路回到了支书家。一进门，他见老谭两眼布满了血丝就装作关切的样子问：“昨晚怎么都不睡觉？两眼都熬红了。”

　　“昨晚给乡政府弄了一份材料，鸡叫三遍才得躺一会。”老谭吱唔地回答说。

　　怪事。整个乡都沸沸扬扬议论着关于水妖的事，唯独这位支书避口不谈，说他不相信有妖怪吗，他又曾在一些村干部面前说过李秀菊的死是落水洞的水妖干的。他自己又亲自到落水洞口去打埋伏，他的这些行为到底如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