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老亁爹

30、第 30 章

　　乍一听，洛倾君脑袋一空，随即扶住摇摇欲坠的德叔。

　　“德叔，您别着急，您，您慢慢说，妞妞刚才不还在巷子里玩的吗？”

　　德叔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自责道：“我看着她在附近玩的，后来跑了过来一只大狗，看模样像是饿了许久，我怕它伤害妞妞，就去赶它，可是等我回过头的时候，妞妞已经不见了，小洛啊，这可如何是好，她一个小丫头，要是，要是被人贩子抓住，或者是被卖到什么地方去，这，我我怎么面对她死去的亲人啊。”

　　德叔抓着洛倾君的手腕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洛倾君稳住心神，一边安慰德叔一边对着四边的巷口看了一圈。

　　“德叔，您先别慌，咱们分开来找一找，你去这边，我去那边，您说这里有狗，说不定还有小狗，妞妞可能是被小狗崽子吸引了，不一定会出事的，冷静下来。”

　　“我，我怎么冷静啊，都怪我，我不配妞妞叫我一声爷爷。”德叔十分自责的扇着自己巴掌。

　　洛倾君吓的赶紧拦住德叔的手，安慰道：“别急别急，妞妞肯定不会怪您的，咱们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责怪谁，而是把孩子找到，您先别哭了，赶紧去找找吧。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德叔抹干净眼泪，小跑着去了别的巷子。

　　洛倾君一边往前走一边出生唤狗，走到另外一条深巷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旁边窜了过去，速度快到他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周围一股腥味，不臭，却刺鼻，很是浓郁。

　　“啾啾啾。”洛倾君对着四周又唤了几声。

　　几道奶声奶气的嗷嗷声从一个破旧的框子下面传了出来，洛倾君眼神一亮，慢慢挪到跟前。

　　入眼的是三只小狗，看模样是刚出生没多久，狗窝里还有血腥气，听到洛倾君的声音，高兴地直摇尾巴。

　　洛倾君小声地对着周围叫了几声妞妞，可惜没有回应。

　　如果妞妞是发现了小狗崽，不可能不在附近，难道真的是被人拐走了？

　　小奶狗们又哼哼唧唧起来，看那皮包骨的样子，就知道母狗的奶水不足，他想到德叔说起的那只大狗，八成就是这些狗子的娘。

　　那刚才闪过去的黑影应该就是那母狗了。

　　“对不起啊狗狗，我现在没办法带你们回家去，你们娘亲还在附近看着我呢，我就不掺和了，有缘再见。”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退。

　　以他的能力，他自认为打不过一条护崽的母狗。

　　可是他还没退出巷子，一阵腥风从脖子后面刮过，他本能地蹲下身子，最后趴在地上。

　　那条棕色的大狗站在对面，虎视眈眈地望着洛倾君，时不时地龇开嘴巴漏出牙齿。

　　洛倾君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倒霉，不过是找个人就能遇到这种可能要命的事情。

　　“狗哥，我也没对你家孩子怎么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这就走，你也回家好不好？”洛倾君爬起来，躬着身子往后挪。

　　可是大狗亦步亦趋，始终不怀好意地瞪着他。

　　洛倾君看它那副警惕的模样，猜测之前这家伙是不是被人偷过孩子。

　　“别呀，你这不是欺负人嘛，你放过我，我一会给你带骨头吃行不行？”洛倾君打着商量，被狗的牙齿吓得两腿打战，又想起小时候和扈信他们一起出去掏鸟窝被狗追着咬的场景。

　　那时候有扈信这个莽夫冲在前面保护他，再不济还有肖文渊能耍个三两招，现下他一个人，可是难了。

　　正当洛倾君想的入神时，大狗突然冲了过来，长着大嘴扑向洛倾君的脖子处。

　　洛倾君摸到袖口的袖箭，正要动作时，另外一道黑色的影子扑了过来，一下将大狗撞到了墙边。

　　洛倾君擦掉头上的冷汗，看到挡在身前的东西，顿时惊喜的叫起来。

　　“黑狼！”

　　黑狼从喉咙间发出几声警告的叫声，大狗爬起来，哆哆嗦嗦的退开了。

　　“黑狼，你怎么来了？嗯？”洛倾君高兴地扑过去，一把将狼抱进怀里，使劲搓了搓狼头。

　　黑狼瞬间化身为可爱小狗，冲着洛倾君拱了拱鼻子。

　　“啧啧啧，瞅瞅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别人看到了还以为你是狗呢。”

　　萧晟瑄背着手颤颤巍巍的走过来。

　　洛倾君拍掉身上的灰尘，对着还在装老头的萧晟瑄白了一眼。

　　“老头子，刚才看戏看的可舒服？”

　　“咳咳咳，没让我失望，尤其是你那句狗哥，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噗噗——”萧晟瑄说着忍不住笑起来，花白的胡子都快被夸张的动作给弄掉了。

　　“呵，能让您乐成这样，奴才真是荣幸，黑狼，他骂你是狗，咬他！”洛倾君一拍黑狼的后背，黑狼瞬间冲了出去。

　　“喂喂喂，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要不要这么较真啊，这狗和我有仇的，你这样怂恿它，不怕真把我咬死啊！”萧晟瑄吓得赶紧往后退。

　　黑狼狠狠地磨磨牙，眼神不善地转过身，慢悠悠走到洛倾君身边。

　　“您肯纡尊降贵来到这里，就应该知道这不是个舒服的地方，就算您真的在这里丢了命，我也会奏明上面，给您追封个头衔以示哀悼。”

　　“你敢咒我！”

　　“怎么的，您不服气？黑狼！”

　　洛倾君刚抬手，萧晟瑄立刻讨饶。

　　“行了行了，不和你闹了，你这脸和脖子是怎么回事？遇到情况了？”

　　洛倾君揉着黑狼的脑袋，“暂且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脖子上有一个红枫叶的标志。”

　　“红枫叶？你确定没看错？”萧晟瑄声音陡然拔高。

　　洛倾君纳闷。

　　“怎么了？你知道这个标志？”

　　萧晟瑄咳了咳，又恢复那副不正经的状态。

　　“没有没有，只是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不过我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还是等见到二哥再说吧，不过你怎么没有去你舅舅家？和一群乞丐混在一起。”

　　“我昨晚去了，他遭到袭击，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果然，他们料到你会来找他，看来是宫里的人没错了，否则不会有人知道你舅舅和你姐姐的关系。”

　　“已经有人替我去打听他的情况了，先不说这事，我在帮忙找人，你要是没事就一起。”

　　“找人？你还接了其他的任务？”

　　洛倾君磨磨牙，压住了心里的无奈。

　　“一个小姑娘，是那群乞丐的亲人，现在走丢了，他们既然给我帮忙，我自然不能不管不顾，现在这里这么乱，她一个小孩子，再找不到，肯定很危险。”

　　萧晟瑄也严肃起来。

　　“我刚才在巷口卖糖葫芦，好像看到一个小孩追着一条狗跑了过去，不过那时候我忙着找你，没注意。”

　　洛倾君一把抓住萧晟瑄追问：“在哪里？赶紧带我去。”

　　“那它？”萧晟瑄指指黑狼。

　　洛倾君看黑狼耷拉着脑袋，只好拍拍它，“乖，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一会就回来，然后给你买肉骨头吃。”

　　黑狼一听到肉骨头，眼睛都凉了，憨憨地跑到角落里趴着。

　　“这家伙真聪明，比有些人还聪明。”

　　萧晟瑄鼻子一痒，觉得自己好像被念了。

　　“我怎么老是想打喷嚏？是不是有人在心里骂我？”

　　两人快速往巷口去。

　　洛倾君劝道：“您别多想，肯定是您出来太远了，所以娘娘担心您呢。”

　　萧晟瑄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两人跑到巷口，那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不行，咱们得分开找，这附近没什么人，要是遇到人贩子，她连求助的机会都没有。”

　　萧晟瑄看着自己老人家的装扮，“这，我要穿成这样出去找吗？”

　　“如果您不怕暴漏的话，可以。”

　　两人在原地分开。

　　洛倾君一路沿街打听，一直到暮色四合，周围的酒楼都亮起了灯光，洛倾君走的两脚发软，坐到街边的台阶上。

　　“小洛！”远处有人在喊他。

　　洛倾君站起来，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是大虎。

　　“大虎哥！”洛倾君心里一紧，不知该怎么说妞妞的事。

　　大虎走之前叮嘱他好好照顾妞妞，可是现在。

　　“小洛，我帮你打听到了。”大虎跑过来，在洛倾君耳边小声道：“听大夫说，伤的太重，不过命保住了，只是需要时间恢复，现在还住在衙门里。”

　　洛倾君眼睛一红。

　　“大虎哥，我，我对不起你。”

　　大虎拍拍洛倾君的肩膀，“我知道，我刚才遇到德叔，他都和我说了，这事不怪你，你也找了一天，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来找妞妞，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事，可以来找我。”

　　“可是，大虎哥，我答应和你们一起的，现在却把妞妞弄丢了，你还帮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洛倾君说着说着就落泪了。

　　大虎摇头：“这乱世，人的命数都是注定的，如果这次找不到妞妞，那就是她的命数，我知道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你做的事可以让其他的孩子不必再遭受这种痛苦，那你就应该以大事为重，我帮你，也就是在帮可怜的孩子。”

　　洛倾君狠狠点头。

　　“大虎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事情办完了，再来找你。”

　　大虎憨憨一笑。

　　“行了，我去找妞妞了，你赶紧走吧，说不准还有其他的黑衣人在找你。”

　　“大虎哥，珍重！”洛倾君紧紧握了握大虎的手，转身隐匿进了黑暗里。

　　夜间，城里的花楼全部开门了，还有许多花娘站在门口揽客。

　　洛倾君迷了路，走到这里的时候正巧看到换了装束的萧晟瑄被门口的几个花娘缠住了。

　　“哎哟，小公子长得这么俊俏，真是难得一见啊。”

　　换了正常衣服的萧晟瑄洗去了脸上的假胡子和皱纹，在原本的脸上贴了两撇小胡子。

　　“哈哈哈哈，这话我爱听，各位美人，不请我进去坐坐？”

　　“您肯进来，那是我们的荣幸啊，水仙，快来接客！”

　　屋内走出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看模样很是周正，见到萧晟璟之后马上笑开了花。

　　洛倾君心里堵了一口怒火，没想到让这人帮忙去找人，倒找到了花楼里。

　　这纨绔又在耍什么坏心思。

　　洛倾君直觉萧晟瑄不是进去寻欢作乐的，既然能够从皇都跑到这里，就说明他是有目的而来。

　　虽说大多数时候萧晟瑄都不靠谱，但是这种关键时刻，他应该不会分不清轻重。

　　念及此，洛倾君转头卸下了装扮，然后将自己打扮成送货的小厮，扛着一袋塞了树叶的袋子假装送米混了进去。

　　后院这里都是杂役，前面的高楼里传出调笑声。

　　洛倾君抹干净脸，又跑去后厨，低着头端走了一盘酒菜，在人群中混到了大堂。

　　他四周看了一圈，没找到萧晟瑄，倒是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坐在其中，正是那日在城门口的官兵。

　　“哎哎哎，在这乱转什么呢，赶紧把东西送上去，那高公子还在等着呢，快点快点！”一个管事的推搡着洛倾君。

　　洛倾君懵懵地上了楼，也不知道那个高公子是谁在哪间屋，就听到萧晟瑄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那刺耳的调笑声夹杂着一些荤话，听得洛倾君满脸土色。

　　未曾想，这家伙浪荡起来像极了地痞无赖。

　　高公子？！

　　洛倾君突然想起萧晟瑄的母家，丽妃娘娘就姓高，难道这个高公子就是萧晟瑄？

　　他怀疑地推开门。

　　“高公子，小的来送菜。”

　　萧晟瑄正在握着水仙的手，听到声音装模作样的放下，然后回头对着洛倾君道：“放下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萧晟瑄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洛倾君，继续和水仙逗笑。

　　“您慢用。”洛倾君放下东西就要走。

　　“哎哎哎，别急，给本公子倒酒。”萧晟瑄拦下要走的洛倾君。

　　水仙娇媚地笑起来。

　　“你赶紧给高公子倒酒，高公子，奴家来伺候您用饭吧。”水仙眼看着就坐到了萧晟瑄的腿上，那身上几乎没挂着几块布料。

　　洛倾君直呼辣眼，低着脑袋给萧晟瑄倒酒。

　　萧晟瑄格外入戏，一把揽住水仙，“哈哈哈，好，你来喂我。”

　　洛倾君手一抖，酒就倒了出去。

　　“哎哟，你这个毛手毛脚的，做事这样粗心，当心妈妈打你！”水仙一把推开洛倾君，自己拿起酒壶。

　　“小的手笨，求高公子原谅！！”洛倾君慌里慌张的要下跪，被萧晟瑄按住胳膊。

　　“行了，本公子心善，不与你计较，下去吧。”

　　水仙瞪了洛倾君一眼。

　　“长得男不男女不女，什么东西！妈妈怎么收了这样的人进来，要是换了方大人，今晚怕是要砍掉那双手！”

　　萧晟瑄眼珠子一转。

　　“方大人？什么人啊这么可怕？可别吓坏了你们这些美人。”

　　“就是一位常客，高公子，咱们继续喝酒，不谈这个。”水仙似乎愣了一下，赶紧换上笑脸，岔开了这个话题。

　　洛倾君在门外偷听到了，然后开始往最高的楼层爬，最后在楼梯口被拦住了。

　　“什么人！”

　　洛倾君指指手中的盘子。

　　“大爷们，这是给大人送的东西。”

　　那侍卫盯着洛倾君的脸看了看，疑惑道：“你瞧着眼生啊。”

　　洛倾君赶紧赔笑道：“回大爷，小的是新来的，妈妈说大人跟前伺候的得周正些，别污了大人的眼睛，所以派了奴才来伺候。”

　　那几人盯着洛倾君的脸仔细看了看。

　　“行，上去吧。”

　　几个人以为洛倾君是花楼鸨母送给方大人的礼物，所以高兴地把人放了进去。

　　洛倾君刚到门口就看到屋里闪过一道人影，他赶紧推门进去，担心又有人要杀人灭口，结果进了屋才发现是熟人。

　　“少爷！”洛倾君有些惊讶在这里看到萧晟璟，“你怎么在这里？！！”

　　萧晟璟刚刚打晕方园，看到洛倾君也有些诧异。

　　“山里的事情解决了？”洛倾君放下盘子，赶紧问。

　　“关键的证人已经找到了，马跃正带着人先行回京，我们在这里继续追查赈灾款的事，顺便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洛倾君认为这样安排很合理，可是赈灾款需要两位皇子都来吗？

　　“少爷，是不是赈灾款也和走私兵器的事情有关？”他立刻想到了这一茬。

　　萧晟璟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微微一笑。

　　“这位方大人，想必知道不少消息，咱们现在怎么把人带出去？外面全是守卫，楼下也有，我怀疑这座县城的人都是方大人的爪牙。”

　　萧晟璟从窗户往外看，楼下的后院里光线暗淡，但仍旧有许多人来往。

　　洛倾君把门从里面扣上，走到萧晟璟身边，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怎么了？”萧晟璟被盯得不舒服。

　　洛倾君摇摇头。

　　“你这一趟，就花了三天时间，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有人帮忙。”

　　洛倾君刚想问是谁，可是看到萧晟璟的心思并不在聊天，就闭嘴了。

　　两人在房里安静对坐，方园躺在地上。

　　“要不，你把我从窗户带到后院，我去引开那些守卫，你带着方园趁机溜走。”

　　萧晟璟皱眉，表情很不赞同。

　　“他们人太多，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还有一个人呢，五爷在楼下。”

　　萧晟璟微微惊诧。

　　洛倾君一看就知道萧晟瑄的到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我也是几天才遇到他，他还在楼下喝花酒，我可以去找他帮忙。”

　　“你先在这里等着。”萧晟璟丢下这句话，从窗户翻了出去。

　　洛倾君赶紧跑过去，看见萧晟璟像只鹞子一样轻轻地落在三楼萧晟瑄房间的窗户边。

　　他看到萧晟璟射出去一根银针，接着，萧晟瑄的脑袋就伸了出来。

　　“又见面了~”萧晟瑄仰着脑袋和洛倾君招手。

　　洛倾君抽抽嘴角，回到屋里坐下。

　　片刻的功夫，两人顺着窗户钻了进来。

　　“我就说怎么迟迟不见你动作，原来是被人迷了眼走不动道了。”萧晟璟进来就打开扇子，在旁边阴阳怪气。

　　洛倾君熟视无睹，给萧晟璟倒了一杯水。

　　“少爷，就按我提议的吧，让五爷去引开楼下的守卫，咱俩把方园偷偷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