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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爸,我想要一个足球。”

      麦尔斯还在浴室里低着头给阿莫斯搓衣服,瞟了一眼蹲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没说话。

      阿莫斯没急,他见自己亲爹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自己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在家里乱跑,地板上也都是水的痕迹,然后他在厨房那停下,有些谨慎地向里面探头,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小心地跨进去,把一个小板凳搬出来,又踢踏着鞋回到老麦身边,把凳子塞给他,这就算是讨好了。

      麦尔斯心安理得地坐在凳子上,把肥皂和衬衫放下,手上还满是泡沫,但是谁也没有管这细枝末节。

      “你和弗兰玩的不错,你喜欢上足球了?”

      阿莫斯现在倒是有点踌躇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不说话,麦尔斯也就更没有什么说话的必要,他又拿起来衬衫,慢慢悠悠地搓洗起来。

      “我不能确定,”阿莫斯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许是这样,至少,我和托蒂一起踢球的时候,我感到快乐,嗯,就像我看到莫拉德长的十分茁壮一样,不,也不一样。”

      阿莫斯有些苦恼地摇摇头:“这是不同的,爸,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踢球和伺候姑娘们一样都能让我感到快乐,但我也知道这两种快乐有一点不一样,可是我不知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哎呀,可是我能够回答你的问题,是的,我喜欢上足球了!”

      麦尔斯没有回应阿莫斯的话,他只是把脏衣服放到另外一个盆,肥皂好好地搁在盒子里面,原先盆里的脏水全部都倒掉,接了一盆清水,然后把衬衫放在清水里泡着,这才转过头来看自己一脸迷茫的儿子。

      “你还记得那几个人吗?”

      “谁?”

      “道森、凯迪克、艾斯蒙德、克里斯琴。”

      阿莫斯茫然地点点头:“是的,我还记得,可是这和足球有什么关系?”

      麦尔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阿莫斯,如果你想的话,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想要得到一个足球,那你今年就别想种夹竹桃!”

      “这没什么所谓的,”阿莫斯小声嘟囔着,“反正你一开始就不想让我养。”

      “那有毒!”

      “只需要避免就可以了,又不是所有种它的人都死了。”

      麦尔斯从来辩论不过自己的孩子,真不知道阿莫斯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就变得这样能言善辩,老父亲只能把洗的干净的衬衫拎起来,把水拧干,然后站起来,走到阳台晾晒。

      “别忘了足球!”阿莫斯提醒他,“还有,我还没吃饭呢。”

      麦尔斯的肩膀一塌,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崩溃:“谁让你回家回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去隔壁家吃饭去了。”

      “事实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我太担忧你的话——麦尔斯如果在家里饿死,该怎么办呢?”

      “我会去餐馆里,我是个成年人,孩子。”

      “好吧,成年人,”阿莫斯摊了摊手,“成年人,这里有个未成年人正在饿肚子,而你,正是他的监护人。”

      麦尔斯嗡动着嘴,骂了一句,小心的不让阿莫斯看见嘴型,打开冰箱,里面是有些速冻食品,还有鸡蛋西红柿之类的东西,看起来都很新鲜,只不过有一个缺点:它们都不是熟的。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请讲吧,老麦。”

      “别那么喊我:你可以吃一个生的西红柿,或者拿着钱,我们去餐馆。”

      阿莫斯想了想自己没动一笔的作文和没动一笔的算术题,然后肯定地说:

      “我要去吃‘蓝色妖姬’家的甘蓝沙拉和披萨。”

      “你为什么喜欢吃甘蓝!那简直是毒药……”

      ————

      阿莫斯一口一口吃着甘蓝,麦尔斯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甘蓝。

      “里卡多跟我说,他要送托蒂去足球学校。”

      阿莫斯撕了一块披萨,送进嘴里,眼睛盯着麦尔斯。

      “以后托蒂上午去学校,跟你一块儿上课,下午他就要去足球学校,去训练,然后当个小球员。”

      阿莫斯喝了一口水,把披萨咽下去,又吃了一口沙拉。

      “好吧,阿莫斯,”麦尔斯叹了一口气,“我不应该总是拐着弯来,以后你得自己回家,或者交个新朋友。”

      “我有新朋友!”阿莫斯反驳说,“别小看我,老麦,我可不是你!”

      “弗兰要去足球学校,就算你们俩关系很好,你也不能阻拦他追寻梦想,就像他不会阻拦你考大学研究植物一样。”

      “不,爸,你误会了,新朋友,除开托蒂之外的新朋友,你的想象力总是如此匮乏。”

      麦尔斯是真的不敢相信,还有些不甘心:“为什么你们交朋友总是这么快?那是谁?”

      “托蒂介绍给我的,今晚我们一起踢了球,他踢的很凶,放铲的时候总是毫不犹豫,但是最后进球的还是我,他叫内斯塔,不过,他不和我们在一个学校,他们学校比我们提前放学二十分钟。”

      麦尔斯听着自己儿子的话,心不在焉地拿了一块披萨吃:

      “那挺好,但是,我想问你的是,你要不要也去足球学校?”

      阿莫斯猛的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块披萨,眼中带着点懵懂,他很快地嚼着披萨吞下去,又喝了一大口水,把叉子放在盘子上,正襟危坐。

      “老麦,再说一遍。”

      “好吧,”麦尔斯无所谓地重复,“你要不要也去足球学校?”

      “再说一遍。”

      麦尔斯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说:“你,阿莫斯,阿莫斯·梅尔洛,你要不要去足球学校,学习怎么踢足球,然后也做一个小球员?就像弗兰一样。”

      “你等等,爸,你等等,”阿莫斯又拿起来叉子,不是想继续吃,就是拿起来玩,“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你这有点突然,我甚至连一个真正属于我的足球都还没有,然后你就告诉我,我要去做个足球运动员?”

      “你还没作出决定,但是我一直都想告诉你这件事情,”麦尔斯慢慢说,“不仅仅是足球,无论是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阿莫斯,你还小呢,你有很多可以选择的东西,就算你很喜欢植物,也要想清楚,是你自己真正喜欢,还是因为你妈妈?”

      “咱们这个问题也谈论过很多遍了,老麦。”

      阿莫斯说完话之后,两只手就拿起刀叉模仿小人打仗,乒乒乓乓好不热闹,麦尔斯看的有些眼热,披萨已经被吃的差不多,还留在桌子上的就只有甘蓝沙拉,他觉得嘴有点空,总想要嚼点什么东西,可是甘蓝自己却实在下不了嘴,晚上自己又已经吃了饭,如果现在再让服务员上个番茄汤,难免显得自己在家里简直就是个孤寡老人……

      “我知道,”麦尔斯最终还是选择自己接过来话题,“但是你的想法总是会发生变化的,这是一个选择。”

      “我甚至还没有足球?”

      “你想要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商店,或者是去加油站,拿着箱子去加上二十升的柴油?”

      “不,不,那就有点多了,二十升,够给汽车跑多少公里的,别浪费资源。”

      阿莫斯抓了抓自己的金发:“你说实话,爸,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你没有对我指手画脚的习惯。”

      麦尔斯一僵,表情有些受伤,显然伤害来源就是自己儿子说的“指手画脚”,也有可能是装出来这幅样子,以免阿莫斯继续盘问——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就是了。

      “好吧,”麦尔斯完全没有一个父亲的样子,说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清,只有自己的儿子,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的嘴型,然后以惊人的听力来辨别自己父亲的话,“你前两天刚入学,这里的小学。”

      “是这样没错。”

      “你在入学之前,还进行了一套完整的,免费的体检。”

      “对的,下午三点,那医生还给我一块葡萄味的糖,我留给托蒂了。”

      “然后,医生告诉我了一些事情。”

      “我得白血病了?”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麦尔斯忍无可忍,这时候的音量倒是到达了一个正常值:“你发育的太快了,阿莫斯,你身高比同龄人高上十厘米!你夜里还会生长痛,是不是?背痛,可是你从来不和我讲这个。”

      “老麦,讲给你也没用啊!”

      阿莫斯是真无辜,他瞪大自己的眼睛:“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件事,我就默认你不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干什么?难不成,我这样告诉你,‘老麦,我真是疼的不行,每天晚上后背都疼的睡不着觉,’假如我对你说了这话,你或许会随便安慰我两句,可是精神上的安慰是不能抚平□□上的疼痛的,我以为你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麦尔斯又变得没理,他又像蚊子嗡嗡一样说话:“我至少能带你去见医生。”

      “这也是我把这件事情跟医生说的原因!”

      阿莫斯得意地咧出一个笑脸:“没什么大问题,平时只要加强体育锻炼,然后多补充营养就得了!”

      麦尔斯现在是真觉得自己父亲这一角色是当的真没用,因为他从医生那里得到的结论和阿莫斯自己说的没什么两样,他又想到自己儿子自从到了罗马,成天都和托蒂混在一起踢足球,本来以为只是孩子们容易交朋友,仔细一想,应该还有阿莫斯自己的缘故。

      医生说要加强锻炼,阿莫斯就真的主动开始锻炼,但是补充营养……大概就是每天多喝点牛奶?

      或许我得去找找黛安留下来的笔记,麦尔斯在心里想,说不定会有什么“怎么养儿子”这样的课题。

      “那么,你有这个意愿吗?”麦尔斯小心翼翼地问,“有关于足球学校?”

      阿莫斯摇了摇头,说:

      “再想想,给我点时间——托蒂也不是明天立马就去足球学校报道。”

      他低下头,把叉子拿起来,然后扒拉着盘子里的沙拉,吃完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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