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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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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阎王手又是一惊,惊得像根冰冻面条似的就挂在那了,追命很有些无奈:“你看了这么半天的热闹都看什么啦?”怎么他和戚少商这两个大活人在那儿站了这么半天他都没看到,自己傻傻的贴上来让他抓现在又吓得跟见了什么似的。
“我看他来着,”阎王手指了指倚在追命怀里的顾惜朝“此人疯魔入脑,而且有旧伤没有及时医治,现已深入内腑,七经八脉没一条是正着的,再不救~~嘎嘎嘎~~~随时都能给钟馗招去当妹婿啊~~~”
“什么什么?”穆鸠平也挤了过来“你是说他马上就要死了吗?”
谢天谢地啊~~~虽然没有手刃这个仇人有些遗憾,但让他自己消失也好,这可不关自己的事了,是老天开眼要收他~也省得大当家在中间夹着左右为难!
戚少商把傻笑着的穆鸠平拉到一旁紧着问:“听先生这番话,先生可是能救得了他?”
“哼!”阎王手翻了翻眼睛,摇了摇食指“注意你的语调,不是能救得了他?而是能救了他!!我阎王手想让他活的人,至今还没谁能死了去!”
阎王手还在那兀自猖狂,阵前风酒坛般大小的拳头已经砸下来了:“跟我们大当家的说话你言语放尊重点啊!!要不然我把你打成红烧猪手!!”
头上多了个青包的阎王手态度收敛了却依旧在不怕死的躲在戚少商身后跟他讲条件:“我看得出戚大侠很想医好他……要不成天介让你这样一位名满江湖的大侠看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疯子你也很痛苦不是?金子银子那些俗物我有的是也就不稀罕~~”
说到这里阎王手故意买关子的停了停,发现在场其余四人除了那个昏过去的全都满脑袋青筋暴跳的看着他,急忙自己又接了下去:“江湖上都说得千金不如得戚少商一诺~~我只是想让戚大侠答应帮我办一件事。”
戚少商看着他:“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我必会帮你,你说。”
阎王手笑了笑:“好!有戚大侠这句话就好办!你放心啦~~什么杀人越货,强抢妇男之类的事情我是不会烦劳戚大侠滴~~”
“你说吧,什么事?”
“还没想好~~”阎罗手狡猾地笑了笑:“等我想好时再告诉戚大侠。”
“好!”
“口说无凭啊~~”阎王手眼睛转了转,指了指戚少商耳侧发辫上的朱珏,“就把你那个红球球当做信物给我一个吧!”
手里拿着朱珏,阎王手笑得就像一只刚刚吃了半只老母鸡的老狐狸,看得在场清醒三人心里一顿发毛。
“好好!我们这就回去动手治病吧!!”哈哈笑着,阎王手往相反的方向溜,又被追命一把拉了回来“你去哪?!”
阎王手干笑:“我去买药,我去买药……”
追命带着阎王手先去六扇门办交接外出活动手续,戚少商和穆鸠平带着顾惜朝先回神候府,穆鸠平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被追命扯着消失在街角的阎王手心里暗暗发笑,‘得千金不如得大当家的一诺?这个阎王手多少年没在江湖上走动啦?息红泪的那座毁诺城是因为谁盖起来他没听说过?这句话五年前就打破啦!!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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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候府
戚少商把顾惜朝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便坐在床边望着头顶上的横梁发呆。
穆鸠平急得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欲言又止地瞄着戚少商似乎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跟戚少商说。
戚少商依然望着那根横梁,他不是不知道穆鸠平想跟他说什么,但是现在的他却只能装做看不见,
“……大当家的……”转来转去始终不见戚少商看他,穆鸠平终于自己开口,刚说了一半,只见房门咣的一声被撞开了,阎王手风似的刮了进来,一屁股坐下趴在桌子上牛似的喘气。
后面闲闲地跟着追命。
戚少商皱了皱眉,问:“他怎么了?”
追命也踱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慢悠悠的说:“刚刚带他去拜见诸葛世伯了。”
听到这个名字阎王手痛苦的叫了一声,伸手抱住了脑袋。
穆鸠平很好奇:“大叔做什么了把他吓死这样?”
追命一口凉茶全喷出来了,咳了咳:“你你你就跟着我们喊世伯好了……世伯刚刚给他讲了一下什么叫民族大义,什么叫有才学则要兼济天下,莫要独善其身,要立功建业救黎民苍生之水火安能终老于乡野巷衢……”
“停!停停!!”阎王手又痛苦的大叫,捂着耳朵:”你可别说了,我脑袋现在还嗡嗡的呢!”
“那结果呢?”戚少商冷静地问向追命
追命点点头:“他现在是六扇门的见习待卫兼仵作。”
穆鸠平同情的望着阎王手,又一个进公门的,进公门有啥好的,以前自己在连云寨呆着的时候总想考个状元,光光宗耀耀祖什么的,现在通过这一场逃亡才知道,官场是多么的黑暗,无官一身轻想干嘛就嘛是多么的幸福,你看我们大当家的,原先多欢实的一条龙,现在给公门官家这些规矩给捆得都蔫成啥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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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个待卫找追命,六扇门又出案子了,追命前脚走了,戚少商看着阎王手:“你什么时候可以医他?”
“随时可以啊!”手拍胸脯啪啪山响。
阎王手扶着顾惜朝坐起来,运气起手如电一掌就打在了顾惜朝的后心上,一蓬血噗的喷了出来,戚少商大惊,一掌将阎王手打得飞了出去,跌在院子里,飞身扶起顾惜朝,只见他原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是色如金纸,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忙用手抵住顾惜朝的胸口渡气给他,护住了心脉,一柱香的工夫才听得顾惜朝嗯了一声,胸口起伏,又咳了几口血出来,看得戚少商心里又痛又怒,置好顾惜朝锵啷一声逆水寒剑出鞘气如长虹指住了阎王手的喉间。
阎王手灰头土脸痛得呲牙裂嘴捂着前胸刚爬起来,只见白光一闪,寒气入肤,那青森森散发着摄人寒气的逆水寒剑的剑尖已抵在了自己喉间。
戚少商双目圆瞪,杀气尽露:“你为何暗算他?!”
“戚大侠!”阎王手声音都抖了“这是误会,我那一掌是打散滞凝于他体内的血块和淤气啊!!”
戚少商闻言回头看了看,见地上顾惜朝吐出的血果然都是黑色的,间中还有一些血块,戚少商面红,知道自己这次是错怪了人,忙将剑回鞘,扶起阎王手,道:“对不住先生……我,我一时心急……”
阎王手跳着脚的哇哇大叫:“现在又口口声声叫先生了,刚才你一付要把我生鲜活剥了的狠样!我现在胸口里还气血翻涌热辣辣的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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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九现神龙戚少商赔了不是,阎王手现在是心情大好,大喝一声:“拿酒来!”
“酒和水以三桶水一桶酒的比例往里倒,要热的!”
穆鸠平和戚少商拎着热水哗哗的往半人高的木桶里倒,穆鸠平气鼓鼓的问:“酒要什么酒啊?别是什么杏花醉竹叶青吧?”
“不用,用陈年的烧刀子!越辣越好!!酒行血,水舒气,泡好了身子我好给他调经理气!!”(我巨汗;;;)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雾气氤氲酒气蒸腾,那味道不会喝酒的人若是闻了,都得睡他个三天四夜。
戚少商将顾惜朝脱了衣服,目光触到顾惜朝身上那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口又是一呆,顾惜朝疯了的这段时间,都是自己帮着他擦身洗澡,倒不是他喜欢干,只是顾惜朝除了他以外不让任何人挨身儿,一帮顾惜朝洗澡才发现他身上那些伤口竟比自己这个老江湖还多,有些怵目惊心,都看不出是何兵器所致,难以想像那看起来玉般的人曾经历过什么的苦难,而且……敏感自尊心又高的顾惜朝如果清醒过来的话定是不喜自己这身伤痕被人所见吧……
“戚大侠!你再这么晾着他,他可感冒啦!!”
“哦!”慌慌张张给顾惜朝裹了件衣服,抱到木桶旁才打开将他放了下去。
阎王手看得一付奸笑:“拿衣服裹啥啊~~戚大侠,都是男人,他有的咱们都有~~~”
“我我我怕他着凉……”
阎王手翻了翻眼睛:怕他着冷,刚才把人家扒光晾在那看了半天怎么不见担心他受冷?
看着泡在木桶里的顾惜朝,穆鸠平抓了抓脑袋:这情景他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呐?
“啊!!”一拍脑袋阵前风大叫“我想起来了!!”兴冲冲的对着阎王手道:“猪手,你这是做杜鹃醉鱼的方法是不?大嫂教过我~做杜鹃醉鱼时也是先把鱼用酒泡上……”
阎王手目露凶光势如闪电点了穆鸠平几个大穴,阴森森的问戚少商:“戚大侠,我把你这个手下点了你没意见吧?”
“也好,”戚少商当没看见阵前风那泪汪汪瞄着他的大眼睛“这下安静多了……”
拿着针包阎王手表情十分严肃:“戚大侠,医者行针之时最忌打扰,我现在运气给他行针,一针下错,他死我残,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我明白,”戚少商点了点头“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进去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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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清如水,静如练
戚少商望着跪在这月色之中的穆鸠平
“老八!”
“大当家的!!”穆鸠平跪在地上满目血泪抢了一句“难道你忘了连云寨的兄弟都是怎么死的?!!”
“老八!如果你还当我是大当家的!!”后半句话该说什么?戚少商呆在那了,如果还当我是连云寨的大当家的,我该怎么做?我不是应该和老八一起冲进去杀了顾惜朝吗?
穆鸠平咬着嘴唇,伸手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提起丈八枪,回过身背对着戚少商,嗡嗡的声音有些呜咽:“大当家的,你变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戚少商一个人守在门前,望着老八背影消失在庭园门口,他也很迷茫,他不是忘了连云寨兄弟们的血债,也不是忘了顾惜朝对他的背叛,在那段被追杀逃亡的日子里,自己被顾惜朝出卖的痛,自己被顾惜朝背叛的恨,就像一把火,灼着他的心,他的灵魂,烧得他就快发了疯!而自己的好兄弟一个个为了保护自己而相继倒下,他们的苦、他们的怨他们的希翼支持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活下去。
他要报仇!!
他要杀了顾惜朝!!
他曾说过一句话‘顾惜朝,如果我不杀你,天都不会答应!’
他要杀了他!!
可是他却依然在心中小小的希望着,希望着顾惜朝可以改邪归正,可以弃暗投明。
可是他却还是一步步的把他逼到绝境。
可是就在鱼池子里的那一夜,他竟带着酒微微笑着又出现在他面前。
“来,喝了吧,也许明天你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做朋友……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朋友,但我真的想要和你做朋友……”
“如果……如果我们不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相遇的话,我们一定会成为做好的朋友!”
以为自己已经成为药人失去神志的顾惜朝端着酒杯,喃喃着自言自语。
戚少商端起酒杯喝酒的时候偷偷的瞄了顾惜朝一眼,那张在自己面前曾一直张扬嚣张充满自信的脸上,竟如秋月一般柔和,剔透闪着淡淡的落没,露着丝丝的无奈。
看着自己的眼,竟饱含着惆怅与挽惜。
心头一震!目无表情不动如山,将那第三杯酒饮下。
他叹了口气,离开了,映在岩壁上的孑影被拉得长长的。
顾惜朝那一夜的脸,那一夜的眼,那一声幽幽的叹息,却如针一般刺入了戚少商的眼,戚少商的耳,戚少商的心。
装成药人不停地舞着剑的戚少商突然在想着:“顾惜朝……他……其实很寂寞……”
自己不被承认的能力,自己被压抑的才学,为了能有一个配上自己喜欢的人的地位而舍弃的原本无比高傲的自尊……
顾惜朝有才,他上知天文星相,下知地理坤行,中晓人和世经,能运筹帏帷幄于千里灭强虏于谈笑,才堪比管仲范蠡乐毅,但如此聪明睿智有才学的顾惜朝,却不知女人的心。
站在檐下,戚少商望着半挂天空中的清冷的月,突然想到了傅晚睛,那个善良美丽却又不幸的女人。
顾惜朝不懂她的心。
戚少商永远记得晚睛以剑相胁神候让顾惜朝走时的那一幕,顾惜朝眼中的不舍、无奈、害怕,就像是一个害怕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他的眼中含着泪,呆呆的站在原地,无措的望着晚睛。
那一句:“疯子,还不快走?!”
让他醒悟,如幼兽一般不舍的一睹,呜咽着踉跄离去。
那眼神,戚少商忘不了。
而晚睛,却死了,这个看似柔弱却坚强的女子,却死了。
而就在那一瞬间,她也背叛了顾惜朝,她明知道那个虽然双手沾满无辜鲜血却如新生赤子一般依赖着她恋慕着她的男子在等她,等她去找他。
而她却挥剑自戕。
魂魄即将飞离的那一刹那,她所想的不是铁手的情,父亲的悔,而是顾惜朝离别时的那滴落的泪
戚少商清清楚楚的听到她说:“不要杀他,不要杀惜朝……”
对铁手,也对自己。
她负了他。
那一天悲伤的他们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顾惜朝,他并没有走远,却一直在外面徘徊,当戚少商和铁手站在他面前时,他甚至没有挣扎逃走,只是不停的问:晚睛呢?晚睛在哪?
后来,他疯了,他必须疯,他没办法不疯,
顾惜朝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人,他
出身卑微有着高傲的自尊;
希翼正义却又要为五斗米而折腰;
他有时单纯得像一个孩子却拼命的要在成人物欲恶俗的世界里挣扎着救生。
他的心就像美丽而又易碎的水晶,隐藏在看似坚强的外表下,流转着七彩的光芒只为了照向他唯一的支柱——晚睛,当那个支柱崩塌了,他的心便也碎了。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晚睛的死,忘了自己的罪,
戚少商突然意识到,也许疯了对于顾惜朝而言才是一种幸福。
梆梆
五更天了,戚少商依然站在檐廊中,望着月影渐隐的天空。
天不老
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末白孤灯灭……
门开了,阎王手站在戚少商面前,一脸倦意
“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