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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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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袭古老的传统,每一个发光物体在本星系中都被称之为太阳,作为生命之源的存在,光芒穿过层层星云物质,照射在堆满废弃钢骨垃圾的地面,照得漆黑生尘的亮面微微发白,远处矮楼林立,漆黑的信号塔高耸,混乱无序的模样很接近传说中曾经的人类文明初发展阶段。
如果没有头顶上不断穿梭的飞行器发出细微的震动波频,形成蚊子般嗡嗡的响声,若有若无笼罩在垃圾星上方。
“这不是钟离小皇子吗?怎么突然大驾光临我们机械师公会这样的小地方。”
莫尔趴在公会大厅的黒木桌上,上下打量面前少年一眼,看他今年又长高了一些,纤瘦单薄的身板裹在柔软的白衬衣里,简直像能一折就断,再看向挺拔的脊梁和一掌宽的工作皮带紧勒的腰身,笑得更恶劣了一点。
这可不是在B613能见到的模样,十几岁的少年人,有着漆黑如鸦羽的柔软短发,屋外刺目的阳光漫了点进来,落在他眼眸中衬得那双瞳子纯净如黑曜石,肩背过分单薄,肌肤洁净苍白。
对上那双形似猫眼的冷淡眸子,语气更加轻佻:“小皇子来找谁呀?”
钟离看向他的目光,目光停顿了一瞬,漆黑的眼眸显得格外认真,这是认真打量的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右衣襟上。
少年收回目光,错身往内径直走去,语调平静轻缓,是皇室教育下培养出的最优等傲慢。
“你不配和我说话。”
莫尔脸色一变,冷笑一声盯着少年的背影。
“你可真能摆谱,我的小皇子,您下个月的饭钱赚到了吗?”
少年置若罔闻,莫尔看他一路往里走,慌忙起身绕出桌后追上去。
“你想做什么?!今天是机械师公会一年一度考试的日子,你想来捣乱?不要以为你仗着身份我们机械师公会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莫尔还没反应过来,想要抓住少年肩膀的手已经落了空,他都没看出少年是怎么躲的,就听见少年淡淡的声音。
“来考试。”
他声音清亮,带着少年人的微哑稚气,孤傲也不会惹人生气。
莫尔楞了一下,笑了:“小皇子殿下原来觉得机械公会是这么好进的地方?我们是机械公会,皇帝陛下亲自成立的机械公会,遍布宇宙星系各个角落,履行的是陛下亲自颁发的条例标准,就算你还是帝星中的小皇子,都走不了这个后门,何况……”
何况是如今被流放的他,活得比他们普通人都不如,说不定上头的大人物时时刻刻都盯着呢,念头一动连明天早上的太阳还见不见得到都不知道。
莫尔斜眼向下,目光落在钟离身上,看见他长而密的睫毛像小动物似得,手心微微发痒,抬起了手向他伸出:“要是想进机械师公会,其实我也是可以教教你的,毕竟我也在一星机械师侄子,在他身旁观摩学习过好几年了,我能教你不少东西。”
钟离绷起一张小脸,抬眼目光扫过莫尔的脸。
“你今年二十二?”
“对,不算老吧,我的小皇子。”
“不晚,攒点钱去看看脑子,脑发育是大问题。”
少年侧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顺着通道往里走。
通道灯光黯淡,莫尔伸出手的手还僵在原地,眯起眼盯着少年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情绪,看着他瘦弱的身影淹没在半明半暗中,烈火灼烧般莫名痛快,简直就像看见一颗明珠陷在泥沼中,让他满胸腔都是扭曲的快感。
黑暗中,束住少年柔韧腰身的工作皮带上,第三个小口袋松松扣起的缝隙中闪出一瞬淡蓝微光。
霎时如一盆水浇熄了莫尔满腔的焰火。
淡蓝如宇宙星辰间星辉弥漫,这样的蓝与别的蓝绝不一样,这是星源才会有的光芒。
他能制造星源武.器了?!!!
不,绝不会是这样,他找了谁帮他作弊?莫尔快步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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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公会是这座垃圾星中仅有的两座庞大建筑中的其中一座,穿过黯淡的大厅通道前方一点光亮照彻了通道数米,外面是个露天大殿,位于机械公会正中央。
钢筋铁骨包裹四周,庞大的圆顶将天光倾泻,石台上长桌依次摆开,十几个青年正站在长桌一侧,摆弄着各种各样的武器。
一个中年人坐在长桌尽头,指使者两个裁判来回走动查看,离出口最近的青年余光扫到了少年的身影,放下手中摆弄的武器,环抱双手瞥向他。
“钟离?我听说你最近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好像是有些威力,还打伤了我的朋友,他们都说你很有天赋,是血统高贵的原因,说你今年满十六了,一定会来机械公会,果然来了。”
“钟离?”
一个栗发青年倾身探出脑袋,惊讶的看着他,快步从人群中走向他。
“怎么现在才来?快,让机械师大人看看你做的武器”
“阿米洛,原来是你通知他来的,你可真是小皇子的好忠臣。”
长桌尽头胡须花白的一星机械师也将目光投了过来,静静看着钟离:“小殿下,中午好。”
钟离看着长桌尽头的中年人,在原地站了三秒钟,目光落在中年人右衣襟上的幽蓝星辰勋章,淡淡的星蓝光辉缠绕在星辰之中,古老的星系运行痕迹划过,只要有了那枚勋章,帝国将无条件给予勋章拥有者发放三枚银币。
这些人都不喜欢他。
但是三枚银币能兑换三百枚铜币。
够买一百支营养剂。
三十碗虾肉小馄饨。
还能采购一些新的武.器材料。
在无法负担星源作为日常开销的垃圾星,光脑早在五年前就耗尽了能源,就算他现在学会了操控星源,也没有可以和他的光脑对接的光脑。
在这颗落后的垃圾星,钱就是一切。
少年迈步向前,站上了台:“中午好。”
尽头处的机械师紧紧盯着他,看见他迈上台阶的脚步,猛的站起了身,手指指向胸口,那枚幽蓝徽章神光流淌:“小殿下既然要来机械师公会,那么小殿下知道星辰徽章的含义吗?!”
钟离站上台,走向长桌,看着机械师:“星辰徽章内含星源的光亮,经久不衰,古星系运行轨迹为光辉拱卫公会之星,众月拱星,光辉之顶无出其外,这便是星源的重要性,也是机械师对帝国的重要性。”
机械师:“机械师的誓约是什么?”
“发明,创新,制造,一切天工造物,一切智慧奇思,向浩瀚宇宙盟誓,只为守护帝国子民,只为致力于星际和平。”
机械师目光如炬:“对,守护,和平。既然如此,小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钟离站在原地,沉默了三秒,这五年反复沸腾的愤怒一时间没有升起来,他好像开始习惯别人满嘴的这种论调了,只是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苍白的如鲠在喉,张了张嘴。
“少说废话。”
目光扫过在场中人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目光,钟离垂下眼帘,反手去摸工作皮带后方的武.器囊,指尖拨开卡扣。
“按照机械师公会审核条约,公民从十六岁开始有资格参与公会审核。”
机械师紧紧盯着他:“现场标准,将以审核官的评判打分为标准。”
钟离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审核条约唯一例外,可熟练操控星源者,无条件通过。”
啪的一声轻响——
金属机械与大理石桌面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
少年收回手,露出了物品的全貌,那是一把外形极其流畅优美的枪。
枪管比常见手.枪长了三厘米左右,内嵌一块瞄准镜,下方弹匣是古老的电子纹路,一道道幽蓝光辉沿着纹路不断运行。
“这怎么可能!”
“他……他明明才十六岁!”
“这就是最高血统的天赋吗?不对,他不是体能很弱吗,根本没有继承到皇帝陛下的铁血意志。”
机械师狠狠咳了一声,压住了青年们的议论纷纷:“不想活了?!”
钟离能任由他们欺负不代表尊敬的皇帝陛下能任由他们议论。
青年们想到这一点顿时神色一肃,不再说话,纷纷用眼神打量着钟离。
他的黑发,黑眸,都没有半点皇帝陛下的影子在,在钟离被流放到垃圾星的第一天起,就有不少人偷偷议论,其实他根本不是皇帝陛下的孩子,不然他怎么会被无罪流放?不然这么多大人物怎么都对他不闻不问,甚至……像是巴不得他就在某个角落意外死去最好。
别说帝国了,前联盟两千多年的历史中,都没有过皇子被无罪流放垃圾星这种荒谬的事情。
一道声音传来:“叔叔,这一定有问题!!!”
莫尔快步等上台,转身指向钟离:“叔叔,他才十六岁,当年就算是您,进入机械师公会也已经二十四岁了,整个帝国能二十岁之前进入机械师公会的能有几个?!而且之前都没人教他怎么操控星源制造武.器,谁敢说他不是没有作弊?说不定……”他目光阴狠的游离到阿米洛脸上:“就是有些人帮他做的星源武器。”
阿米洛握紧双拳:“钟离做的星源武.器不知道比我好多少倍,你只要一对比就知道,不会人比钟离的星源武.器还做得好!”
“说不定是你为了钟离能通过审核,宁愿把好的拿给他,坏的自己用呢,毕竟你是小殿下座前的狗,忠心得很。”
阿米洛咬紧牙关气红了双眼,想要再反驳,被身前的少年阻止了,他伸手拦在青年身前,随即收回手,一言不发拿起桌上的星源武.器,手指拨弄机枢,掌心在枪托下方向上一顶,幽兰色弹夹落入掌心。
少年拿起弹夹,手指触碰星源中央幽蓝色最浓的位置,白皙的指尖下,一瞬爆发出一团淡蓝光辉,弥散在周围,以特定的纹路游走着,形成电网一般的结构。
“这怎么可能!”
“他……他打开了星源结构!”
下一刻,幽蓝光点细细游动,光芒快速涌动弥散,众多光点在电网结构游走中改变了交错纹路,新的结构交错出新的幽蓝光点。
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重塑了星源结构!!!”
“这明明是一星入门后才会有的技能啊!”
这一刻,连机械师都不禁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良久,待星源收起重归弹匣,少年抬起眼,像是重重的出了一口气,眼底终于有了一丝轻松的神色,对上机械师的目光,黑曜石般耀眼的眼底有了一丝少年人的得意与傲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莫尔站在一旁,被刚刚那一幕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机械师沉默了良久:“你说的对,能操控星源就能无条件通过,但这个条款之上还有附加条款,若是精神力不稳定者,需要已婚,有稳定亲密关系为疗愈基础,才可以通过。”
机械师转身,坐回长桌尽头的作为,如临审判 “我认为,小殿下年纪太小,属于精神力不稳定者。”
阿米洛回头,掩不住蔓延震惊:“机械师大人,钟离才十六岁。”
帝国法律,男性最低结婚年龄也是十八岁。
机械师神色不变:“他可以先找个未婚夫照顾他,或者只要有家人在身边长期看顾,公会与法律都认可这一点的。”
钟离手指握紧星源武.器的枪柄。
远处传来蜂鸣般的细微响声,从远到近越来越强烈,他抬起头,看见天空正上方微微发红,云层透出烈火般的颜色,大气层翻滚如沸,像一枚子弹从太空击穿了垃圾星上方的云层。
又有东西坠入这颗星球了。
不算少见的事,众人收回目光。
钟离孤零零的站在长桌旁,莫尔见状刚想上前一步,便被自家叔叔恶狠狠的目光压了回去,咽下了嘴里的话。
阿米洛握紧拳头:“我……我当他未婚夫!我和他结婚!”
莫尔嗤笑一声:“那我叫莉莉丝来给你证婚如何。”
“我……”阿米洛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侧脸看向身旁的少年,看着他一言不发站在哪儿的模样,那么削瘦,那么可怜。
钟离垂手,将星源武器别回腰后的武.器囊里:“阿米洛,算了,走吧。”
少年步下阶梯,莫尔环抱双手,看着他盯着地面有些低垂的头颅。
“小殿下,找到未婚夫记得告知我们一声,不过审核今日结束,你可得动作快点。”
阿米洛亲自操控表述了自己的武器,将自己名字的序列号标好便追下台阶:“钟离,等等我。”
黯淡的通道内,阿米洛不太看得清钟离的表情,只看见他微垂头看着地面,肩背单薄得像纸片一样,任由宽大柔软的衬衣裹着。
“钟离,你今天怎么没怎么说话啊……”
“钟离,你不要难过,你这么厉害,就算不进入机械公会也没什么的。”
“钟离……对不起。”阿米洛的声音变低。
钟离脚步停顿,眸子在黑暗中看着前方:“我没事,累了而已。”
阿米洛恢复了一点笑容,讨好的看着他:“那我们去捡垃圾吧,刚刚不是才掉下来一个,应该是救生舱,说不定里面还有很多星源物质,我们肯定又能抢在所有人前面把星源拿走。”
钟离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回家了。”走出黑暗的通道,连带灯光明耀的大厅,过曝的阳光亮得能晃瞎人眼,站在阳光下抬起头,钟离凝望了太阳一瞬,随即被刺得闭上了双眼。
“生命之源……”
他的生命之源在哪里。
他的生命还算生命吗。
钟离有些麻木的想着,脚步顺着街道往自己住的地方迈,一路上的商户都在若有若无的看着他,他到这里五年了,这些人看他的每一面都还保持着新鲜感,一句尊敬的小皇子殿下也能玩上五年不觉得烦。
“B外星系发生严重太空事故,跃迁过程中两架商用飞船受到海盗骚扰,死伤惨重,大批乘客乘坐救生舱紧急坠落附近星球……”
钟离站在街道旁,目光望着大屏幕上正在播报的消息,屏幕的左下角有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块,上面是红色的三道水纹竖线,三线归一。
黑色归海旗。
星际第一大海盗,阿加雷斯的标志,这个旗帜出现代表这个案子是阿加雷斯做的。
抬头看向天空,翻滚的燃烧云痕一路拖行向南,指向三个垃圾场中最大的一个垃圾场。
钟离脚步停顿,下一刻抬起脚,快步朝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