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里的小秘密》少盏

14、第 14 章

　　陈姐在生产部大门没多远的地方等她，终于盼到她来，赶紧追问情况。
　　让一个孕妇担惊受怕，沈希嫒颇感罪孽，赶忙安慰：“没啥事儿，就问了些问题，调查问卷之类的，我都应付过去了。不过我们禁烟广告牌要赶紧换新，我刚骗他已经在弄了。”
　　陈姐：“好好好……应变能力很不错。”挽住她的胳膊，心有余悸，“但你为啥看起来不大高兴。”
　　“……有吗？紧张的吧。”

　　不是很想提自己智商下线那件事。

　　陈姐将信将疑，拉着她穿过生产部，到达供应链设在这边的仓库点。倒也没有追问，反正她一个快离职的，管不了那么多。
　　沈希嫒一步一步跟着学，怎么领物资，在哪儿签字，在哪里领，供应链仓库的同事们都有哪些，各有什么脾气。
　　趁着他们库管去取货，即将离职的陈姐跟老熟人聊起天，她则挪到角落里，把刚才拍的视频给沈小艾发过去。

　　长达五分钟的视频，从叶向卓训人，到她问出智障问题，全都拍摄进去，以他的背影作为结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希嫒气到笑：“喘口气吧，小心背过去。”

　　沈小艾终于笑够，写写删删发过来一段文字：“一直盼一直盼，今天终于看到活的他了，我刚刚盯着他的脸，都没舍得眨眼睛。本来想哭的，结果被你掉线的智商打岔，一下子哭不出来。”
　　沈希嫒盯着通讯器上她发来的话，失笑：“不仅没哭，反倒还有心情在这儿笑我。”

　　沈小艾发来一个“望天”的表情符号：“你说得对，他和我认识的卓哥不太像，导致我酝酿许久的情绪没能暴发成一场爆哭。你就是故意给我看这个视频的，好吧，你赢了。”
　　“卓哥以前毒舌归毒舌，从来没这么阴郁，这么吝啬笑容。”

　　沈希嫒：“被受伤退伍打击到了？”
　　沈小艾“可能吧。”
　　“他在那方面是天之骄子。其实他家庭背景很厉害，爷爷那辈就是军人，爸爸是检察院的，妈妈是大学教授，叔伯也都算成功人士。可他脾气硬，不肯依靠谁，非要自己从最低处一步步往上走，牺牲的时候已经在突击队担了两年队长。”

　　沈希嫒不禁唏嘘，优秀的人都是这么有个性么：“他完全可以有个更高的开端。做特警那么危险，据说还很难往上爬。”
　　沈小艾：“兴趣所在吧。他这不是已经爬到队长了吗，前途无量。”
　　“他家里一开始是想给他安排工作的。”
　　“反正，让他找个公司做一份简单的工作，他肯定会觉得人生没有盼头。他喜欢每一步都自己去走，我太懂他了。”

　　可喜欢的路再也走不通，这搁谁都没法释怀。就如现在，在兄弟家的公司，当总裁办的钦差大臣，这和她放弃文学梦来干统计员，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禁觉出几分同病相怜。

　　但……沈希嫒转念又想，叶向卓那么好的家庭背景，就算受伤，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莫非家里也出了变故？

　　再转念一想，总比牺牲了好吧。她不是很关心别人的命运，也就不再细想，继续读对面发过来的文字。

　　沈小艾：“他出任务的时候，我常常提心吊胆。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在你那边他就没有牺牲。两个世界在六年前的分叉点上，到底是以我们作为坐标，还是以别的。”

　　沈希嫒抬头瞅了眼仓库门，见那拣货的库管还没出来呢，又把心思放回聊天上。不过她这会儿一心两用，倒是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我们两个文科生连央八放的电视剧为什么不一样都搞不明白，怎么可能搞得懂‘时空’这玩意儿。”
　　沈小艾：“也是……”

　　沈小艾大概这时候挺闲的，打字速度很快：“你那天的话，我想了很久。说得很对，我跟卓哥的缘分早就画上句号，镜头对面的那个叶向卓不是他。”
　　“可我总要有个走出来的过程，你不能对我要求太高，通讯器都知道给我三百天的时间。”

　　沈希嫒笑了下，感到欣慰：“好。”
　　沈小艾：“所以你能不能帮个忙，帮你那个叶向卓走出阴影，那样我就可以彻底放下了。我不开玩笑，看到他没点笑容的脸，我心里就很着急。”
　　“……”

　　坑在这儿等着她呢。
　　沈希嫒抬头瞄了眼陈姐，后者还在跟老熟人说着临别感言，又埋下头回复：“我大概没那个能耐，他也未必愿意一个没关系的人多管闲事。”
　　沈小艾：“朋友，你们这还不叫有缘吗？？？？我甚至已经在脑海里设想过，你们婚礼放什么音乐了。”
　　“……”

　　很想晃晃沈小艾的脑子，叫她清醒一点。沈希嫒没忍心打击她，最终没有正面回复，她只是扯开了话题：“不说了，忙。”

　　把通讯器揣回兜里，又等了两分钟，那边库管终于把他们要的东西打包放在托盘上，过来通知他们清点。陈姐一看挺多，掏出手机给叉车主管去了通电话，通知叉车直接过来叉，又交代了物品叉回去放哪儿。

　　然后，就拉着她打道回府，抓紧时间去提醒廖部长把禁烟标识搞一搞。

　　……

　　这晚龚则攒了个局，都是平时玩得好的兄弟，难得宅神叶向卓肯现身，图个高兴，大几千的红酒开了好几瓶。

　　“没习惯喝酒。”主角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端的是柠檬水。

　　龚则手持台球杆，端起玻璃杯喝了口：“算了，你们还不知道他，向来喜欢清醒，什么时候喝过酒。”

　　也就康复不顺利的初期，抱着酒瓶颓过一段时间。刚才饭桌上他就没喝，这会儿到娱乐时间，就更没兴趣来一杯。

　　周遭朋友们说说笑笑，都没提那事儿，并不劝酒。又晓得他的手不方便打台球，出来两个人，邀他坐下打扑克。叶向卓也手痒，坐下就摸了把好牌。

　　“哥们儿听说你要来，人在外省都打个飞的赶回来够不够意思！呵，就差冯哥不在，那混蛋不厚道，下回遇上罚他做东。”
　　叶向卓甩出两张牌：“对二。”
　　“冯哥忙着哄女朋友，年前兄弟们聚会就没来。”
　　“个见色忘义的。”
　　叶向卓：“没人要？”
　　“要不起。”
　　有人摸出烟，挨个儿散了，晓得叶向卓不抽，独漏下他。叶向卓把最后两张牌拍出去，随手摸颗糖打发嘴，也不挑口味。

　　那边龚则出杆不利，被罚站旁边，这时插句嘴：“卓哥烟酒不沾，三好男人，还长那么帅，啧啧啧……近段时间，又在文学领域闯出名堂，那叫一个优秀。不晓得未来哪个女人能有好福气收了他，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跟冯哥学。”

　　叶向卓把牌洗了，右手稍稍可见不太利索，闻言冷哼一声：“你还是操心自己吧，你妈从你刚回国就在催。”
　　龚则拿起巧粉，嘿嘿两声：“本总裁是要干大事业的人，没那个空。”
　　兄弟们哈哈笑起来：“则公子忙他公司，有个屁时间谈恋爱。咱卓哥不一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自由职业，大把时间陪女朋友。”
　　“哟呵，时间倒是有，女朋友呢？有不，没有兄弟给你介绍个。”
　　兄弟们起哄起来。
　　“我一表妹儿超正，警校毕业，跟你肯定聊得来。咋样，有兴趣没？”

　　叶向卓又拿了手好牌：“我地主，这把剃你们光头。”
　　兄弟们：“……”

　　牌打了六把，一直在谈女朋友的话题。损友之间，就是这么喜欢彼此扎心。叶向卓六把赢了五把，而后看了眼时间，眼底兴趣缺缺：“没对手，没意思。”
　　朋友们：“……”
　　“明天一早要去趟图书馆，卡着时间还书。就不奉陪了。”说完，起身，给兄弟们又叫了几份吃喝，作为提前离场的赔礼。

　　龚则扯着嗓子嘲笑：“女朋友是刚需，你逃能解决狗屁问题，你妈可没比我妈好说话。不过也说不准，万一在图书馆能捞到个志同道合的呢。缘分来了拦都拦不住，哈哈哈……明天记得打扮精致点。”
　　损友们：“哈哈哈哈……”

　　叶向卓面不改色，又让服务生开瓶最贵的红酒，朝龚则方向一指：“账算那位头上。”披上外套，挥手离场。
　　龚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