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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二十九章:倒计时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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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之远一路小跑到了停车的空地,但那辆红色跑车里居然已经有人了。
魔鬼正坐在驾驶位上,胳膊随意地架在摇下的车窗上,冲他一笑:“搭车吗?”
聂之远摸不准魔鬼到底想干什么,但也不相信这家伙会干出什么好事来,于是板起脸:“你下来,要不到副驾上去。”
魔鬼扬了扬眉,对聂之远的粗鲁态度毫不介意:“你确定?可别忘了,我们的朋友顾岑舟还有两次掌控你这具身体的机会,你不会希望自己开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撞到电线杆之类的吧?”
聂之远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险他现在冒不起,于是只好坐进了副驾驶位。
魔鬼笑笑:“系好安全带,亲爱的乘客朋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到医科大附属二院去吧?”
说完也不等聂之远回答,一脚轰下油门,跑车就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猛地蹿了出去。
“你早就知道乔默跑了,是不是?”聂之远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
魔鬼把车开得风驰电掣,似乎很享受这种速度,心情很好地回答:“脚长在她身上,我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聂之远把墨镜摘下来,扔回抽屉里,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你至少可以告诉我,她现在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干,等着你爸爸把你撂倒然后送进警察局。”魔鬼漫不经心地回答,“年轻人,你要懂得知足。”
聂之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说:“不管怎么样,谢谢。”
“刺啦”一声,跑车在柏油路上摩擦出一道扭曲的痕迹。
魔鬼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在秀漂移的技术:“这种不值钱的感谢我不需要,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的城堡里倒是还缺一个打扫壁炉的仆人。”
“不过像你这种无聊的家伙,很有可能会被我丢进壁炉里当柴烧。”
聂之远早习惯了这种威胁,耳旁风一样随便听过去,又问:“你之前告诉我,顾岑舟留下一句话,说我看画的顺序是反的,是什么意思?”
魔鬼哼笑了一声:“自然是字面意思了。”
聂之远微微皱起眉:“如果雪天橱窗那幅画是第一幅,指的是那场命案预示着游戏开始,那么第二幅画里的那棵树,是不是在暗示……乔默和林盛夏的关系?”
魔鬼嗤了一声,这回连话都懒得说了。
不否定就是肯定,聂之远权当他是默认了:“但那棵树一半是焦的,一半是绿的,又是什么意思?”
魔鬼面无表情,就跟没听见似的。
但这个问题实在不需要回答,半枯半荣的双生树——一死一生的双生子,这幅画的含义实在是明显得很。
聂之远低下头伸手揉了揉脸,感到一阵力不从心的无奈和烦躁。
危险近在咫尺,而他却只能靠着几幅画瞎猜,像一颗棋子似的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魔鬼却忽然开口了:“但那几幅画并不是给你解谜用的,它们本身也是陷阱的一部分,只有最愚蠢的猎物才会蒙着眼睛往里跳。”
车里的空气安静了几秒,聂之远忽然笑了,意味深长地说:“看不出来,你对他倒是很特别。”
那一瞬间,他的语气、神情、动作,仿佛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就好像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魔鬼表情一僵,他轻轻摩挲了一下右手中指上雾气流动的戒指,也随即笑了:“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还有一次机会是特地留给我的,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聂之远——或者说,顾岑舟放松脊背靠在了椅背上,舒服地叹了口气:“你既然想帮他,又何必拐弯抹角呢?是生怕被他看出来,你这一身皮囊下面竟然装了个好东西吗?”
魔鬼面无表情:“作为人类,你也算是个少见的好东西了,怎么没见你直来直去过?”
“呵,那我就给你一个直白的提醒吧,别忘了我们的契约,”顾岑舟说着摇了摇食指,指尖一个象征着契约的金色光环一闪而隐,“你保证不插手,我就保证他不会着火。”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用法语对魔鬼说:“没有人能在灰烬里重生两次的,对吗?”
车里一时陷入了静默,只剩下了跑车低沉流畅的引擎声。
直到聂之远终于一个激灵“醒”过来。
他侧头看了看车窗外飞快略过的景色,皱眉问:“他来过了,对不对?”
魔鬼不答,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到了,下车。”
聂之远皱眉:“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本以为顾岑舟会借着控制权跟聂春生胡说八道,因此一分钟都没敢跟他爸多呆,却没想到顾岑舟会用一次机会在魔鬼身上。
这两个神经病还有什么好说的?
魔鬼面无表情:“给你五秒钟,下车,不然我就开走了。”
聂之远:“……”
他知道魔鬼这种语气绝对不是开玩笑,只好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车门刚一碰上,那辆红色跑车就迫不及待似的蹿了出去。
聂之远站在路边,左右看了看,这混蛋,明明还没开到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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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之远只好一路狂奔跑进了医院。
林盛夏的电话照样还是没人接,聂之远问了好半天才问到他的病房号,跑到对应的楼层上时,却发现楼道里居然已经混乱了起来。
有医生、有护士、还有不少警察……
聂之远拦住一个小护士,问:“发生什么了这是?怎么乱成这样?”
他问得太急,小护士估计是被他的语气给吓到了,一连串地摇头:“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低头一溜烟跑走了。
看样子还不是什么小事。
聂之远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尼莫,连忙喊住他:“尼警官!”
尼莫正跟一个警察交代着什么,听到聂之远的声音,这才扭过头来:“小顾,你怎么过来了?”
聂之远回答:“我来看看盛夏,这是怎么了?”
尼莫皱起眉头,表情十分凝重:“你先回去吧,这边出了点事,现在还不安全。”
说完朝身边的小警察招了下手:“小刘,送顾先生下楼。”
小刘是个脸上青春痘还没消干净的年轻警察,把长官的命令当成圣旨,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对聂之远比了个请的手势:“顾先生,我送你下楼。”
聂之远:“……行吧。”
下楼的路上,他问小刘:“警官,楼上出什么事了?盛夏没事吧?”
小刘显然还没学会打太极,直接愣头愣脑地怼了回去:“顾先生,你别问了,我们老大让我送你下楼,没让我和你聊天。”
聂之远反而松了口气,这种愣头青,比尼莫那种老油条还是要好对付多了。
于是他叹了口气,满脸担忧:“我刚才听楼里的护士说人丢了,是盛夏吗?怎么会丢了的?”
“这些人,”小刘一听,表情忍不住有些气愤,“告诉他们别乱说别乱传,怎么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
聂之远的心一沉——林盛夏果然已经不在医院了。
他皱起眉:“盛夏的病还没好,人都站不起来,谁会跟他过不去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谁知道我们看得好好的,人都能……”小刘还在愤愤不平着,说道一半才反应过来,连忙刹住了话,改口道,“顾先生,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赶快回去吧。”
说完掉头就往回跑,一秒钟都不多呆。
聂之远手插着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刘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应该是“他们看得好好的,人都能跑了”,但林盛夏只不过是普通市民,就算是尼莫的好朋友,也不至于会有其他警察过来看着他。
能在医院享受这种“待遇”的,通常只有一种人。
所以,医院里“丢了”的应该不止林盛夏,还有另一个危险分子。
更有可能,是他强行带走了林盛夏,而刚才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么多警察,八成也是为这个人来的。
聂之远思考了一会儿,果断转身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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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之远在医院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了一个地址,豆腐北巷15号居民楼。
他或许只是棋盘上一颗无知的棋子,至少他还知道一件事情——那场爆炸发生的地点。
他低头看了看表,还有时间,还来得及。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没有来电显示的号码。
聂之远心一跳,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恐惧,就好像他多年前在咖啡馆里接起那个电话之前一样。
“喂。”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有些不稳。
“倒计时开始,你还有两个小时。”
居然是乔默的声音。
聂之远倏地捏紧了手机:“乔默?你现在在哪儿?”
“告诉司机,掉转车头,来阳路西街口再往西一公里有一个废弃的大楼,我在那儿等你。”
乔默的声音很稳,很冷静,仿佛只是在说自己午饭想吃什么一样。
聂之远掌心里冒出了冷汗:“什么意思?乔默,你怎么跑到那儿去了?林盛夏在哪儿?”
电话那头,乔默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她慢慢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回答道:“别挂电话,我现在……两只手空不出来,你要是挂断了,我就没法再打过去了。”
“到底怎么了?”聂之远急了。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响起乔默的声音:“我手里有一个水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