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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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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康熙当时真的是被气急了。一个儿子比一个儿子让他心寒,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最担心,或者说最害怕的就是再有一个儿子出现背叛他的行为。然而,终于还是出现了,虽然这与国事无关,与社稷无关,但康熙还是觉得心里被刺了一下,为什么有些事情可以告诉母亲,却不能告诉父亲?
看着抱着儿子哭成泪人的德妃,康熙的心又软了,他缓缓把砚台放到一边,又缓缓的站起来,走到胤禛跟前,给了胤禛一条路:在事情还没有尽人皆知的情况下,赐给云悠一条白绫,胤禛还是四贝勒。
在康熙的眼中,这个越发成熟的儿子,不会再像儿时那样冲动,在一个女人和自己的未来面前,他会有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康熙好像错了。胤禛的确没有了小时候的冲动,却没有改变他的执著,或者,这时候在康熙看来,这是执拗,但面色黯然的胤禛的确淡淡的说了一句:请皇阿玛赐罪。
这种表面的顺从,气得康熙真的说不出话,他不知该打,该杀,还是……
现在康熙冷静下来一些,但仍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他自己很满意当时的做法,虽然盛怒之下,喊了声“来人!”但终于没有说出真实的情况,只是说“与废太子案的牵涉”,于是,就连侍卫的表情都很平淡,因为这种时候,阿哥因此获罪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德妃的面容也由极度惊恐慢慢的缓和下来。
此时的康熙就在隔间听着德妃和云悠的对话,他了解德妃,他知道,她一定会找云悠,因为在胤禛那里根本寻找不到突破口。但他没有想到,这个云悠如此冷静。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早有准备,或者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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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云悠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可以想像胤禛会怎样做了。也完全明白德妃叫她的来的目的。虽然之前想过千百遍,但事到临头,终于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娘娘,云悠如何遇到胤禛,如何相爱,如何阴错阳差嫁给胤禛,您都清楚。云悠不是要辩解,只是云悠一生被命运摆布,无法自控。原来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只不过,以前只是云悠自己,现在却连累了胤禛。”云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娘娘,您几乎知道所有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情娘娘并不知晓。”
德妃睁大了双眼,但云悠没有等德妃问及,就径自说道:“云悠一直以来患有寒症,性命堪忧。到现在仍无良方。最重要的是,这寒症于身孕大大不利,因此……”
“什么?”德妃站了起来,“为什么御医没有回报?”
“娘娘,云悠自己也是医者。云悠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也是您知晓云悠身份的时候。于是,云悠就知道,这是上天赐给云悠的礼物。对于胤禛的爱,云悠今生无法回报,但至少可以为胤禛留下一个孩子,或许,他不会太伤心……”云悠已然哽咽。
大厅中寂静无声,半响,云悠试去了泪水,说道:“御医之所以没有回报,是因为云悠在每次的草药中,撤去了一味护体的,增加了一味保胎的。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到时你会因为寒症而死,而孩子却安然无恙。”这一声,让云悠大吃一惊。
云悠没有想到,原来康熙一直就在隔间,惊呆之下,云悠忘记了行礼,而康熙也没有在意,大厅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些方面。
这个时候,云悠才知道,刚才的谈话,康熙全部都听到了。那么,现在,也就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是,皇上。这样胤禛会伤心,但不会痛苦。”云悠听着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
“你想的倒是很周全,难得,难得。”康熙坐在了德妃的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云悠,突然,康熙说道:“朕不管你之前和胤禛如何相识,如何定情,朕只问你,胤禛的性命未来重要,还是你们的爱重要?”
“进退两难,只有旁站一步。”
“如何旁站?”康熙马上问道。
云悠沉吟了良久,答道:“这是一位道长经常说的话,云悠并没有能够做到。云悠一生面临太多抉择。但一直都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云悠微转过身,轻轻叹了一口气,“云悠曾经认为一生步步是错,于是思前想后,何处是错?错在身份?大清入关之后,尤其是皇上登基以后,倡导满汉通融,先祖不乏满汉通婚之例,所以错不在身份。错在家世?叶家几代为官,历任京师提塘,也曾在旗,只是不谙官场,只好偏居一隅,错也不在家世。云悠因机缘见到胤禛,因了解爱上胤禛,云悠愿意随他上天入地,错不在感情。但云悠有错。”云悠抬头看着康熙,“云悠错在时机。如果胤禛当时不是私访平阳,或可表明身份,不至引起过多误会;如果云悠嫁于他人的时间没有提前,或可也能见到胤禛;如果叶家不是牵涉孟光祖案,或许胤禛早就向皇上禀明实情。但事已至此,只要能够微平皇上震怒,结束整个事件,云悠心甘情愿……。”云悠说到此,顿了顿。
一直没有说话的德妃这时一惊,她怕云悠说出“一死”,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好看着康熙。
但康熙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云悠,看着云悠那张坚毅的脸。这个时候的康熙,也在等待云悠要说的话,只是云悠还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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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云悠走出宫门口的时候,才知道外面下起了大雨,真的是好大的雨。为什么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真的是深宫难测,还是自己太过紧张,根本注意不到其它的事情,总之,娜瓢泼的雨,巨大的声响,让云悠有一种冲动。
于是,中途,云悠叫停了轿子,走了下来。跟着进宫的小扇子赶忙为主子遮上伞,但云悠轻轻一挡,说道:“不用了。”然后,走到雨中,雨水不断的将云悠的头发,既而全身都打湿了。那种刺骨的感觉,让云悠不断的打颤,可心里却觉得这种刺骨的感觉对自己有一种诱惑。云悠走到一个胡同的角落,对着深灰色湿漉漉的墙,大声的哭了出来。如果没有那雨水,也许这哭声是惊天动地的,是哭天喊地的,是歇斯底里的,只是不能为人所听见的。
刚刚在大殿里的云悠,似乎经历了生死两重天。面对当今的皇上,不紧张,不畏惧,是不可能的,尤其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更是这样。进宫之前,云悠想过,这一去,就可能是有去无回。所以,云悠必须要小心应对,不能有半点差错。
虽然,云悠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仍然希望能多一些和胤禛在一起的时间,同时,更不能伤害到胤禛,影响到胤禛。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云悠没有一点把握。
大厅内,云悠深深感到气氛的压抑,康熙出现之后更是如此。也正是在康熙出现之后,云悠才命令自己坚强起来,因为康熙不仅是父,更是君。面对君王,软弱与畏缩永远换不来同情,所能做的只能是争取。云悠只能赌一把。她赌康熙还没有完全了解事情的原委,那么,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没有想到,她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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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康熙的确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只是知道了个大概。大厅上,虽然康熙面容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其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的聪慧,几句话,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自己,而且,不显山也不露水。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连自己也以为她会说,她心甘情愿为胤禛一死。但她却没有,她只说,她心甘情愿领受朕的责罚。至于责罚到什么程度,她也说了,“圣君自有明断”。无异于悄悄将了自己一军。
在这种非常时期,康熙并不想将事情表面化,因此,即便盛怒之下,拘禁了胤禛,仍然找了个模棱两可的“正当”理由。看来,云悠知道这一点,因此,欺君之罪不可提。那么身份,家世,太过挑剔又有悖大清广阔心胸。加上她与胤禛感情甚笃,怀有身孕,这个时候的责罚无异于棒打鸳鸯,无情无义。以康熙的魄力,要做出决定并不难,而且也无须理会他人的看法。只是那更多的体现在国事上,而在家事上,康熙似乎更加随性。原本康熙就是在不明情况,而且是盛怒之下才关起了胤禛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