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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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鸣，眼花，白光满盛。
链接在脑部的器械嗡嗡作响。塞西尔右手被一只手用力握着，温和地给予支撑。
塞西尔半睁开眼，看到眼前晃动的白光，那是医生的镜片反光。
“患者状况良好，脑域处于α3值域波动。躯干动能指数-1，预计两个小时内逐步恢复。”
那只手按在胸腔，调试患者胸部的外置仪器。
“心脏机能完好，嗯……？心跳似乎有些快。Alpha信息素释放过量，注射A3阻隔剂，十分钟后链接检测仪。”
“江医生……”塞西尔开口，声音像生了锈。
江之霭的目光终于从一旁精密医疗器械上移到他的脸上，“A级战场指挥官塞西尔，你好。现在请不要说话，你的身体机能处于恢复期，预估需要在Alpha专用疗养舱待上一个下午。”
塞西尔身体僵硬又冰冷，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总觉得自己还死着，可脑袋又是活的。
他心有余悸。尽管江之霭这样说，他难听的声音依然竭力诚恳道，“能见到您真的太高兴了！这次我真的差点以为我活不——”
江之霭的手在他的手背拍了拍，“感谢的话留到下次再说。好好休息，联邦为每一位战士骄傲。”
塞西尔浑身上下只有眼睛和嘴唇能动，不能说话，他就只能看着江之霭低头摘下眼镜，起身和护士吩咐。
男性beta睫毛很长，鼻梁挺拔。冷静、理智，俊美的长相，茶色的眼睛赋予他一丝干练的温和。
一直到他洁白的衣角从大门离开，塞西尔都没有移开视线。
江之霭毕业于联邦军校医疗专业，他熟悉的手术领域为脑域-精神科。强大的精神力不逊于任何Alpha，而因为专精脑域，他可以配合手术将已被判定为重度脑死的人从死亡边沿拉回来。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全联邦不超过五十人。而江之霭今年才三十二岁。在人均年龄150岁的今天，他还能带来无限的未来。
当之无愧的联邦宝藏。
护士走上前调整仪器，听到塞西尔微弱的声音：“江医生是不是快结婚了？”
护士调试系统，给他关上舱门，“是啊，江医生和他男友感情很稳定的。他们从学生时候走到今天，已经有……五年？六年七年？总之如果没有意外……嗯，我猜，今年年底他们就会结婚。”
“每天江医生的男朋友都会来接他呢。”护士说。
安眠气体让塞西尔昏昏欲睡。
他模糊地想。
薄曜吗？
脑中浮现一道漆黑暴戾的影子。
不对吧……
薄曜是他的长官，现在应该还在第七战场。
“嗡——”
疗养舱舱门合紧。
他彻底失去意识。
江之霭擦拭眼镜，放在一旁的智能机器人腔体内消毒清洗，然后将手术服装都脱下放在一旁回收，再挤出消毒液，慢条斯理地把手洗净，擦拭，烘干。
与此同时，江之霭的智能终端嘀嘀闪烁，提示，“今日行程待办未完成，薄先生已经在休息室等您超过一个小时。”
江之霭从机器人托盘上取回眼镜，重新架上鼻梁。银框眼镜带来些冷感的理性。
他道：“约会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机械音回答：“答案毋庸置疑，先生。”
金属门开启，绿光闪烁。江之霭从反光的门上看到自己的脸。男人身材高挑匀称，骨相立体，皮相俊美儒雅。
比起Alpha少了些乖张暴戾，比omega多了些攻击性。
这就是beta。
理智，平淡，稳定的中间人种。
江之霭对自己的性别很满意，无需囿困于信息素让他的人生少了许多麻烦。
他回到休息室，年轻军官穿着一身便服，一头黑色碎发捋在脑后，露出帅气利落的轮廓线，抱着花靠在门边。
江之霭的桌面总是很乱，上面堆着病例、报废的诊单，各种专业性书籍。
薄曜每次来都会忍不住帮他收拾干净，这次也不例外。
“薄曜。”江之霭敲了下门。
薄曜立刻回过头看他。
男性Alpha眉眼锋利深邃，很有不驯的戾气感。但很快他勾着嘴角微笑起来，这戾气顷刻消散，“手术很辛苦吧？”
江之霭接过他的花，低头拨弄。“花很好看，谢谢。”两个人朝外走，他自然地接话，“之后会有一周的假期。”
薄曜直勾勾看着江之霭的侧脸，胳膊落到江之霭的肩膀。
属于Alpha的信息素——清冽的苦咖啡味亲昵地蹭在江之霭的耳边，微凉的嘴唇贴在他的脸颊，炙热滚烫的气息让人头皮发麻。
“想你。”薄曜说，“想死你了。”
江之霭：“我们只是八个小时没有见面。”
薄曜还是叹气，直接说：“我想提前婚期。”
江之霭在脑内计算了下，询问，“提前到什么时候？”
薄曜咧开嘴，粗糙指腹贴着江之霭的后颈摩挲。男性beta的后颈没有腺体，一片光滑。
“下个月。”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干涩。
江之霭可有可无，“日期你看就好。”
男友长得帅气，技术不错，能力很强。
有殷实家底，还父母双亡。
军校出身，身强体壮，有军衔有功勋，家眷的福利待遇很不错，江之霭对他很满意。
要说唯一的问题在于哪里……
大概就是男友的弟弟。
薄庸。
“要邀请薄庸吗？”江之霭问。
薄曜提起眉毛，脸上有点凶悍的痞气。Alpha都是暴躁 易怒的，这是伴随信息素的天性。
在这一点上，薄曜也不例外，他非常介意江之霭提起弟弟的名字。
但也许因为婚期提前是件喜事，他也希望得到弟弟的祝福和认可，于是罕见地在听到薄庸名字的时候扯着嘴角笑起来。
他笑眯眯地问江之霭，“你想邀请他吗？”
“不想。”江之霭先给结论，“说实话，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薄曜笑了声，胸膛震得江之霭后背都感到了颤动。
“我说错了？”江之霭抬起眼，镜片后一双眼睛清澈平静，他声音稳定，认真地说，“你弟弟从我们最开始恋爱的时候就态度极端地反对这段恋情。”
薄曜笑得更夸张了。
江之霭：“我得承认，我的性格总是不受大多数人喜欢。”
薄曜极其短促且古怪地笑了声，大手扶着江之霭的侧脸让他转头。
江之霭表情平静回望他。
beta也许从未认真观察过自己的长相。
他鼻梁挺拔眼窝深邃，茶色的眼睛温和。
这双眼睛总是平等地看待一切。
重伤到只剩残肢断臂的患者，又或者贫贱肮脏的流浪者；富庶又高高在上的权利阶级，又或者丑陋无比的匹夫，都会得到beta医生的平等对待。
薄曜在他的静谧注视下侧脸紧绷，腮帮动了下。没坚持过两秒，就忍不住挑了下眉毛，两只手扶着江之霭的脸靠近。
花束在两个人胸口被挤扁，零零碎碎地落下些在脚边。
江之霭抱着花，语气寡淡地提示：“眼镜。”
薄曜蹙眉啧了声，抽出一只手摘掉江之霭的眼镜，鼻梁一错，偏过头吻他。
柔软的嘴唇让他心都软塌塌地像糖浆化掉，医生的气息平和冷静，带着清爽的洗衣液味道。还有一点消毒液的气味。
不浓重。
很轻。
让人安心。
江之霭的世界充满理性的判断，但看来还是难逃对自我审视的误区。
江之霭不见得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也毫无自怨自艾的意味，他只是基于普世的理论进行分析。
大多数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只远远讨论——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不受喜欢。
在薄曜看来，他这样的结论真的是可爱得要死。
江之霭提示，“你的信息素溢出过量了。”
薄曜伸手捂了下后颈，叹气，“我前天才换的阻隔贴。”
Alpha和Beta的结合总是充满问题。
家庭的阻力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作为对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江之霭无法辅助解决Alpha都存在的易感期问题。
薄曜有计划在婚前去做腺体切割手术，只不过这约等于断送他的军官晋升之途，江之霭并不认可。
薄曜似乎从江之霭的表情中判断到了他的思路，忽然说，“是薄庸的话，应该不在乎这个。”
江之霭看向他，“什么？”
没有眼镜的遮挡，江之霭的眼睛看起来温柔极了。让人想起在阳光灿烂时候书柜旁边扬起的带着光亮的灰尘。
薄曜手指痉挛了下，漆黑的眼睛忍不住眯起来，直勾勾看他。
他没有回答，手指抬起，指腹摩擦江之霭的嘴唇，忽然又笑起来，但很快，笑意就慢慢淡了。
“江之霭。”
他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声。
“江之霭。”
他又喊了一声。
“江之霭……”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江之霭看着他。
这个世界上，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
江之霭从不强迫自己，必须知道什么。
他从手里一大束花里，抽出一朵完好无损没有被刚刚接吻拥抱挤扁的完整花朵，递给他。
薄曜看着他，再看花，再看他，忽然抿了下嘴唇笑起来，把花收了，放在贴近心口的口袋。
然后两只手捧着江之霭的脸，托起。
“你好像不知道自己很有魅力。”
他盯着江之霭。
Alpha一张锋利桀骜的脸带着点爽朗的笑意，碎发落在眉骨，阴影晃动着，声音低哑着喃喃。
“真的很奇怪。”
江之霭思考，“如果你是说普世价值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
一根粗糙的手指压在他的嘴角。
压得江之霭浅粉色柔软嘴唇都往下陷。
苦咖啡的味道落到他的唇边，江之霭愣了下，觉得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
他睁着眼看薄曜。
Alpha已经闭上眼睛，薄而冰冷的嘴唇压挤着他，发烫的舌头挤开他的唇缝。
近乎是火急火燎地把他按在墙上，如同蟒蛇一样用力拥抱绞杀他，竭力又胶着地细密吻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弟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