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冰与火之歌]她是龙》筑草为城

4、第四章

　　昨晚青岚通宵达旦地阅读那本手抄历史书，待晨钟敲响五次，才偷偷回到布兰床上，而窗外一片白晃晃的雪光。
　　夏季降雪在北境并不罕见，在地球上的某些地方也不罕见，她稀罕的是这个世界，尽管这里也有春夏秋冬四季，但四季的长度和更迭频率却充满变数，每一个季度往往可以延续多年，有时会对人类的生产生活造成很多困难。寒冬常常延续一年或两年，强度各有不同。夏季的长度通常比冬天要长，有时多达几年。总体上看，西边的维斯特洛大陆受季节变换影响最为严重，主要原因可能是维斯特洛的北端深入永冬之地，不见尽头。
　　在这样的世界，自然无法靠季节的更迭来记年了，只能借助于星象学，学士靠观测月球的圆缺与方位，或者天空中的十二星座来定位星球绕太阳公转的位置。学城学士们的一项重要使命就是观测天象，度量每日长短，再将观测到的数据汇总到学城中一个叫枢机会的地方，由枢机会通过白鸦统一向七国各地发布季节变化的信息。
　　特殊的季节轮回对人们的思想观念影响深远，冬天经常被当作一个邪恶的象征，在一些北境家族的铭言上能找到类似观念的影子，比如史塔克家族的“凛冬将至”或其分支卡史塔克家族的“凛冬骄阳”。
　　在劳勃·拜拉席恩坐拥铁王座后，维斯特洛开启了前所未有的长夏，而这是第九年，北境的降雪意味着这个长夏即将走到尾声。
　　青岚的天文学得并不好，她一度思考是否是这个星球自转轴的倾斜导致了这种特殊的四季更替，但这个世界的许多民间信仰认为是魔法导致的，比如自从坦格利安家族伊耿·坦格利安三世的最后一头龙的死去，夏天似乎变短而冬天变得更长。而维斯特洛的官方信仰——七神认为会有一个永夏，终将会在人类罪孽终结之时才会到来的不会结束的夏天，青岚觉得这纯属胡扯。在鲁温学士的这本堪称维斯特洛百科全书的著作中，提到了一种说不好是不是生物的东西——异鬼。在维斯特洛原住民森林之子与先民立下和平盟誓的几千年后，也是征服者伊耿登陆的前八千年，英雄纪元时期，长达一个世代的凛冬降临维斯特洛，这个凄冷无比的长冬带来了无尽的饥荒、黑暗与恐惧。冰冷的世界暗无天日，人们于寒冬里出生，也在寒冬里死去，一生未见春天降临，城堡里的国王与最卑贱的奴仆俱无幸免。母亲为了让孩子不要生来受苦而杀死他们，她们放声大哭，泪珠却冻结在脸上。在一片黑暗中，异鬼降临人间。他们痛恨光明与温暖，骑着巨大的冰蜘蛛和复活的死马从极北之地而来，手持薄如刀片的寒冰之剑，屠杀眼前的一切生灵。他们复活死者为他们战斗，没有军队可以抵抗他们，人类的存亡危在旦夕。在北境的传说中最后的英雄为了拯救人类，带着伙伴出发去寻找森林之子，希望以他们的魔法对抗异鬼。可是，多年追寻却徒劳无功，而他的伙伴一个接一个死去或抛弃了他，他的武器也化为碎片。此时，异鬼追踪到这位绝望的英雄，人类最后的希望似乎也将要消散。不过，最后他摆脱了追捕他的异鬼，也许是以龙钢之剑杀死了他们。终于，最后的英雄找到了森林之子，而这是一切的转折点。在森林之子的帮助下，最早的守夜人军团组成了。一位伟大的英雄“亚梭尔·亚亥”带领人类向异鬼展开了殊死战斗。最终异鬼被击退，逃回永冬之地。
　　“筑城者”布兰登用寒冰，砾石和魔法筑起了从大峡谷至颤抖海的，绵延一百里格的长城以抵御异鬼的再次入侵，据说临冬城也是他建造的，布兰登·史塔克是历史书记载的第一位冬境之王。
　　鲁温学士以饱含感情与自豪的笔触记载了这个属于北境与史塔克家族荣光的故事，但是在结尾，他却淡淡地表示这只是个长城以南的人们用来吓唬小孩的神话。
　　用完早饭，趁大家整顿之际，布兰偷偷把把艾莉亚拉到一边：“爸爸说我不能带公主过去，你能不能帮我照看她？”
　　艾莉亚发出嫌弃的声音：“要我说公主是个很烂的名字，像是珊莎取的。”
　　青岚默默点头。
　　布兰不想和姐姐争：“行不行？”
　　“当然，谁让我是你姐姐呢。”艾莉亚傲慢地伸出手，“到我这儿来，布兰的小公主，别冲我瞪眼睛，我知道你听得懂。“
　　青岚跳上艾莉亚的小手心，她挺喜欢这个史塔克家的泼辣小妹，总比那个一看到她就一副快晕倒的样子的珊莎强吧。
　　“别让她被修女发现。”
　　“这得看她自己。”
　　马厩那边传来罗柏的声音：“布兰，别磨蹭了，大家都在等你。”
　　艾莉亚捏了捏她长满银白色口髯的脸颊：“布兰，你要不要和她吻别？”
　　青岚剧烈挣扎起来。
　　艾莉亚得出结论：“看来她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喜欢你。”
　　罗柏几乎是在吼了：“布兰登·史塔克！”
　　“来了！”布兰转身跑向那为数二十人、整装待发的队伍。
　　“你得乖乖待在我的口袋里，要是被茉丹修女发现把你扔出窗外，我可帮不了你。”
　　青岚点头如捣蒜。
　　“乖孩子。”艾莉亚满意地虎摸，“怪不得布兰那么喜欢你，有个能听懂人话的宠物真好。“
　　这种话若是被自己那些骄傲的兄姐听了，最差也要滋艾莉亚一脸水，但是青岚心态好，她出生在和平年代，接受过现代民主教育，不会轻易为凡人的冒犯动气。
　　何况她现在已然是个废柴。
　　“也许哪天我会拜托你藏进珊莎的被窝吓唬她。”艾莉亚咯咯笑起来，把青岚塞入羊毛裙子的大口袋。
　　青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决定睡觉。
　　在她清浅的睡眠中……
　　“艾莉亚，专心，别看窗外。”
　　“艾莉亚，这是什么？”
　　“冰原狼。”
　　“我已经弄了最简单的图样给你，可你难道连自己家的家徽也绣不好吗，史塔克大人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我父亲才不会为这种无聊事伤心呢！”
　　……
　　“凯特琳夫人，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孩子们，她们的功课做得怎么样？”
　　“珊莎的针线活儿就和她的人一样漂亮，她的手纤细又灵巧。”笑语。
　　“艾莉亚的手和铁匠没什么两样！”冷哼。
　　……
　　青岚憋笑几乎内伤。
　　凯特琳夫人离开后，艾莉亚把插着缝衣针的织锦往篓子里一扔。
　　茉丹修女那薄得几乎看不见唇的嘴愤怒地张大了：“艾莉亚，你去哪儿？”
　　艾莉亚没好气道：“去做我这双铁匠的手该做的事儿！”
　　在修女、珊莎、珍妮与临冬城其他小女孩的睽睽注视之中，艾莉亚寒着脸跑出塔顶的房间。
　　“她们都蠢透了，是吧？”在底楼的守卫室内，艾莉亚把她提出口袋，“缝衣针也蠢透了。“
　　青岚只好点头，暗自庆幸龙族女孩不用学这么无聊的东西。
　　“怪了，一直以来我都没听过你的叫声呢。”艾莉亚盯着她的眼睛，“你叫起来什么样的？“
　　青岚无奈：“喵喵喵！”
　　“猫叫？！”
　　“汪汪汪！”
　　“怎么又成狗了？“
　　“吱吱吱！”
　　“也许你还会狼嚎。”
　　青岚伸长脖子：“呜呜呜呜呜呜……”
　　艾莉亚哈哈大笑：“你真有意思，我不想把你还给布兰了。”
　　青岚：“emmmmm……”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艾莉亚带她来到临冬城的玻璃花园，玻璃花园有菱形窗格，由地下温泉供暖，内部湿热无比，种植着蔬菜瓜果和各色鲜花，芬芳沁人心脾。它算不上人间仙境，但见惯了临冬城的灰色石墙和苍白的雪花，青岚一时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丰富色彩。
　　艾莉亚走进玻璃花园最深处，那里盛开着一种碧蓝如霜的玫瑰。
　　“这是冬雪玫瑰，只有我们临冬城才有哦。”艾莉亚把她捉到玫瑰花前，让她嗅闻芬芳，“珊莎做梦都想戴上冬雪玫瑰做的爱与美的皇后后冠。“
　　青岚认得这种玫瑰花，在她的世界叫蓝色妖姬，但纯天然的蓝色玫瑰极其罕见，市面上大多是人工染色的。
　　冬雪玫瑰比媚俗的蓝色妖姬好听多了。
　　艾莉亚嘀咕：“我姑姑莱安娜曾经是爱与美的皇后……”她没往下说，这是个不怎么光彩的故事。
　　青岚突然想到，也许不爱华丽打扮的史塔克把他们的所有精致瑰丽与春天的梦想都留着去代代维护这个玻璃花园了。
　　“捣蛋鬼艾莉亚，你在和谁说话？”胖胖的一身面粉味的大厨盖奇与他年幼的儿子芜菁挎着篮子走进来。
　　艾莉亚把青岚塞进口袋：“我在自言自语呢。”
　　“艾莉亚，帮我摘蔬菜，你的父亲哥哥们该回来吃午饭了。”
　　干完活儿，艾莉亚得到了奖励——一把黑莓，她跟着盖奇，边走边吃，时不时喂给青岚一颗。
　　厨房里的仆人们都在忙活，艾莉亚主动领了削土豆皮的工作，因为盖奇又给了她两个苹果派，包括了青岚的份儿。
　　待土豆皮在脚下堆成小山，厨房外传来马嘶、狗叫与乱哄哄的人声，史塔克家的男人们从刑场归来了。
　　此外，青岚还嗅到了另一种特殊的气味。
　　席恩第一个进门，盖奇笑眯眯地迎上去：“少爷们，有没有打野味回来？”
　　席恩微微一笑，给罗柏让出路，后者怀里抱着三只毛茸茸的小东西。
　　青岚第一个想法是：好可爱的哈士奇！
　　第二个想法：阿汪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阿汪！
　　“盖奇，这不是用来吃的，这是冰原狼，我们一共发现了六只，他们的母亲死在与鹿的搏斗中。”
　　布兰也抱着他的小狼，满脸幸福。琼恩怀里有两只，其中一只色如白雪，瞳色血红，是动物界的白子。
　　青岚又想：什么鹿能把狼干死，成精了吧？
　　“六只小狼，四只公的，两只母的。把珊莎和瑞肯叫来，看看他们的小狼。”罗柏兴致颇高。
　　青岚听到仆人们窃窃私语：北境好几百年没出现冰原狼了。
　　布兰把眼睛还没睁开的小狼崽抱到她旁边：“公主，我给你找了个伴哦。”
　　艾莉亚抱着自己的娜梅莉亚——她立刻给她取好了名字：“你不会要叫他王子吧？“
　　“才不会。”
　　青岚拿尾巴轻轻拍了拍散发出独特幼兽气味的小冰原狼，以示友好。
　　胡伦的儿子哈尔温叫来了珊莎与瑞肯，凯特琳夫人听说发现了冰原狼也来一探究竟。珊莎得到了最小、花色最漂亮的一只小母狼，立刻给她取名为淑女。小瑞肯拨弄着浑身黑毛的那只，从他犹疑的神色看，他还不是很确定要不要领养这个未来会长成庞然巨兽的北地怪物。
　　仆人给孩子们取来温热的牛奶与干净的毛巾，让他们用热牛奶浸湿毛巾喂食甫一降生就失去母亲的小兽。
　　“记住我所说的，孩子们。”奈德在厨房里告诫包括了琼恩在内的六个孩子，“仆人与驯兽师将与这些狼毫无瓜葛，你们必须亲自喂养他们，训练他们，如果他们死了，你们也必须亲手挖坑将他们埋葬。“
　　“是，父亲！”
　　整齐划一的声音中，琼恩的“公爵大人”显得很不和谐。
　　青岚感到身上一热，布兰的小冰原狼呜呜叫着往她身上拱，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舐她的脑袋，被她银白色的鬃毛一刺激，狼崽子噗噗打了几个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