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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香蜜沉沉烬如霜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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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失势之后,暮辞逃出紫方云宫密室,来到凡间北苑山庄。
暮辞被固城王丢在了虞渊,将死之时,他被天后救起,取名奇鸢,天后为了能更好的操控他,为自己卖命,便在他体内中下了尸解天蚕。
尸解天蚕这种秘术可以给将死之人续命,虫在人在,虫死人亡。尸解天蚕分为子虫和母虫,母虫一定要定期以养蚕人的鲜血来供养,其后由母虫来喂养寄托在宿主身上的子虫,如果虫子得不到定期喂养的话,它就会反噬宿主的灵力。
暮辞他知自己活不久了,不想连累任何人。余生也不想受任何人的操控,想独自等待着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昙华带着从天后住所顺来的,装有母虫的盒子,来到凡间。花精树妖,消息一直以来都是最灵通的。只因普天之下,草木无处不在。昙华把心中所需要找的人的信息,瞬间传播于千里之外。花精树精,轻轻挥动一下枝叶,把所见所闻传送于昙华。
昙华赶到时,恰巧,暮辞体内的尸解天蚕此时偏偏发作,昙华趁机将他打晕放在床上。子虫因没得到喂养,在暮辞身体中不断地蠕动,已经开始有反噬他的灵力的征兆了。
昙华快速地用匕首,把暮辞双手双脚各割一道伤口,鲜血涔涔而出,浸湿了床单。打开盒子放出母虫,用法术画出一个圈,只进不出,母虫在原地打转,体内散发出阵阵讯号。子虫感应到后,焦急地想冲出去,昙华用法术为引指出一条路,子虫慢慢的从暮辞四处伤口处爬出,进入圈内,母虫喂养着它们。
昙华用法术在暮辞身体游走了几次,确认没有子虫后,收回法术。往他伤口处敷上凝血粉,将伤口堵住止血,为他吃下培元丹。转头看向圈里,拿出从簌离那里借来的灵火珠,炼化尸解天蚕。
昙华用法术书信一封变成千鹤,给鎏英传递信息后,自言自语:“这红线牵得……”摇了摇头,离开此地。
昙华想着趁婚礼前夜,将润玉带去云梦泽。
润玉也没多问,随昙华进入洞庭湖。润玉对这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脑海里浮现儿时记忆,朋友的欺辱、娘亲的责骂,还有当初被娘拔掉龙鳞的场景,内心升起了一种恐惧感,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昙华握住润玉垂在身侧的手。昙华抬眼,润玉并没有回头,肩背脖脊微见僵直,却将昙华的手握得更紧了。掌心间的触感是那样的温软柔腻,他舍不得放开手。
两人来到云梦泽的门前,润玉站着深呼吸几口。他觉得自己的娘亲是爱他的,只是迫于形势才骨肉分离。这时,彦佑出来迎接了润玉。
簌离得知润玉来了,坐立不安,站了起来,来回走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三人进入屋内,簌离看着渐渐走进地润玉,话还没说,眼泪先不停地掉了下来。
润玉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跪下,向簌离道歉,自责自己没能尽孝。
簌离看着润玉下跪,激动的走过去跪在他面前,拥抱着他,声声呼唤着润玉的小名鲤儿。这让昙华和彦佑两人看的心疼不已,只不过心疼的人不同吧了!
两人冷静下来后,簌离慢慢地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他。原来簌离本是龙鱼族的公主,世代居住太湖,簌离从小就备受父兄的宠爱,和钱塘君的世子定下婚约。有一年,天后寿宴,父亲一起去天界献寿,她随着父皇去天界贺寿,敬献夜明珠,当年簌离年轻贪玩,被天界的美景吸引,四处赏玩迷路误入了省经阁,遇到了一位仙人,他自称是夜神,值守天帝的省经阁,道号北辰君。簌离对他一见如故,日日相约相聚,有了肌肤之亲,北辰君送灵火珠作为定情礼物,可北辰君却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
经过查问簌离方知天上根本没有夜神,也没有北辰君,无奈,簌离只好跟随父王去拜别天后,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当时天帝送给她的火灵珠为日后埋下了大祸,天后见到簌离手腕上的火灵珠心生恨意。后来簌离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偷偷生下了润玉,可是终于还是被父王发现了,父王怒打了簌离,却发现孩子身上飞龙旋转,知道了孩子的父亲就是天帝,也就是那个时候簌离才知道了北辰君就是天帝,父王大怒,斥责簌离以后再也不是龙鱼的公主,簌离保证将孩子藏好,父王才免于杀死孩子。
之后,簌离父王主动向钱塘提出退婚,钱塘君不依不饶以不守婚约为名,将父王告上天界,天帝大手一挥就将三万六千顷水泽之地划给了鸟族。整个龙鱼族就只能屈居在笠泽之下。
这一切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天帝故意让钱塘和太湖交恶,东南水系分崩离析,天帝通过鸟族控制了八百里太湖,而当时拥护天帝上位的水神洛霖也被削权,一石三鸟。
当时鸟族的人整日在太湖上空盘旋,簌离为了保住润玉的性命,将润玉深藏湖底,也为了能让大家都公平对待孩子,她一直隐忍,每次看到孩子被欺负她就只能抱着孩子哭泣,起名叫鲤儿,孤儿寡母忍辱偷生,想到这里簌离伤心落泪。
直到有一天,润玉不忍其辱大声反抗反而引出了潮涌术,在水面掀起了轩然大波。惊动了天界,洛霖奉命查看,得知润玉是天帝的之子,洛霖命人撤退,并且告诉属下的人去答复湖底并未异常,同时,用暗语告诉簌离小心看护孩子,不要再被天帝知道,否则太湖就真的完了。
为了不让润玉显得另类,簌离只得将他的龙鳞和犄角都拔了下来,却不想润玉的自愈能力特别强,每隔一段时候就要忍受这种切肤之痛,自己每次看着鲜血淋淋的润玉心疼不已,可是终究没有办法。
后来天帝强行带走了花神梓粉,并要废黜了天后的位置,天后为巩固后位,便带人一把火烧了笠泽,夺走了润玉,还将龙鱼一族尽数消灭,父兄都惨死在她的手上。临死前父亲原谅了簌离,要她活下去,簌离要和天后同归于尽,却被天后用火一下子击倒在地。等到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云梦泽了,是水神救了自己。
簌离道:“现在好了,帝后被贬,也算为父兄族人报仇了!我心愿已了!”
“娘亲。”润玉道:“以后来日方长,我们还能有得享天伦的日子。”
簌离点头道:“好!来日方长!”
“娘亲。”昙华提议道:“随我们去花界生活吧!”
“以后我在这安静地生活便可。你们时不时来看我一次就好!”簌离回绝了,拉着两人的手唠嗑着:“你俩明天婚礼,娘亲也来不了。衷心希望你们:平平仄仄缔良缘,恋爱情丝自早牵。海石山盟皆缱绻,相亲相敬乐绵绵。”
昙华和润玉两人眼神对视了一眼,起身对簌离,叩拜,敬茶。
百花宫
梳妆镜前,肤如凝脂的一张鹅蛋脸上两抹红晕,唇边一抹浅笑,浅浅的梨涡刹那盛放,一头青丝戴上花鬓凤冠金步摇,一时满头琳琅珠翠晃动,素白色束腰的曳地嫁衣,金丝刺绣的霞帔上垂下华丽的流苏,极长的凤凰图案,一直迤逦至裙。
昙华端坐在镜前,从镜中看到走近她身后的水神,道:“爹爹”
水神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双肩,看着镜中的她,“我虽憎天家,却不能叫你步上你母亲的后尘,连日来我观夜神确然对你情真意笃,心中忧思方才稍放。爹爹惟愿你与心头之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美满此生。天上人间情一诺,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谢谢爹爹”水神牵起昙华的手,送她入轿。
“吉时已到!起轿!——”
三月初八,二十四位芳主夹道相送,花灵仙子飞虫精怪齐聚水镜,自水镜结界外到花界三洲十岛之门,千里之遥,三千六百六十六万朵盛放之花编就的长毯一路铺来,前来迎亲的十六仙侍驾起,装点得庄重大气宝光四溢的花轿蹬着霞光祥云,排场浩荡地踏过长毯,步步生花,一路飞出花界奔赴天庭。
昙华坐在偌大的轿子中,隔着天蚕丝织的轿帘,仍能勉强看得见外面,只是并不那么清晰罢了。
少顷,轿稳,落地。
轿帘从外被人揭开,一只净白修长的手伸了进来,春风扑面,有个温和的声音低低道:“昙儿。”正是润玉。
昙华将手放入他的手心,被他一把握住轻轻一捏牵出花轿。
顿时,仙乐齐响,天籁奏鸣。彩蝶绕梁而飞,仙鹤引颈起舞。
昙华与润玉比肩而立,望向他,见他头戴玉龙冠,身着簇新大白喜袍,乌眉水目,面容雅润,泛着珍珠一般淡淡的光泽,与周遭喧闹哗众色彩浓烈的装饰形成鲜明的比对,像是浓墨之中的一滴朝露,固守清净本心,丝毫不被周遭所晕染。
润玉含笑看着昙华,庄重执起昙华的手,一路穿过前来观礼的六界诸仙向殿首行去。许久不见的梅花魇兽脖颈上亦系了团红色的花球跟在昙华身旁,时不时低下头用头颈贴着云砖地面偷偷地从喜帕底怯怯向上看昙华,见昙华瞪它方才蹦蹦跳跳继续跟着走。
一路行去,殿心两旁几案成排水酒坛坛,各界神仙聚首,连鬼界幽冥司的诸位阎罗也受邀在列,坐于天帝右下首端。
天帝端坐殿首,金冠云袍,神色隆重,眉眼略一低,看见昙华和润玉牵劳的手欣慰地淡淡一笑。
狐狸仙端起主婚人的架势,唱喏了一句:“礼乐起!”一时间阳春白雪的天籁之音顷刻变作吹啦弹唱的喜庆之乐,周遭众仙家看着花神和夜神啧啧赞叹,“好一对璧人!”
“新人拜天地!”
润玉携了昙华的手向着天帝一拜,后又转而向着诸位青面獠牙的阎罗一拜,天为天帝,地为阎罗,自古不变。
“新人拜高堂!”
因润玉母亲没来,只剩得父亲天帝,故而这第二拜还是拜的天帝。
“夫妻交拜!”婚典继续,这一拜之后便是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