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欢（重生）》顷水茴香

10、猜疑

　　姜以欣新婚不久就发现丈夫书房伺候的两位美貌女子，竟然早已经和他同床共枕。
　　她心中委屈，故意刁难两位女子，却换得丈夫的一顿责骂。

　　姜以欢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如果你想以后能过得顺心，就必须先和宋老夫人处好关系。”
　　“我尝试过套好迎合，可是她根本不想搭理我，说是儿媳妇，却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姜以欣满肚子委屈和怨气。
　　宋老夫人这个人姜以欢当然了解，出身江南名门，骨子里就透着高傲，普通俗物难入她的法眼，更不是三言两语能敷衍过去的主儿。

　　“你的讨好太刻意，而且都流于表面。宋老夫人生于江南陈家，你可知她最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茶，穿什么衣？弄清楚这些，不怕讨不到她的欢心。另外，宋之清本性如何，你比谁都明白，有些时候，你这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日子才能过下去。”姜以欢用两世的血泪教训告诉她，如何在宋家立足。

　　姜以欣似懂非懂，她们虽然拥有十分相似的容貌，但脾气秉性相差甚远，自小姐姐就比她懂事乖巧，而且任劳任怨，吃苦耐劳。
　　“姐姐，你好像很了解她宋老夫人啊？”姜以欣也就是随口一问，觉得姐姐越来越有当家大夫人的风范。

　　姜以欢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我说的这些，你本也知道，只是未留意罢了。人心嘛，讲究以诚相待。”
　　姜以欣低下头，并不认同姐姐的话，胸口还是闷闷的，她一脸的不高兴：“那我在宋家算什么？没有二夫人的尊荣，更管不得半点事。”
　　可那时，明明自己说过不后悔？
　　况且，对于她们来说，成亲后便没了退路，委屈不委屈都得自己受着。

　　姜以欢叹息一声，为着她，也为自己。
　　“早些回去吧，别意气用事，只会让宋家觉得你不懂分寸，家宅里的事情，夫妻间的吵闹还要传到外面去。”作为姐姐的能帮自然会帮，但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谁也代替不了谁。

　　“我不想回去，除非等他来接。”姜以欣怄气出门时连个随身丫鬟都没带，宋家会不会找到她是一回事，恐怕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姜以欢依旧眯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空，晴空万里，偶有冷风掠过，连带着她的声音都冷冷的：“我云家是不能容你住下的。”
　　“姐姐，你怎的如此绝情？”姜以欣生气地跺着脚下的大地，狠狠地皱着眉头。

　　姜以欢睁开双眼看向妹妹，缓缓摇头，慢条斯理地说着：“以欣，我是为你好，乖乖回宋家，向宋之清道歉，去求宋老夫人说情，说你是怕他耽于享乐，沉溺儿女之情。”

　　姜以欣却觉得难为情，为什么偏要她低头，万一他们都不买账怎么办？不是更让她颜面扫地。
　　“我不去……”

　　看着她只会懦弱逃避，想到以后她还会面临着一系列考验，姜以欢心中忽然蹿出一股子火来：“姜以欣，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得自己走下去！”
　　宋之清以后还会有很多女人，还会纳妾，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她到时候又能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对宋家人来说就是一场笑话，甚至不会得到任何同情和怜悯，而且以妹妹的性格，怕只会适得其反。

　　姜以欣眼眸一冷，如坠冰窟，她来找姐姐是想得到安慰，可是姐姐只一味地让她屈服忍让？
　　“姐姐，非要如此吗？”姜以欣说着说着眼泪就无声地往下流，她幻想过婚后的甜蜜快乐，也设想过成亲后的艰难隐忍，但却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迅速。
　　“非要如此。”姜以欢坚定地回答。

　　姜以欣心如死灰，她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就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听说兰姨最近一直在调理身子，打算给父亲生个孩子。”姜以欣突然开口道。
　　她从姜家过来，看着父亲一门心思地放在兰姨身上，她瞬间体会出什么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或许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她和姐姐出嫁。
　　姜以欢苦涩地笑着，或许父亲觉得他和母亲的感情随着女儿嫁人，已经画上圆满的句号了吧？

　　“好，我听你的。”姜以欣终于是点了头，因为她确实没得选。

　　妹妹走后，姜以欢觉得身心疲惫，她不知道这样逼着妹妹成长是不是对的。

　　这段时间，姜家派人送来许多补品，宁二公子也来看过她一次。
　　她想知道，云千泽是不是真的死了，尸体又在哪里？

　　“全军覆没，无人收尸，荒山野岭之地，常有虎狼出没……”宁文韬说着最新打探来的消息。
　　姜以欢听得心惊胆战，她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毁灭。
　　整个人如同失去支柱，头晕眼花，险些摔倒，多亏二公子扶了一把。
　　但是好巧不巧地被张妈妈看在眼里。

　　“我不信，一日不见尸首，我决不相信他死了。”姜以欢一把推开他，站直身子，眼神倔强。
　　“可是……”宁文韬欲言又止。
　　“我知道宁家权势滔天，我只求二公子帮一个忙，派人去边关一趟，查清事情原委。”姜以欢真诚地恳求着，若不是她有孕在身，她一定会亲自前往。
　　宁文韬瞥见她腕间的那串碧玺，最终点了头。

　　姜以欢心里感激又愧疚，但还是把舌尖滚了几遍的话说出来：“希望你，以后别来了，免得别人说闲话。”
　　“好。”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声音温润如玉。
　　他是宁家二公子，贵妃娘娘的胞弟，谁敢说他半个字？不过是为了顾全她的名声。

　　更寒露重，一场秋雨之后，冬天悄然而至。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来得早，屋子里已经烧起木炭取暖。

　　姜以欢坐在长长的软榻上，一页页地翻着账本，明夏端来一碗参汤给她，然后站在门外伸长了脖子瞧一圈才把房门掩上，走到夫人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未署名的书信。
　　“二公子说，看完即焚。”明夏轻声提醒道。
　　“好，知道了。”姜以欢对自己贴身丫鬟并未隐瞒，而且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奴婢去外面守着。”明夏自觉地退出去。

　　姜以欢急切地拿出信，一字字地读起来。
　　云校尉带领一支队伍突袭，却被敌军逼至悬崖，人与马一同跌入深渊。

　　姜以欢心中一痛，死不见尸吗？
　　突然肚子开始动，小家伙这些天总是不安分，喜欢动来动去的。
　　“你是不是也知道了？”她喃喃细语着，轻轻抚摸着肚子。

　　“老夫人，您怎么过来了？”门外明显见着张妈妈和老夫人往这边走过来，扯着嗓子迎上去。
　　姜以欢会意，收起眼泪，把信折好藏在袖中。
　　云老夫人最近日渐好转，人也彻底清醒过来，已经能下床走动，但整日依旧把自己关在小佛堂里念经，今日怎么突然过来看她？

　　“母亲。”姜以欢如今已经习惯这一声称呼，即使身子不便也要起来迎上去。
　　“赶快坐下。”云老夫人扶着她，让她小心一点，别总是莽莽撞撞的。
　　姜以欢仍旧是一身素色的装扮，就连珠钗，耳环都没戴。

　　云老夫人手支着桌案坐下，关心地问道：“这阵子你着实辛苦，以后就好好养着身子，切勿操劳，一切有我这老婆子做主。”
　　姜以欢心头一滞，莫不是觉得诸事她处理不当？
　　但既然母亲开口，她也不好多说，卸下重担也乐得清闲自在。

　　云老夫人又接着嘱咐几句才起身，但她的神情始终淡淡的，似乎对儿媳腹中孩儿只有象征性地问候，没有真诚的关心。
　　姜以欢觉得蹊跷，母亲向来宽厚仁慈，对自己的孙儿怎会如此冷漠无情？

　　明夏自然也看得出夫人心中疑虑，吞吞吐吐地说着：“老夫人怕是听信了什么谣言，张妈妈虽说是府里的老人，也免不了犯糊涂，毕竟公子不在……”
　　她低着头说不下去，云千泽似乎已经成了云家的忌讳，没人敢提，惹得她们婆媳空伤心。

　　经由明夏这么一提醒，姜以欢心中明镜似的，母亲竟然怀疑她怀的不是云家的骨血？
　　“夫人，您别往心里去，她们哪里知道您的良苦用心，您找宁二公子帮忙也是想通过他打探公子的生死。”明夏知道姜以欢心中难受，为了不让老夫人担心，她费尽心思探寻真相，却引来重重误会。

　　姜以欢无言苦笑，难怪母亲前阵子提起要从二房过继位公子过来，她当时还奇怪二房的两位公子都这么大人了，记在大房名下，有何意义？
　　原来，是怕她肚子里来历不明的孩子霸占云家财产。

　　“老夫人也真糊涂，您不到两月就发现有身孕，怎可能有假？”明夏替夫人觉得不值，新婚之日公子就随军出征，她一心为云家操持，却落得这般无端猜疑和防备？

　　“人心哪，患得患失，痛失爱子，母亲心里是太害怕了。”姜以欢嘴上这么说，但温热的心已经凉了。
　　“二公子的信以后都不必收了，只盼着我的孩儿能早些来陪我。”她说着着话，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既然云家不牢她操心费神，兰姨和父亲一切安好，妹妹在宋家也渐渐适应，姜以欢就只念着腹中的孩子早日降生，抚养他长大成人。

作者有话说

　　隆冬，大雪纷飞，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