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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 ...

  •   湖清城里有桩卖命的买卖,这桩卖命的买卖不是杀人,而是点一盏油灯,一盏油灯,就能换千日寿命。
      做这桩买卖的是个软软糯糯叫沈青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袍子,头上别了根圆木簪,一脸的无辜样,总让人想占他便宜。
      可湖清城里却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见过他,知道他做这样的买卖,因为这买卖不干净;那盏油灯,叫琉璃,一盏琉璃灯,灯油——是换命人的魂魄。
      来换命的不只是将死之人,还有鬼魂,这魂魄一换,投胎转世就是奢望了。
      城外十里的树林里有一处土砌成的小院,院子里有三间小屋,院外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写了三个字——琉璃院,字体苍劲有力,宛如游龙,这琉璃院就是沈青的家。
      最近沈青做了桩赔本的买卖,卖了一盏灯,多了个拖油瓶。
      一个人能拿自己的魂魄去换千日寿命,一定是有所求,可这个人,点了灯,却哪都不去,就一直跟着他。
      正午时分,十二月的天少见的没有飘雪,沈青就从屋里搬了一把藤椅出来,放在院子里那棵大梨树下,而后悠然地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院中的屋檐下坐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袍手捧一本聊斋的男人。
      沈青对于他看聊斋这事表现的甚是嫌弃,杏子一般的眼扫过去就瞥见男人好看的侧脸。
      “你是不是有一盏千日琉璃的沈青?我想点灯。”那日已是鬼魂的青衣男人紧蹙着眉毛,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坦然走进这间小院。
      “我是沈青,点灯可以,可你要用你的魂魄换。”
      “我叫……渊寂。”他近乎是迟疑着说出了这个名字,脸上的忧虑又深了几层。
      沈青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心思难测,还有长得好看。
      “喂。”沈青想了想,“你到底要在这待多久?千日寿命可不长。”
      坐在屋檐下的人抬起眉梢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收回了视线。
      沈青挑眉,“你就不去报个仇什么的?”
      “渊寂无仇。”青衣男人翻了一页手上的书,淡淡开口。
      沈青剩下的话全憋在喉咙里,过了好半天他才躺在藤椅上翻了个白眼给渊寂,然而渊寂并没有看到。
      说他无仇沈青是绝对不信的,他从洛阳的乱尸岗里翻了几个时辰才把他的尸体找全,整一个五马分尸,怎么可能没仇?圣人都该有点恨吧。
      “沈公子,你信因果吗?”渊寂合上书,望向躺在藤椅上的人。清亮的双眸泛着浓烈的慈悲。
      沈青应了一声,“嗯?……我不信。”
      “沈公子,因果轮回是天命。”渊寂叹了口气,起身进了屋里。
      沈青撇了撇嘴,因果轮回?他这里可没有轮回,渊寂从屋里拿了条薄毯出来走到沈青身边小心地给他披上,“小心着凉。”
      说完又进了屋。
      沈青道了声谢,对于渊寂的温柔他已经能坦然接受了,这个人有点怜悯众生的温柔,只是渊寂越温柔他越疑惑他是招惹了谁才会死的那般凄凉,死无全尸,连个坟冢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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