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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我决定嫁给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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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暗中对峙,然后吻到一起。或许是寂寞,或许是爱情,或许是当年求而不得的遗憾。
从玄关到客厅,他们放缓了情绪,慢慢亲吻着“遥远”的彼此。
落地窗在他身后,月光铺洒,为他周身镀上银色光晕。她想起十年前在莲花乡那个晚上。
不能想,每一次都会心惊肉跳。
她忽然抱起自己的肩膀。
“怎么了,冷么?”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辉哥。”
“嗯。”他声音低沉,情愫充沛,嘴唇在她发顶摩挲。
“辉哥。”
“嗯。”他好像很喜欢她这般叫他,轻声笑了。
“你是因为寂寞才把我当女人吗?”
他停下来,抬起她的下巴,“你本来就是女人。”
他又要吻过来,被严路温柔地堵住嘴巴,“辉哥……”
他拿开她的手,“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聊天么?”
他吻过来,密吻如雨。
严路看着窗外的月亮,缓缓闭上眼睛,“辉哥……”
两人淡淡喘息。
“要不我们……就……试试……”
“试什么?”
“结婚……”
他停下来,她闭着眼睛。
“你说什么?”
“我说,要不我们就试试,结婚。”她重复道。
他喜出望外,酒醒了,笑得温柔极了。
“我又没别的男人可嫁,要不就跟你试试。她们都说结婚很麻烦。如果我们也不行,那就离掉。”
余辉侧着头,月光镀在他的侧影上。他的眉毛微微蹙起,睫毛轻轻扇动。
他轻声说:“还没嫁,就想离。——我不会同意的。”
“万一不合适呢?我们以前一直是‘兄妹’关系,那还天天吵架呢。”
“所以,我们要做男女关系。相信我,不会有这种万一。”
“你怎么知道?男女关系更难做。”
“难不难的我不知道,我就认你。”
他们在黑暗中,说着这些类似爱情的东西。
这个年纪,尴尬。父母都在催婚,她又没有别的人选。她的青春和爱情都给了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余力再去接受另一个人,把自己剖开,想想都累得要命。
还能怎么办呢?不如,就他吧。
严路想了想,说:“那好,反正我也不喜欢半途而废,我会努力坚持到最后一刻。”
“从没听过这种誓词,嫁得这么勉强。”
“那你同不同意?我决定嫁给你了。”
“求之不得。”
“那我们就找个时间去登记吧。”
“好。”
头昏脑涨,在身边人鸡飞狗跳的婚姻生活做警示的前提下,她决定要嫁给他。她一定是疯了。偶尔疯一次,也没什么。
八月十八日,秦剑与李素结婚了。
婚礼很隆重,亲友摆了四十多桌,还有没到场的。
李雷嫌弃姐姐的妆,“为什么女人结婚这天最丑?”
“你闭嘴!”
李素踹他一脚。
“就是啊,平时挺好看的,只要一结婚化上妆都变丑了,更可怕的是你们自己竟然觉得好看。”
“你还说!”
“我不说了,不说了,我儿子找我了。”
李雷钻进人群,抱起四处找他的小儿子。阳阳在他旁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雷有些不耐烦。后来两人抱着孩子挤到娘家席。
李雷给儿子剥糖,阳阳说:“别给他吃那个,不好。”
“又不是天天吃。”李雷执意剥开糖块。
儿子眼睛都亮了,糖块含进嘴里,大满足。
阳阳脸色不好,儿子躲在李雷怀里,吃得不太安心。
“别怕你妈,没事儿,有爸在呢。”
“你就惯着他吧。”
“我不惯谁惯啊?是不是啊宝贝儿子?”
父子俩难得这般亲近,到底是血浓于水。
李雷眼中溢满温柔和宠爱,阳阳也剥开一块糖。
“看,你妈也吃了。”
李雷压根儿没看她,头顶长眼睛了似的。
“我那是怕低血糖。”阳阳反驳一句,自己也憋不住笑了。
儿子看父母脸色,放心得拍起巴掌,笑进爸爸怀里。
客人渐渐到齐入座,姐姐严路和余辉是一起来的。
阳阳和李雷也有十来年没见着余辉了。
当年桀骜不驯的少年,如今成熟稳健,本就出众的样貌气质,在人群中更是显眼了。两人一到场,吸睛力十足。
阳阳对他们招手。
余辉搂过严路的肩膀,护着她挤过来。
李雷傻眼,十年前他最想靠近的人,终于找着机会坐在一起。
“姐,来,坐这里。”
李雷帮严路摆好椅子,扶着椅背等严路坐下才放手。
李雷虽说不成大器,但对家人的态度是没话说的。李雷一向对姐姐严路照顾尊重,对阳阳父母也是很有耐心,虽说意见总有不和,但他的坏脾气也都只用在她一人身上。
“辉哥,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李雷怀里抱着儿子,递给余辉一盒喜烟。
余辉抽出一支烟,李雷打火机立刻伸过来,儿子在他怀中被挤了脸。
呼出一口烟,他说:“记得,以前你黄头发。”
“对对,就是我。这是我儿子。”
李雷拎起儿子的手摆一摆,“来,叫叔叔。”
儿子有些羞涩,钻进爸爸怀里不出声。
“你们俩别抽了,熏人。”
严路一发话,两个男人同时按灭烟头。
婚礼很快开始,浪漫音乐震耳欲聋。主持人的麦克风吱吱叫了几声,终于调好了音量。
会场灯光暗下来。
一对新人跟着主持人的流程对拜,交杯,交换戒指。
新娘李素哭花了妆,新郎秦剑几度落泪,两人在众人的见证下对彼此宣誓,至死不渝,相爱永远。
人人都为这一刻感动。
严路也掉了眼泪,有情人终于修成正果。
余辉拍拍她的手背,在她耳边说:“高兴的事,你哭什么?”
他的嘴唇蹭在她的头发上,亲昵温柔。
“替他们高兴。”
“很快也会有人替我们高兴。”
他旁若无人,抬起她的下巴,为她拭去眼泪。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
“辉哥。”
“嗯?”
——你爱我吗?
是女人都想问这句话,她也一样。但她又怕听到答案,不知他是真地在爱她,还是决定要爱她。这个艰难的决定是不是让他很累,是不是需要他付出很大的努力?
她忽然不讲话。
“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要一个更大的婚礼。”
“没问题。”
手被他握在手中,却一动不动,直到手心出汗。他去帮别人挪椅子,回来后,他坐在她身后。她的汗已经干了,他的手迟迟没有再来。
李雷电话在桌子上震起来,他捂着话筒讲话,“啊?怎么不来了?已经开始了,一会儿就吃饭了,你忙活半天总得吃口饭啊!那好吧,行行,嗯,改天我请你。”
阳阳注意力一直在李雷身上,“谁呀?”
“小亮,今天帮忙出车来着,不来了。”
阳阳没讲话,不来就不来,不来才好,永远别来。
她巴不得李雷的酒肉朋友一个不剩。
新郎新娘敬酒一圈,到严路他们这里的时候,秦剑已经喝了不少,脸红了。
“来来来!我们这该怎么算呢,以后还是亲戚了!哈哈哈……”秦剑举着酒杯,冲着摄像头说。
严路也举着杯。
“我干了,你随意!”
“不用干,少喝点,后面还有那么多桌呢。”严路说。
“不行,必须干!”
说着,一杯啤酒灌进肚子,三分之一淌进脖子里。
“明天她有工作,我替她。”余辉拿走严路的杯子,一口喝干。
两个男人互相拍拍肩膀,秦剑哈哈大笑,“敞亮……敞亮……改天一起喝酒啊!以后就是亲戚了,你说巧不巧啊,以后咱们就是亲戚了!”
新郎被新娘和其他亲戚簇拥到下一桌。
余辉扶着严路的肩膀坐下来,脸上挂着和煦笑容,即使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大堂门外,是另一个世界。只有一个人站在暗中观望着别人的幸福。不多时,他掩进暗中,摘掉车前镜上的气球,扔进垃圾桶里。
似有感应,严路往大堂门口望去。
那里没人,没灯,黑着。
余辉也看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余辉。”
“嗯?”
“把你的后半生赔给我,你会不会后悔?”
他歪着头,“你呢?”
我不知道。曾经,我希望你喜欢我。后来,我希望你得到幸福。再后来,我希望你活着。
然后,我失去了所有希望。现如今,我希望你不会因为娶我而后悔?
“说不准,女人可都是善变的。”她说,“你后悔也来不及了,赔吧,你一辈子都不够赔的。”
她佯装娇嗔,转开脸去。
余辉在她身后,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一手扶着她的水杯。
“那就,三生三世。”
“你走开。”
她佯装恋爱中的少女,推他一下。
他握住她的拳头。
被他一握,她又不动了,僵得像块石头。
她该不该拿开这只手去喝水,还是一直乖乖等着给他握?
脑袋里在分裂,那只手却忠诚老实地待在他手里,好像找到了归宿,怕稍微一动,就又要开始漂泊。
夜半时分,阳阳起来给孩子盖被,床边空着。
查看过孩子,阳阳来到客厅,李雷刚从阳台关门进来。
“怎么起来了?”他问。
“看看孩子。——你怎么还没睡?”
“喝咖啡了,睡不着。”
他拥着阳阳的肩膀,阳阳闻到一股烟味儿。
“又抽烟。”
“以后不抽了。”
“总说以后,以后,说了一百遍也没见你戒掉。”
“好了好了,睡吧。”
照片被烧得只剩一角,余夏两个字渐渐变成了灰烬,飘飘荡荡落进楼下的下水道里,再也不见。
***
“今天系统出问题了,明天再来吧。”严路和余辉被告知今天无法登记,请明日再来。
两人站在民政局门口。几辆大型货车从旁边开过,声音太大,说话需要喊。
严路望着马路,等一溜车都过去了,说:“明天我来不了,有案子。”
“没关系,改天再来。”
她没讲话,还是看着大街。
她不是个爱乱想的人,但此刻,有一个想法在她脑袋里横冲直撞——他们俩或许缘分欠佳。
心烦,余辉又来电话。
“阿槐?嗯,我马上来!”
电话还没讲完,严路已经过了马路,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她把手机关掉,分外不想和他说话。即使这并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