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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和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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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绑了你!】
陆子游:“你要如何,打我不成?”
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冷倾衣不语,似在斟酌后果与压抑情绪。
“罢了,晚些等我回来再同你说。”陆子游一脚迈出门。
劲风呼啸,陆子游双臂忽然被钳住,来不及反抗,就膝弯一软,被冷倾衣丢到床铺上。
“你要做什么?!”陆子游气恼地爬起来,“好好的,又发哪门子疯!我好心好意来找你,你倒好,糊里糊涂就打人,昨晚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冷倾衣抽出箱子里的皮绳,满身杀气走过去。
“卿云……”陆子游往里躲,“你别逼我出手啊,我飞鹰已练到第八层,出手就是人命。念及你我多年情分,我才一直让着你,你别……啊啊啊啊!”
陆子游被捆得结结实实,绑在床头。
伺候少将军洗漱的丫鬟桂花,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你我多年情分?”冷倾衣似笑非笑,“来人。”
“是,将军。”桂花在外应道。
冷倾衣:“一日三餐都送到房里来,陆公子手脚不便,你们伺候他吃。”
陆子游挣扎:“冷倾衣!你以为不让我去见武林第一美人,就能比你晚娶媳妇儿吗!”
清冷冷晨雾里,桂花捏了把冷汗:敢这样当面直呼将军大名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这陆公子一人。
谁人不知冷将军威震天下,权倾朝野,六国敌军闻风而丧胆。
再者……桂花目光落在陆子游脏兮兮的鞋底上,心道:将军平日里连卧房都少叫人进,床铺整洁清香,多为亲手打理。
陆公子这鞋……
掩了门,冷倾衣在屋里换下睡袍,站在床前,没有避讳的意思。
“卿云,我的好卿云,你告诉我,我哪里说错了话,给你赔罪还不行吗?你要真把我绑在这,回头我娘找不到人,又该骂了。”陆子游蹭到他旁边。
他又道:“吃喝有人送,那拉撒呢,总不能叫我拉尿在你被窝里吧?这绸缎白虎被可是皇上钦赐的苏绣!”
月白长袍上绣金丝白虎,冷倾衣挽起雪白袖子,俯身,掐他脸颊:“憋着,憋不住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你!”陆子游气噎,片刻后,又委屈道:“一年也见不到你几日,见了又闹不愉快,卿云,是我不懂,还是你变了?”
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冷倾衣不做辩解,只道:“日后你就知道了。”
等他走远,陆子游哀嚎:自己今日非但去不成赵宅,还要毫无自由的被囚在此!
真是悔不当初,他要是晚上回来再找冷倾衣,冷倾衣说不定还像昨晚那样给他一掌就算了。
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将军要绑他,府里谁敢救他?
陆子游想了想:大概只有老夫人和老将军。
但是冷家家教甚严,冷倾衣小时原本也是个循规蹈矩之人,后来被陆子游带得才做了些出格的事。
他想,冷倾衣变成如今这样一个人,他也是有责任的。况且,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要两位老人知道,就变了味了。
到时候,冷倾衣怕是真要与他翻脸!
思前想后,陆子游觉得还是算了,转而研究起床榻摆设。
他们家跟将军府仅有一墙之隔,陆子游又从小与冷倾衣交好,留宿府内,与冷倾衣同眠的事,也有过几次。
譬如说有一年天气太热,陆子游贪恋他屋子里的凉爽清静,夜半也不肯走,赖在他身边假装睡着。冷倾衣叫了他几次,叹口气就算了。
他还记得那天月亮很大很圆,把窗前他摘来的野花都照得花色清清楚楚。
晚风徐徐,屋子里点着驱蚊的熏香,冷倾衣摇着纸扇,坐在床头看书。
陆子游偷偷看他,莫名的安心与舒适,就是不想走。
好在冷倾衣并不介意与他同床共枕,放下书,轻拍他脊背:“睡吧。”
他知道他并未真正睡着。
又有一年冬天,严寒大雪,陆子游钻进他温暖的兽皮被窝里,就再也不想离开。
屋子里还烧着银炭,与他自己那间冰冷的卧房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卿云,你别赶我走,这样的雪夜,我跑回去定要冻死。难道你忍心要我被冻死?”陆子游一向习惯耍无赖。
年少的冷倾衣摇摇头:“在这睡吧,明早不要让人看见就好。”
被子拉到最高,陆子游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眸:“看见又如何,孤男寡女倒罢了,我们两个男子还能有什么事不成?”
冷倾衣拿书卷轻轻敲他头一下,好笑且好气。
“卿云,你这床帐怎么一年到头都是白的,不觉得乏味么?”
“那你说,该如何?”
本来他只是随口一说,但冷倾衣既然问了,他就觉得该好好提提建议。
陆子游清清喉咙:“冬季本就清寒,再用素白之色更显清冷。不如多用明艳之色,譬如朱黄二色,使人一看便觉有如朝阳红霞,生出许多暖意。”
冷倾衣点点头,手中又翻了一页。
他读书与陆子游不同,陆子游读的多为自己欣赏玩味的诗词话本。
而冷倾衣读的是兵书,为社稷江山,为黎民百姓,非一己私欲。
果然下次再来,纱幔床帐便换成了温暖的鹅黄,明黄,连纸窗也贴上了两副红色剪纸,是梅花的样子。
到了夏日,冷倾衣又会换成青绿,淡蓝此类清爽之色,叫陆子游更是欢喜往他屋子里跑。
……
陆子游被绑着手脚,躺在鹅黄色大床上,想了好一会儿。
他想,本来将军府戒备森严,寻常人遁地难入,但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冷倾衣亲自交代过,允他自由来去,便无人阻拦。
但此刻,他倒希望方才有人拦拦他,不让他一大早就翻入院里找冷倾衣。
这样,他就可以先去见赵合桃,见不着赵合桃,他也能去街头的酒楼里听听戏,吃吃小酒,抛花生米玩……总之怎样都好过被囚禁至此,动弹不得。
“唉……”陆子游索性不想了,双脚蹬了几下,甩掉靴子,扭动到还残留冷倾衣体温的被子里,叼起被角给自己盖上,就睡了过去。
高大白马踏步于宫墙内,冷将军不着铠甲,不执兵刃,白衣轻靴,天资绝色,引得文武百官纷纷注目。
若不是他位高权重,少负盛名,战功累累,人称沙场阎王,此等姿色……
官员中有人轻微咳嗽。
早朝开始。
皇帝唐尧高高在上,长眉不展:“漠北兵强马壮,根深蒂固,若是强取,怕为不妥,众爱卿可有好主意?”
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柳雾,抱拳道:“臣以为,不可强取,则可智取。”
柳雾生得唇红齿白,纤腰长腿,说话斯斯文文。皇帝唐尧对他微笑点头,深觉赏心悦目:“爱卿所言甚是。”
“圣上,漠北之人多狡猾,并非能轻易智取,否则也不至于拖到今时今日。臣以为,唯有一策。”说话之人是宰相董敖。
“哦?”唐尧挑眉。
宰相董敖吐出两字:“和亲。”
此言一出,百官议论纷纷。
唐尧沉吟不语。
董敖似无意,向身旁不远处,并肩与他站在最前列的冷倾衣,投去不屑与阴毒的一眼。
“……朕登基不久,无妃无妾,并无公主可与漠北和亲。”唐尧手指无声敲着桌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董敖的一举一动。
董敖早料到皇帝的说辞:“圣上有所不知,漠北如今的可汗拓拔瑞专好男色……”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大安律法不但允许男女成婚,也允许男子与男子成婚,但一人一生,不得娶妾,除非离休。
官员们惊讶的不是拓拔瑞好男色,而是……
要说和亲的是女子,大安还能找出几个像模像样的大家闺秀。
但说是男子,官员们却不约而同望向了大安第一美男子冷倾衣。
“爱卿可有好人选?”唐尧明知故问。
宰相董敖年过四十,威武雄壮,两朝元老,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冷倾衣二十出头就与他平起平坐,颇受皇帝重视,令他心有不忿。
大安有过几朝男皇后,新皇帝从官员子嗣中从优选拔培养。
唐尧有六个兄弟,他是老七,最为出类拔萃,他的父亲是老皇帝,算是子承父业。
虽然百官眼里,都看得出唐尧对冷倾衣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太可能立他为后。
但董敖担心,唐尧不亲近女色,日后怕还是要找个男子立为皇后。
到时冷倾衣功高盖主,唐尧无子,退位让贤,让他两朝元老的脸往哪里摆?
董敖:“臣以为:冷将军为我大安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且久经沙场历练,漠北之人想必相当敬仰将军大名,若是……”
唐尧打断他:“冷爱卿是我大安第一美男子不假,但更是我朝中流砥柱,第一大将,派给区区一个漠北小王做妃,岂有此理?”
“圣上不可感情用事,切以江山大局为重。”董敖作揖道。
跟随董敖的几名官员也附和道:“是啊,圣上,大局为重啊!”
其他官员看不过去:“圣上,此事万万不可!”
“柳爱卿,你说。”唐尧懒得听他们吵架。
柳雾左右看看:“臣认为,漠北之事不可小视,冷将军固然貌美,但为显我朝重视,还需资历更胜者,如两朝元老……”
“放肆!”董敖气极败坏,破口大骂,“柳雾,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羞辱于我!”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冷倾衣尾音一凛,令人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