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恋爱故事》温柔的蝎子

2、02

　　蝉鸣依依的叫着，不知名的夏虫也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想要点一根烟，却在放到嘴上的时候放下，悠然一笑。
　　“星，星……”那，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那么清亮，那么纯澈，与想象中的一样，却在听见的时候，海童愣了，愣愣的看着孩子笑了，然后站起来，张着双臂的旋转。
　　已经很长的褐色发丝，永远宽大的病服，晶莹的眼眸，仰望着天空的笑容……
　　似乎，那一刻，有风，不是闷热的，而是凉爽的。
　　“启淼，好了，晕，知道那是星星，来，乖，坐下。”不去拉扯，仅仅只是温柔的诉说。孩子不平衡的停止，只是没有坐下，静静地，似乎已经习惯用那双眼睛看着海童。多少年后，海童回忆那一刻，依旧笑着说，那个时候的星光，最美。
　　“童童，星星……”
　　也许那一天的震惊真的很多，第一次孩子的叫唤，第一次孩子的笑容，第一次听见孩子的声音。海童知道，他是幸福的。
　　那一夜，两个人在医院的草坪上安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拖着浑身酸痛的身体加上满身是草屑的衣服回办公室，被所有护士医生笑话他的疯狂。而那一刻，海童没有辩驳，因为，他拥有了别人没有的宝贝，似乎，那无声的天使，为他而开口一样的荣耀。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脑外科的医生护士都感觉到了成启淼的变化，那安静的孩子变得任性，可却又可爱得让人不忍心责骂。
　　每天孩子会等在外科病房的门口，那充满期待的脸直到看见那个刚起床会迷糊的洪医师的出现为止，而后，是所有人都惊叹灿烂的笑容，还有一句，“童童……”。
　　每天，孩子会可爱的到外科办公室拿洪医师的饭盒，乖乖的捧着回自己的病房，甚至很“凶巴巴”的拒绝那些以前照顾自己的护士小姐，还很正经的撅着嘴叫着，“童童，一起吃饭，你，走开。”
　　每天，孩子总会可怜兮兮的拉着洪医师的衣服送洪医师出外科病房，而且还任性的每天叫着，“童童，陪淼淼好吗？”那一份可怜的样子，让所有女护士都无尽的母爱迸发。而洪医师一开始还抵抗不住，可，每个人都要回家，不可能永远留在医院，直到后来的每天安抚，看着孩子落寞的回房，留下一句，“童童，明天早早来看淼淼哦……”，谁都知道，洪医师，是不舍的。
　　当夏天走的匆忙，当秋天又来去了无痕，当街上行人都挂上了西方人的装饰，当一年的12月份即将结束的时候，圣诞节已经悄无声息的降临。
　　名俗学家又一次大张旗鼓地叫嚣着现代人的忘本，可，现代人，继续无视这一帮老头的迂腐。
　　“哟，小洪阿，今天圣诞夜，你小子也真是太走运了，今天没有值班，明天又轮休，唉，苦命的我哦……”年轻医生的痛苦，要知道，每年圣诞节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大餐的时间，也是男人进献殷情的绝佳时机，或者来场轰轰烈烈的求婚，或许，终生大事就这样搞定，“怎么，约了女朋友？”
　　“呵呵，是啊。”也许每个男人说到自己热爱的女人的时候，总是带着腼腆，带着幸福。
　　“哟，去哪里啊？”
　　“家里，她说外面不划算……”
　　“啊唷，还没进门就这么持家，老兄，有福阿。”男人之间的调侃，没有恶劣的性质，仅仅只是分享的快乐。
　　“呵呵，还好。”
　　“喂，交往几年了？”
　　“六年吧……”
　　“哇，爱情长跑阿，小弟佩服，怎么不成家呀？”
　　“嗯，事业为重吧。”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今天，似乎所有的病人也知道是节日，那些病痛似乎也退避三舍的让给圣诞老公公这位假期不休息的老人家一样。
　　“喂，那你这里的小女朋友怎么办啊？”那么多时间，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启淼与海童之间的亲密。有人还开玩笑的说启淼是海童的小女朋友，就是胸部小了点，而海童那个时候也只是微微的一笑，抱着启淼就往外走，小孩子不能听黄色笑话。
　　“嗯，我去看看……”
　　若有所思地离开，不知为何，今天，淼淼没有来送他，而海童，也是不放心的。
　　依旧是长长的走道，依旧是寂静的让人觉得这世间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最后的一间房间，最后的一扇门，轻轻的开启，静静的看着。
　　“童童的，淼淼的，童童的，淼淼的……”阳光之下，洁白的房间，如初次相遇一般的简单，风吹着蓝色的窗帘，泛着优美的弧线。而启淼，却又单纯的坐在床上，摆弄着护士们送的糖果，不再是那个曲着膝盖的少年，不再是那个安静的孩子，什么改变了他，什么又在改变这个门口的男人。
　　也许是注意到了男人开门的声音，回头，看着海童静静的看着自己，那一双晶莹的眸子，闪烁着快乐。
　　“童童，圣诞节快乐。”
　　灿烂的笑容，让海童心悸，不敢说自己会有几天不来上班，更不敢说自己这几天没空来看你。
　　缓缓走近孩子，看着孩子茫然的神色，还有洋溢着看见自己的快乐，一把抱起孩子，海童笑了，“你胖了……”
　　“童童让淼淼吃多多！”委屈的捏着自己的脸，好像控诉着还不是你让我吃得多多，还嫌弃我胖。
　　“哈哈哈，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张狂的笑，也许，孩子给与海童的，更加得多，“淼淼……”
　　“嗯？”
　　“我要回家了……”
　　“哦，……，童童明天快快来哦……”苦涩的小脸，可是依旧充满了渴望。几个月来无数次的道别，相见，可孩子依旧会说。
　　“嗯，我要好几天不来上班了……”
　　“……”
　　沉默，淼淼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动，只是紧紧地拉着海童的衣服，低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淼淼？”
　　“童童回家家，看妈妈，淼淼知道。”孩子第一次挣脱开海童的拥抱，低低的声音透着孩子的伤感还有寂寞。
　　回家，看妈妈，看朋友，这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
　　“淼淼……”
　　“圣诞快乐，童童妈妈的……”抬头，苦涩的笑着，想要灿烂，可，只有五岁孩子的智商的的淼淼，依旧悲伤。那一份是给自己的礼物，捧在手上送出，静静的，放在海童的手上。转身，躺在床上，那永远洁白的床上，盖上被子，那蜷缩的身影，甚至海童可以知道，孩子一定抱着自己的膝盖。
　　“淼淼乖乖，睡觉觉……”闷闷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敲打着海童的心脏，不知为何的心痛，转身离开，轻柔的关上房门。
　　“洪医生啊，要回家啦……”
　　“嗯。”
　　“怎么没见淼淼呢？”
　　“他睡了……”
　　“哦，也难怪了，他是圣诞节出的车祸，往年的今天，唉……孩子也许是知道什么，总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听其他护士说，好像总是坐在床前看月亮，一夜一夜的看，这孩子如果没有洪医生，洪……”
　　男人匆忙的转身，不再是走路，而是奔跑，奔跑的冲向那最后的一个房间。
　　开门，可以听见孩子依旧在那洁白的被子里诉说着什么。
　　“童童看妈妈，淼淼乖……”
　　……
　　“淼淼乖，妈妈也来看淼淼……”
　　……
　　“童童……”
　　……
　　心痛得无以加附，男人第一次粗鲁的冲入房间，紧紧地连被子一起抱住那个孩子，那个让自己心痛的孩子，能够感觉到孩子的惊吓，能够知道孩子的颤抖。
　　“童童？”看不见是谁，淼淼疑惑的问着，因为只有他，会抱着自己。
　　“嗯，淼淼，要不要和童童一起回家过节？”
　　……
　　……
　　沉默的世界，沉默的像是一樽琉璃，漂亮璀璨。
　　拥挤喧嚣的世界，被一扇玻璃遮挡，孩子紧张却兴奋得看着外面，那红红的眼睛依旧，可却没有了那份让海童心痛得寂寞。
　　“淼淼开心吗？”
　　“嗯，开心。”
　　“那以后淼淼和童童一起过节好不好，不过要乖噢。”
　　“嗯，乖！”
　　孩子的兴奋，那一份破涕而笑的快乐。圣诞节的世界，很冷，这车内，却洋溢着温暖，只属于这两人之间的温暖。
　　“你干吗？”简洁宽大的厨房，女人愤怒的叫着。原本两人甜蜜的世界，突然插入了一个如白痴一般的男孩，而这个男孩总是破坏他做好的东西，这，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容忍。
　　“葱葱，扔掉！”淼淼天真地给女人解释，还不忘把另外菜里的葱拿掉。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不要吃，别人也要吃啊。”
　　“葱葱扔掉。”坚持的叫着，一把握住女人拿着葱花的手。
　　“你干吗，你干吗……”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的叫嚣着自己尖锐嗓子。
　　“童童不吃，淼淼扔掉。”
　　“是你不要吃吧，你这个坏小孩。”一把挣脱淼淼的禁锢，撒上浓浓的葱花，女人满足的闻着葱香，离开厨房，“亲爱的，开饭了。”
　　“淼淼不是坏孩子……”呢喃的声音带着哭音，走出厨房，看着放在海童面前葱花很多的意大利面条，不知为何，淼淼充满了不甘。
　　“哗……”
　　“啊……”
　　女人的尖叫，东西的碎裂，惊慌失措的男人，还有一个静静看着一切的淼淼，“童童不吃葱葱！”
　　“洪海童，这就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吗？”女人的愤怒，女人的叫嚣，然后摔门而出的巨响，已经处于呆愣状态的海童无奈，看着一脸无辜的淼淼。
　　“童童不吃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