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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7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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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乔厉鸿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麻烦精,但现在我才发现和他一比,我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真是太能惹麻烦了。
我有种掉进坑里的感觉。
明明我才是闯祸打架的那个……
但既然乔厉鸿已经动手了,我总不能替别人说话吧,白脸的角色被他抢走了,那我也只好委屈一下,捏着嗓子扮红脸咯。
“小兄弟,你看啊,那个我们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可是我俩就是打工仔,你砸坏老板那么多桌子板凳,总不会打算让我们来赔吧?还有你以前欠了那么多账单……呵呵,我们也是小本经营,起早摸黑赚的就是个辛苦钱,你一碗面我们也就赚你几毛钱,你们白吃白喝那么久,老板都亏死了。老板亏死不要紧,但害的连我俩的工资都发不出,那就不应该了,你说是吧?”
我笑眯眯的把手放在座机的按键上:“大家和气生财,别逼我报警,好吗?”
羽绒服男以一敌二,终于还是落了下风。他已经过了最冲动的时候,现在冷静下来,已经充满了后怕。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乔厉鸿,又看了看我,咬牙,不甘心。
但还是把外套给脱了。
灰溜溜地滚了出去。
那伙吃白饭的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在我们的饭店里出现过。
羽绒服男离开后,乔厉鸿有些意外地扫我一眼。
我凶狠地瞪了回去:“干嘛!”
乔厉鸿说:“我没想到你也会说圆滑话。”
我气得直咬牙:“还不是被你逼的!”你以为你许大爷我拳头不痒痒吗?
乔厉鸿忍不住摇头笑着离开,去安慰其他被惊吓到的客人,并且在老板还没回来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地宣布了全场免单。
大家一听免费,惊恐程度立刻直线下降,虽然有些抱怨,但事情解决的还算顺利。
等刘烟枪回来后,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然后把外套给他,对里头藏了什么东西也不是太感兴趣,反正随便他处理了。不过我猜,扣除成本后,刘烟枪应该还赚了不少,羽绒服里藏的东西,价值要远比想象中更高,因为他很高兴地给我俩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当做这件事的额外奖金。
有钱赚我当然开心,但让我有点郁闷的是,刘烟枪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总是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我,而且和我说话特别客气,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总忍不住摸摸额头,怀疑是不是有谁在我脑门上贴了“小心轻拿轻放”的易碎品标志。
我是心里藏不住事的类型,起了疑就非要搞清楚,趁着店里人少的时候,把刘烟枪堵角落里逼问他。
他一开始还打死不承认,后来看到乔厉鸿出去卸货去了,他才鬼鬼祟祟地告诉我,是强哥派人故意烫伤我的。
我黑人问号脸,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强哥,而且也没什么人烫伤我的手,我是自己上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干锅肥肠的锅子……
刘烟枪翻了个白眼骂我傻瓜,强哥就是那伙小混混的顶头老大。
我一脸茫然。
刘烟枪敲了下我的脑袋,说你这孩子真是愁死我了,强哥就是梳个飞机头,胸口戴着大拇指粗的金项链,每次来都左拥右抱带俩波涛汹涌的那个暴发户,你难道不记得了?当时你还在背后吐槽他穿得土里土气来着,结果一转头,看到强哥脸色铁青地站在你身后,这事儿你总不可能忘了吧。
我立刻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想把我忽悠去做MB,非逼我陪他吃饭的那个傻逼色鬼啊。
他那天在店里还摸了我一屁股来着,气得乔厉鸿手一哆嗦,提着的塑料筐就摔在地上,十几个碗全碎了。那天如果不是立刻被刘烟枪拦住的话,乔厉鸿恐怕当场就拔刀怒起,尸横遍野了。
强哥吃完饭擦擦嘴走了,可怜我却成了那个埋单的倒霉鬼。我不就是被摸了一把吗,而且还隔着牛仔裤的,我自己都没太在意,乔厉鸿那个死洁癖!居然买了一把刷马桶的刷子,还是特大号的。那晚我下班刚回家,就被他堵浴室里使劲的折腾,痛得我嗷嗷直叫,但还是反抗无效,被他硬生生被搓下一层皮来,疼得我当晚不得不趴着睡。
那个死变态!
混蛋人渣!
我被他气得直吐血,当然了,乔厉鸿也没能讨到什么好——我对他冷暴力不合作,对他施行了长达48小时的绝交惩罚(咳咳,就是不理他,也不和他说话)。
然后乔厉鸿一郁闷,转身就跑去打电话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打给谁的,反正瞅着他气劲儿不小,冷着脸对电话那头发话施令,又不准我靠近了偷听,于是我只好远远地瞅着他翕动的嘴巴给他配旁白:
“给朕跪下!你们这群废物点心!居然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好,留你们又有何用。来人啊,拖出去斩了!”
光是想像一下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烟枪神秘兮兮地说,你猜乔厉鸿那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失忆了吗?
刘烟枪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个白痴。
我说,好,我是白痴,那你来告诉我,乔厉鸿那通电话到底是打给谁的呢?
刘烟枪语塞。
我忍不住笑,什么嘛,原来你也不知道。
刘烟枪用手指了指头顶,说:不管乔厉鸿是给谁去了电话,反正对方绝对来头不小。
强哥就是那群总是来店里吃白饭的家伙的老大,明面上开了好几家洗浴中心和夜总会,但私底下其实是给一些大佬洗钱,而且还走私毒.品,一伙人弄得特别嚣张。只可惜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刚好在交易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被警方连锅端起,苦苦经营多年的产业全都被没了,而且还连根拔起一长串的涉案者,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到现在都还在查。
刘烟枪问我,你猜猜他们是哪一天被举报的。
我嘴角抽搐地说,该不会刚好就是我和乔厉鸿绝交的那两天吧?
刘烟枪压低嗓音,凑我耳边说:你要不要再猜猜,强哥到底得罪了哪个不该得罪的贵人?
我沉默。
刘烟枪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莫非真是乔厉鸿?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于是转头对刘烟枪说,应该只是巧合吧,乔厉鸿不是失忆了吗?
刘烟枪吸了口烟,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吞云吐雾,未置一词。
我登时就不爽了。
草!刘烟枪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我说错了吗?乔厉鸿明明就没有恢复记忆啊。既然他没有恢复记忆,那他又怎么可能会有高层人物的电话号码呢。既然他不是打电话给上头的领导,那强哥的事情肯定和他没关系啊。
乔厉鸿刚好抱着一箱面粉走进来,边走边和旁边同样扛货的工人说话,两人脸上身上都同样的沾着白白的面粉,远远看过去,几乎没什么区别,完全就是个底层人民的劳苦样。
如果乔厉鸿已经恢复记忆了的话,他又怎么可能忍受这种低贱肮脏的服务员身份呢?
我脑海中的乔厉鸿,瞬间被分裂成了两个形象。
一个在我眼前进进出出当搬运工,而另一个,则是成熟稳重的集团大总裁,穿着高级手工定制的西装,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大背头,捏着红酒杯在高级酒会上谈笑风生,身后跟着无数咔嚓咔嚓的照相机快门声,全场所有的镁光灯似乎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不管走到哪里都跟着无数的眼光,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能决定上亿的合同单子。
太耀眼。
不敢靠近。
他和我实在是太远了。
身价上亿的总裁大人,又怎么可能屈尊跑来当一个小服务生呢?
哪怕只是想象一下,都觉得荒唐。
但他又确实是乔厉鸿,而且他又确实是在当一个服务生,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乔厉鸿一定还是乔失忆。
乔厉鸿不可能已经变回了乔总裁。
刘烟枪挤眉弄眼地冲我使眼色,但是我不高兴。
我讨厌刘烟枪背后暗示的那个意思。
我更加讨厌乔失忆变回乔总裁。
所以我转过头,当着无数人的面,冲着乔厉鸿大声的问道:“喂!乔厉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打电话举报强哥的啊?”
刘烟枪噗地一口水喷出来。
乔厉鸿侧头,把额头上的汗水蹭到肩膀的袖子上,再扭头看着我时,脑门儿上一块黏住的白面团。
“强哥是谁啊?”乔厉鸿很茫然地问我。
我立刻就满意了。
刘烟枪捶着胸口剧烈地咳嗽。
“不是他。”我用肩膀撞了撞刘烟枪,“看到没,他都不认识强哥是谁。我都说你搞错了,肯定不是他打的举报电话。”
刘烟枪满头黑线地看着我:“你真是…………不是他打的,那也有可能是他手下打的呀。”
我翻了个白眼:“他都失忆了,怎么可能会有手下的电话号码?”
刘烟枪也翻了个白眼:“你是猪吗?他又不是永久性失忆,脑震荡而已,分分钟都有可能恢复记忆啊。昨天不记得,但说不定今天睡一觉醒来,就全都想起来了呢?”
“啊…………好像也有这个可能性。”
“是吧,我没说错吧。”刘烟枪得意地翘起鼻子,美滋滋地抽了口烟,“劳资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居然还敢跟我犟嘴,实话告诉你吧,我看你那个大兄弟早就已经恢复记忆了。”
刘烟枪指着乔厉鸿说:“你瞧他那个灵活舒坦的劲儿,像个失忆的样子吗?如果是失忆的人,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过去一点都不好奇呢?但是他有主动问过你什么事情吗,没有吧。他晚上有做过噩梦吗,会不会突然走着走着就停下来,好像想起来什么的样子,会不会头痛欲裂,充满迷惑和思考……答案全都是一样:没有,对吧。他看上去和正常人完全没有区别。”
刘烟枪弹了弹烟灰,下结论地说:“所以啊,他肯定是已经全都想起来了,只是憋在心里不说而已,你难道没发现他是个闷葫芦的性格吗?”
我皱眉:“胡说八道,你这些全都只是猜测,谁说失忆的人,就一定会对自己的过去感兴趣呢?”
“为什么不和你聊过去?嘿,肯定是因为过去不堪回首,往事不要再提呗。往事如烟,岁月如歌。”刘烟枪摇头晃脑的哼道,“往呀嘛往事如烟过,一笑泯恩仇~师呀嘛师妹哟成人妻,绿帽心中留~珍惜眼前人,且让我们一起来把菊花宝典练~”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刘烟枪说一遍不够,居然还泡了壶茶,唱起小曲儿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去年今日,乔厉鸿心心相恋的桃花…………
那不正是小夏吗?
该死的刘烟枪,唱屁啊?
都说了乔失忆是乔失忆咯,你非要闹不愉快是不是!
我听的烦躁不已,恨不能捂住耳朵,刚好乔厉鸿一撩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我猛地一拍柜台冲他怒吼:“乔厉鸿!你给我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