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被自己蠢哭》千溪雪湖

93、真相

　　汐鸾勾唇，不屑地笑道：“既然察觉是我，为何默不作声跟我来魔界？不知道魔界的人恨你入骨么？”

　　一旁的傅千迟和伊素裳听得白商弦和汐鸾的对话，愕然地怔在那里。他们不知道眼前所看到的，究竟是汐鸾，小仙鹟还是祈霜？她像突然变成了很多人，他们分不清她真正的内在人格到底是谁。

　　白商弦居然能分辨出来么？

　　白商弦收起渚墨，风轻云淡道：“我有求于你，自然任你摆布。只要完成使命，你要我如何死我都愿意。我知我弥补不了你，故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没有怨言。”

　　“……哼，既然你已经识穿了我的计划，那我告诉你也无妨。”汐鸾哼声，目光投向傅千迟和伊素裳：“千迟，师姐，我回来了。之前骗了你们，很抱歉。”

　　傅千迟听她这么一说，才敢确认眼前的人不是汐鸾，不是小仙鹟，而是祈霜。他上来道：“你……我……”

　　汐鸾打断他的话，“有话我们以后再说。那么请吧，清言上仙。”她纤手一挥，领着白商弦走进鬼卿殿内。

　　傅千迟和伊素裳不知汐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也跟进去看情况。

　　重新坐回到骷髅头骨制成的宝座上，汐鸾，不，确切地称呼应该是祈霜。她用手支着下巴，看着站于殿下的白商弦，没有以前的咬牙切齿，也没有以前的恨意满满，声音懒散而轻描淡写：“你是想知道，师弟他变成妖物之前的事情吗？”

　　白商弦沉吟一声，点头，“是。”

　　“师弟他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现在他被束缚在妖界之中，我也想让他早点解脱。我只知道他与妖王作了交易，具体是什么交易我也不清楚。”

　　“师弟就没跟你提起过？”

　　“他只是想一直陪在我身边，护我周全而已。为了我，不惜与妖王作交易。即使他没有跟我提过，我也不清楚，但至少我还能猜测。妖王能让一个死人变成邪物，我觉得很有可能跟妖界灵物万露果有关联。再加上妖王特殊的法术，更是容易。”

　　白商弦不是没听说过万露果，自然知道它的功效。但是他还从来没听说过万露果能让人变成这样：“你确定是这样吗？”

　　“我可不确定，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想罢了。万露果虽说是灵物，但物极必反。想来妖王在师弟身上喂了不少万露果。如今他吸收了众多灵气，更是无人能敌。”

　　白商弦沉默了，那要怎么办？唉，难得她这么友善地告诉他，到头来也是白费功夫么？

　　“但也并非没有攻破之术。只要反其道而行，让它吸收进能毁灭它的力量，便能让它体内受损，到时候再经过外攻，便能收拾掉它。”祈霜娓娓道来，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像是天生的王者般骄傲。

　　“那足以毁灭它的力量是什么？”

　　祈霜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的俊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含笑：“这个你何不试试自己的力量？既然你能三番五次杀了我，自然也能对付得了师弟。好了，言尽于此，师姐，送客吧。”

　　伊素裳疑惑，难道就这样放他走了？明明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他拐来了魔界。她真的弄不懂祈霜的意图。

　　此刻祈霜没再说话，连看都不再看白商弦，伊素裳中只好向白商弦拱手道：“大师兄，请吧。”

　　白商弦又不舍地看了祈霜一眼，才跟着伊素裳出去。

　　傅千迟见他们离开了，才开口道：“祈霜，你到底要做什么？”

　　祈霜换上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来：“千迟，对不住，我其实并不想骗你。你还是叫我小仙鹟或是锦葵吧，我已经不是祈霜了。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那你为何还要假装，然后擅自跑去找商弦？”他最不能原谅的是这一点。这些年他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养大，感情不比一般人。但她醒来后第一个去找的人居然是白商弦，让他如何不气？

　　“我对他的复仇还没结束。可是经过刚才的试探，我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恨意。不是我心软，而是想到了你。你是该生气我又打算利用你来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让他痛苦。但你若生气，我便只能躲开了，我没勇气看你对我吼的样子。”

　　“……我不生气。那，你不恨他了吗？”

　　“这些年我与你活得自在，我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况且，我已非昨日的祈霜，早已经没有魔界的血统，如今我不过是个披着别人外衣过活的普通人罢了。”蔓锦葵苦笑，言语表情都像极了看透红尘般的无奈。

　　傅千迟走到她的身边，拉过她的手，轻声道：“那我们回去南海可好？”

　　“好。可这也要等把师弟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傅千迟还是有些不习惯她用汐鸾的脸对他说这番话。可他知道，此时此刻面前的人，才是最真实最完整的祈霜。

　　“嗯，我也会帮忙。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她还没说话，馒头就快速地蹦跳进殿内，远远朝着宝座上的蔓锦葵喊道：“主人，主人，你都去了哪里，害我找得好苦！”

　　“抱歉馒头，让你担心了。”

　　馒头一怔，往她身边跑的四只爪子顿时刹住了，不容置信道：“主人……你恢复记忆了？！”

　　“是呀，恢复了。千迟，我想让碧霄和你走一趟仙界。魔界与仙界上次一战，基本没剩下什么人，要再对立下去，反而便宜了妖界。既然我已经无法复仇，那么也总要为魔界争取一块立足之地。”

　　“我明白你的意思。等他回来，我便跟他去仙界言和。我想仙界在这种节骨眼上，断不会拒绝魔界的请求。如果仙魔两界能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就更好了。”傅千迟接口。

　　她笑，“还是你能懂我……”她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沉默下来，眼睛里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忧伤。白商弦原来已经认出她来了吗？只是为了配合她才假装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这么想想，自己反而像个可笑的杂耍人呢。

　　碧霄在外面找不着祈霜，十万火急地赶回魔界打算再调派多一点兵力去找，就听魅说祈霜公主已经回来，在鬼卿殿内等自己了。他心里既惊又喜，慌忙进殿。

　　此刻蔓锦葵靠在宝座上与身旁的傅千迟在聊着什么，他快步上前：“公主！”一喊又觉不妥，她都没有恢复记忆，这么唤她似乎不好：“小仙鹟，你何时回来的？”

　　俗话说，说多错多，还真没错。蔓锦葵好笑地摇摇头道：“碧霄你不必这么谨慎，其实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多亏你喂给我的血珍玉。”

　　她说什么？她说她恢复记忆了？那既是说：“公主，你真的恢复记忆，知道我是谁了吗？”

　　“自然。”

　　“那太好了，碧霄等你已经好久了。现在你既已经回来，我们即刻调整兵力，再次攻上仙界去，这次一定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蔓锦葵却没有他想像中那么情绪高涨，而是很冷静而柔和的开口：“不必了，碧霄。我想了很多，现在是我和清言上仙两个人的问题，不能再拖魔界下水。这样斗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我已经不是魔界的公主，不能再陪着你们奋战。至少我现在还能为魔界留后路，以后魔界就靠你，还有风奇和师姐了。”

　　碧霄听不明白。他无法想像那个雷厉风行，敢爱敢恨的公主会说这么一番丧气话。要是换了之前的她，早已经安排兵力杀上九重天去了。

　　“公主，你这番话是何故？”

　　“魔界有今时今日，全靠你一手撑起，我不想再让魔界重走千年前的旧路。而且，就算我想，我也没办法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介普通人，不能够和魔界并肩作战。”

　　“公主怎么说这番傻话？你永远是魔界的公主，就算失忆了，或是变成婴孩，你也是魔界高高在上的公主。”

　　蔓锦葵却不认可他的这席话：“不，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属于魔界的东西了，而且我还披着仙界之人的外表，所以你听我的吧，跟仙界握手言和。”

　　“公主，你是不是被威胁或是怎么了？”否则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样。

　　“碧霄，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情，这次，你就听我的好么？和千迟一起走趟仙界，与他们握手言和。即使不和，也要让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再说，现在妖界越来越难对付，它们迟早要对魔界下手，实在是不宜再与仙界相争。”

　　确实，几千年来，祈霜从未曾求过他任何事情。被她这么一说，碧霄实在没办法置若罔闻和一意孤行。良久他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既然是公主的话，碧霄自然会听。我这就和千迟走一趟仙界。”

　　傅千迟原本还在和祈霜商量万一碧霄不听她的劝说要怎么做，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反倒让他宽了不少心。碧霄果然如蔓锦葵说的那样，虽啰嗦但对她却很敬重爱护。

　　馒头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也突然出声说：“那你们去忙，我要陪在主人身边和她说说话。”

　　蔓锦葵抚摸着馒头背上的银色毛发，似乎被这个小东西逗乐了，唇边又挂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