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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演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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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书晴一觉睡到下午,险些把这天都睡过去。醒来还没睁眼,先叫5021给自己点杯咖啡。
“几点了?”她喝一口,缓慢地从一摊软泥变成人形。
[13:54,总裁,今日有什么安排吗?]5021已经提前代入了自己的新角色。
“嗯,去吃个饭,买两套衣服,晚上买个公司。”易书晴比它适应得还快。
[啊?]5021傻眼,[真买啊,这么突然?]
“真买,不突然。”
易书晴一边不紧不慢地换衣服,一边和它交流。“之前那十五天,我也是做了不少事的。”
“米克洛,名字来源于创始人夫妇,是一家美国电影公司。老先生前两年去世了,米娅女士精力不济,正在寻求愿意接手的人。”
“如果我们自己成立,各种手续申请都需要时间,买一个现成的小型电影公司是最佳选择。电影行业正处于寒冬,对方又急于脱手,所以哪怕我没有露面,也愿意跟我聊聊。”
“我已经差不多摸过底了,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
易书晴吃过不算早的早午饭,挑了两套正式点的成衣,打包一份夜宵,回到住处,选了个光线好的地方打开电脑。
晚上九点半,也是美国东部时间早上八点三十。
米娅女士准时出现,她系着橙色的领巾,面上有些疲态。
“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您交流,只是十三个小时的飞机实在太久,我们都希望这件事早点达成共识不是吗?”
易书晴向米娅点头致意。
“事成之后,也许您愿意收下一位莽撞的年轻人送上的道歉礼物?”
“当然,亲爱的。”米娅开始有点喜欢她了,“你打算出多少?”
“米克洛目前最有价值的是《魔探洛维尔》,你带它走,剩下的两百万美金打包,连同公司一起卖给我。”
留下的片子她其实也用不到,仅仅是为了让米克洛看起来不像个空壳。
米娅有些惊讶,不要《魔探》?她原本都打算用它捆绑米克洛一起销售,这位易小姐竟然不要?
那还剩什么?这小小米克洛也没什么品牌效应,规模远远达不到上市,也不能用来借壳。
“我必须提醒你,亲爱的,因为我身体不好,近几年都没签什么艺人,今年形式格外难熬,米克洛的演员已经散尽了。”
“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一个电影公司。”易书晴说。
“哦,好吧,只要你考虑清楚。”话到这里,米娅也不会把钱往外推,这正是一个她不觉得大赚又无法拒绝的价格。
易书晴联系一位美国律师,帮自己完成一些不需要本人出面的流程。两人飞快地敲定大致合同,米娅下线了。
忙完又是凌晨,易书晴急着要睡觉,5021却激动得直拱她。
[等会儿,等会儿,要看看剧本吗?]
在它看来,公司有了,钱也不用愁,这还有啥困难?莽上去干就完了!
“一个境外小公司,没人没势,能买到什么好剧本?就算买到,电影拍出来都没排片。”易书晴掀开被子,淡定地往里钻。
[啊?那咋办呀宿主?]5021已经快把这句台词念熟了,它觉得自己就是宿主的统元芳。
“找棵大树靠一靠。”
[什么大树?]
…
[就这个大树啊?!]5021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企业招牌。
[宿主,如果我没眼花的话,这是个卖饮料的吧!]
它指着硕大的“悦丰饮业”,实在想不到怎么才能让一个拍电影的靠上它。
“它不只是卖饮料的,还是周若白家公司的竞争对手。”
[你你你等会儿…周若白是谁?]5021满头雾水。
“目标的同事啊,抢他资源的那个。”易书晴看它一眼,“你是忘了任务信息吗?”
5021不敢吱声,它不光忘了任务信息,它都快忘了自己是个治愈系统了。
易书晴已经推开门走进去了。
“您好,有预约吗?”
“十点三十,我姓易。”
前台查过登记表,露出一个微笑,“好的易女士,这边左转九号电梯,陈董在顶楼等您。”
陈卓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有着圆润的肚腩。他坐在办公桌后仔细打量眼前的人,谨慎发问:“是你给我发的邮件?”
“是我。”易书晴说。
“易小姐,我看了您发的股票对账单,不得不说,十分惊人。”
陈卓摸摸荒芜的头顶,“说实话,这封邮件你发给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地成为ta的理财顾问,为什么要选我呢?”
“因为我不是来应聘理财顾问的。”易书晴支起手指,“请问,贵公司的CEO(首席执行官),最近有跳槽意向吗?”
陈卓脸色一变,“这消息我只跟身边几个人讲,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猜的。”易书晴笑了下,“悦丰的股票最近有些不正常的波动。”
悦丰是一家上市公司,这几月尽管收益持续走低,但至少还在盈利,可股价却远低于它应有的水平。
显然是有人在大批量低价抛售,而且走得很急。
易书晴找了股东名单,一个个看过去,这其中,悦丰的CEO要出席的活动最多,曝光率最高。自然,他的变化也最明显。
比如他不再亲自打理发型,最近一周的头发像流水线上的牛工整地舔出来。
比如他心爱的跑车不见了,却一直心情愉悦地坐公司千篇一律的公车。
比如他出席活动时超乎寻常地热情,不管对自己人,还是对…竞争对手。
当然,股价波动这么大的事,只他一个没多少股份的高级打工人,是没这份能耐的。一定还有其他大股东在抛售。
通常大股东不会轻易抛售还在稳定盈利的股票。除非,他们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
“盛利有动作?”易书晴以肯定的姿态发问。
陈卓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回答了一切。
盛利正是周若白家的企业,目前饮品业的龙头,它似乎并不满足于此,董事长周健宁最近频频出席各种活动,朝各界大佬暗送秋波。
悦丰是盛利的老对手,过去时那种。全盛的悦丰也曾和盛利分庭抗礼,仅管很短,但也算辉煌过。
陈卓年轻时有点本事,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踩中风口一朝化龙。后来他老了,没了年轻时的拼劲儿,企业都交给ceo打理,自己沉迷养生。
现在被盛利逼到墙角,他的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只能一边努力压消息,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和股东来往。
盛利来势汹汹,在极短的时间内先抢了他的供应商,又占了他的铺货渠道,还挖了他信任多年的执行官。现在消息灵通的大股东们纷纷套现离场,剩下小股东也多少察觉不对,悦丰上下气氛紧张,人心惶惶。
“易小姐提起这个,莫非你有办法?”陈卓自己都愁得茶饭不思,却还是把希冀的眼神投向易书晴。
不懂金融的人很难想象易书晴那份股票对账单的含金量。
上千次交易,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从五万到三百八十九万,短短五天,七十七倍。
陈卓惊为天人,如果不是这玩笑似的五万美元,而是五百万,五千万,五个亿……嘶——
而且全是超短线操作,有些股票的买进卖出甚至就在同一分钟!
在股市里,这种手法是极其困难的。
股票会是波动的,就像海浪,大浪来时会有很多预兆,人们往往能轻易预知。
但平常的浪呢?
就发生在这一秒,下一秒,一呼一吸间,连鱼儿都不会惊动的浪呢?
谁能在这样的浪花中精准地踩中低垂的时机,又在顶峰的瞬间抽身而去。
谁又能在这样一片海中,短短五天抓住几千朵这样的浪?
陈卓突然就有了股莫名的信心,“易小姐,不知有什么教我?”
易书晴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陈老板,敢不敢和我签一个对赌协议?”
“什,什么对赌协议?”陈卓莫名紧张,咽了咽口水。
“你给我CEO的位置,我们以半年净增益对赌,就百分之二十吧,赚了归我,亏了我给你填上,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这提议很疯狂…但实在诱人!陈卓只觉得面前被放了一块喷香的蛋糕,他馋得口水快流出来了,仅剩最后一丝理智在思考是不是陷阱。
“这,易小姐,不是我不信任你,实在是…事关重大。”
“哦?”易书晴挑眉,“觉得没底?那要不要赌百分之百?”
“这这这…恐怕不行,哪怕我不在乎,别的股东总要分红。”陈卓连连摇头。
“那您是觉得,我可能是盛利派来的卧底?”
“……”陈卓没说话,他不愿这么想,但他不得不考虑。
“所以纳斯达克(美国证券交易协会自动报价表)在配合我演戏?”
“…”自然不能。
“我一边一天挣几百万一边想不开去当炮灰,搭上自己就为了拖你们下水?”
“…”显然不像。
“或者我是双簧演员,账户操作者另有其人,盛利在有这种能人的情况下一不叫ta做空你们,二不想着翘杠杆挣钱,反而跑来跟你玩无间道?”
“……”陈卓动摇了。
事实上,以易书晴表现出的水平,她就是不打对赌,开口就要接管他的个人资产,当他的金融经理,还必须拿底薪加百分比提成,陈卓也会颠儿颠儿地同意下来,生怕人家后悔。
他自己的公司分红也算个人资产,现在还有对赌协议托底…才半年,易书晴就算能扭转局势,又能挣多少,先让她挣,半年后重新签一份优渥的工作合同也行啊。
进一步说,如果她能救活悦丰,光自己那些股票增加的市值就不知要多少亿,往长远看,更是保住了养老饭碗!
这么一想,瞬间胸不痛了胃不疼了,连头发都迎风飘扬了,也就易书晴空降CEO这个职位会有些阻力。
对面的女人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挑了挑眉毛,“陈董,考虑得怎么样?”
陈卓赶紧收回视线,摸了摸肚子上的肉。阻力…这是小事儿,她实力摆在那,只要把易书晴放在那个位置,剩下的事她自己就能解决。
倒是这协议…自己一个人吃下显然“不道德”,也不保险。
他还要再找几个大股东,易书晴以她的能力为合同托底,他以自己的分红为其他股东托底。
这样,易书晴拿走利润时,自己用合同外的分红向股东们稍稍让利,她赔付钱款时也不至于叫自己被其他人当成叛徒。
前前后后这么一思量,陈卓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他猛地一拍桌子,“易小姐,我信你,我在悦丰的股份一共百分之三十四,我们就拿这个数字对赌。”
“如果半年后悦丰的收益增长,该是多少我一分不少,还会给你一笔额外的报酬,但如果比现在低,也希望易小姐能履行承诺。”
“自然。”易书晴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陈卓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握了上去,“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