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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百年前:青涩 ...

  •   【通告:本镇发生的案件尚未侦破,犯人动机不明且仍然逍遥法外,请民众在犯人捉获以前,注意自身保护,夜晚锁紧门窗,不要单独行动】

      此消息通过报纸,一日之内传遍了整个小镇,一时间人心惶惶,当地教会即刻安排腿脚不便的老人们由专人照顾住在一起以确保安全。

      杨维安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他认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谁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早已逃出了小镇。

      “你这段时间在学校住,不要回家来了。”杨维安把早餐端上饭桌。

      “怎么了,您不是不介意那件事吗?”

      “我这是为了你好,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爹交代。”

      杨徵拎着书包走到书柜边,把所有可能需要的书都装进了书包,她虽然并不害怕这所谓的在逃凶嫌,可她也不得不听从长辈的话。

      “那您也小心些,我把自行车骑走喽?”

      “路上注意安全。”

      从小路转向阔路时有几颗小石子给杨徵添了些麻烦,沉重的书包在前筐,车头遭遇颠簸使得车身晃了晃,所以骑上平坦的阔路后杨徵立刻停下车,把书包背到背上。

      “需要帮忙吗?”

      杨徵身边闪过一个骑车的人影,对方在杨徵前方三米处停下,是莫里斯先生,他今天的穿着郑重典雅,深灰平纹的三件式西装,收紧的腰部很符合这个年代男性对于倒三角身材的追求。

      莫里斯调转车头与杨徵并排,询问能否帮她分担重量,刚才看到她有些摇晃,这样很危险。

      “那你会迟到的吧。”杨徵没有答应,而是邀请莫里斯先生同行。

      “不必担心。”

      “话说,你今天打扮的这么正式,不是乘小火车更加方便吗?”

      “距离不远,况且杨小姐自己也不是骑自行车吗?”

      “这算个人爱好。”

      “那我又怎么不是呢?”

      途中,春风拂面,杨徵忽然想起她舅舅何文伯,她少时总和他混在一起,他的性子与杨徵的母亲何蕴截然相反,虽然表面上是传统书香门第少爷温文尔雅的模样,可实际上,他经常带着杨徵在后院爬树、舞剑。

      记得有次杨徵刚爬上树,坐在枝干上吃糖葫芦,母亲突然找来了,大抵是教字的岑先生到了。

      何文伯着急忙慌地把地上的剑踹到一旁,不知道怎么解释,干看着姐姐走到他跟前询问杨徵去哪儿了,焦灼之时只听身后树干上小人突然大喊。

      “妈妈,我下不来了,舅舅在想办法救我呢。”

      何蕴这才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用四肢抱着树杈动弹不得,吓得她直拍手,跟着她的下人赶忙去找来身强体壮的长工帮忙,这才把杨徵从树上抱下来。

      一落地,杨徵硬是挤出了眼泪,扑到何蕴怀里痛哭,然后偷偷给站在后面的何文伯使眼色。

      【这小丫头还真有两下子】

      何文伯向杨徵投来佩服的眼神,这场闹剧就此收场,幸好何蕴并没有注意到地上的刀剑,也没有多问杨徵在树上的原因,不然杨徵大抵是没机会再与她亲爱的舅舅来往了。

      岑先生走后,何文伯来找杨徵,问她是怎么处理糖葫芦的。

      “丢到院子外头去了,这时候大概早就被野狗叼走了。”

      “下次咱们得小心点了,要是被你爸妈知道,姐姐她怕是要把我踢出族谱了。”

      “放心放心,就算舅舅你被踢出去,我也会对你好的。”

      “小家伙,你惯会拿我开玩笑。”

      现在想来,当年多亏有何尽伯带着杨徵玩儿,使得她没有成为柔柔弱弱的姑娘,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免受他人欺负。

      杨徵明白,她可以做温良恭俭的女孩,但绝不能是软弱无能的,这是舅舅教给她的,没有人有权力依照性别制定出标准,活在这种标准下的人是可悲的。

      “可怜人太多了。”何文伯把肉菜夹到小杨徵的碗里:“小徵你觉得呢?”

      “舅舅的意思是有人深陷苦难?他们具体是谁呢。”

      “都有可能,不过,有人为悲哀开脱,有人找不到出路,最终把一切问题归咎于时代,就这样。”

      “我有点不明白了,咳咳。”小杨徵呛到了米饭。

      杨赴兴严厉道:“吃饭不能讲话,还有,女孩子要有坐相,小徵。”

      ——

      “杨小姐,你还好吗?”

      杨徵的骑速越来越快,裙摆紧贴她的膝盖,别在耳后的头发零落地享受晨风,压根儿听不见莫里斯在说什么。

      苦了莫里斯,差点跟不上杨徵突然的加速,合身的衬衫变得褶皱,特别是胸前的部分,紧绷了两三颗纽扣。

      “你到地方了。”杨徵终于刹住车,回头对莫里斯说,“是从这里下去吧。”

      “是的,但我今天想和你一起去上学,好吗?”莫里斯轻喘着,露出请求的眼神。

      “我说过,这样您会迟到。”

      莫里斯不甘这么快被拒绝:“你知道的,最近很危险。”

      “您也很担心那件事吗?”杨徵不以为然:“不用太在意的。”

      “如果囚犯看到你的外表怎么办?如果他认为你看到了整个过程,他会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莫里斯无法冷静下来,自从那晚之后他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似下悄悄打探案件的进度,他控制不住对杨徵的担心,发自内心的想确保她的安危。

      杨徵安静的看着莫里斯说话,没有插一句话,等待他自己停下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

      在莫里斯眼里,杨徵的表情是那样的冷漠,自己的一厢情愿让她困扰了吧,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关心。

      莫里斯对于情感从不是木讷的,他清楚自己情绪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就是眼前的这位来自东方的小姐,她就是答案。

      初见那晚没有月亮,而杨徵独特的气质对于莫里斯来说就如月色般朦胧,让他莫名产生出好感,是无法形容的吸引力,她乌黑的头发仿佛在无形中纠缠住了莫里斯的心脏。那是他第一次故作镇定,以往他从不需要故意让自己严肃。

      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分离的黄晕,莫里斯觉得自己手里的光源显得如此黯淡,缺少了生气。

      “那我先走了。”莫里斯推着车走下弯道,本以为自己能就此潇洒离去,可双腿还是诚实地停滞。

      他逼迫自己露出微笑,叮嘱:“那么,注意安全。”

      杨徵微微颔首,她刚才并没有着急离开,因为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莫里斯失落的表情,为做补偿,她放声喊道:“你几点结束工作?我会在学校门口等你。”

      莫里斯整个人懵懵的,颤抖的嘴角上扬,又害羞地抿住嘴唇。

      “啊,我大概会在五点半离开学校。”

      “好的,我知道了。”

      杨徵和莫里斯挥挥手,骑车离开了,莫里斯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里。

      【她,太难以捉摸了】

      杨徵一路向前,她的脑海中自动描绘出莫里斯先生的身影,无需回头。

      ——

      杨徵漏记了一堂课,它在四点十五分开始,杨徵下课一看时间,知道快要赶不及了。

      杨徵首个收拾好书本,塞到赛茜怀里,请她帮忙带回宿舍,然后避开人群绕到停自行车的位置,挪出自己的那辆。

      五点过五分钟,杨徵脚下的踏板尽力工作,车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裙子被事前折短,一角用发绳绑好,为防止速度太快,裙边被卷进车轱辘。

      杨徵顺着坡度滑入小道,已经可以看到学校的侧面了,她伸长脖子,目光从未离开校门的方向。

      拐弯,莫里斯便出现在杨徵的视野中,他的外套脱下了,整齐对叠地搭在小臂上,他低头盯着手表,看来他等了很久。

      离莫里斯不到十米,杨徵下车整理好裙摆,把发绳暂时系在手腕上,一抬头,发现莫里斯正看着自己,他大抵听到了自行车的声音,知道杨徵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我也是刚到。”

      莫里斯从岗亭背后推出他的自行车,没有注意到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头,直接踩到了上面,莫里斯顿时脚下一软,车身紧随着侧翻。

      “小心!”

      杨徵前一步搀住摇摇晃晃的莫里斯,他下意识握住杨徵的肘窝,几乎要扑到她的怀里。

      莫里斯竭力保持平衡的样子在杨徵眼里格外可爱,杨徵护住莫里斯的后腰,他最终脱力。

      莫里斯一边道歉一边后退,杨徵突然蹲下身抓住他的脚踝,莫里斯触电般的伸手阻止。

      “不要碰那里。”

      杨徵“唰”的松开手,站直身体:“扭到脚了吧。”

      “嗯,不过没事的。”

      “这双鞋似乎不合脚。”

      莫里斯解释是新的鞋子,所以会有点不合脚,杨徵询问他能否骑车,不如她载他回去,莫里斯拒绝了。

      回到家门口,杨徵径直开门进屋,没有理会落后的莫里斯。她从卧室里取来毛巾,又从冰柜里拿出冰块,跑到邻屋找莫里斯。

      开门的是莫里斯,他的表情不太对劲。

      “去坐好,我给你冰敷。”

      莫里斯低头看见杨徵手里的东西,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他的手抵在门框上,挡住杨徵的视线。

      “等一下,好吗?”杨徵知道莫里斯的意思,主动转身在门外等候。

      很快,莫里斯打开门,杨徵跟着他进屋。

      “拉尔森呢太太不在家吗?”

      “她可能出去了。”

      杨徵半蹲在莫里斯身前,抬头问他,碰到他的脚踝没事吗?

      莫里斯犹豫着,双手后撑着嵌入沙发的空隙,好像花了很长时间做建设。

      “如果你难以接受,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是想关心你。”

      “不...不是的。”莫里斯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徵见莫里斯迟迟给不出明确的答复,干脆直接撩起他的裤脚,尝试着触碰那清白的脚踝,杨徵再看一眼莫里斯,他的蓝色眼睛如明镜般映着她的脸。

      杨徵的拇指伸进莫里斯的袜子,察觉袜口处是湿的,莫里斯内踝处有些红,余下点凉意。

      杨徵淡定脱下,悄悄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就此作罢,可是心里有数。

      刚过五分钟,莫里斯就拿过杨徵手里的冰敷物品,请她坐下,他不好意思这样麻烦她,莫里斯认为保持蹲姿是很累的,更何况杨徵是女士、是客人。

      “我自己来吧,不能一直麻烦你。”

      这个傍晚,他们聊了很久,直到杨维安发现了杨徵本应该骑走的脚踏车停在院子里,凭借直觉寻到了莫里斯的家,把杨徵带了回去。

      拉尔森太太从姐妹家回来,手挎包里是对方赠予的小礼物,她打算带给莫里斯看看,是很漂亮的手工艺品。

      她换上拖鞋,把外衣挂在门口的衣挂上,突然,脚上感觉凉冰冰的,她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另外一件大衣在滴水。

      “谁把冰水瓶和毛巾放进我的外套里!”

      莫里斯在楼上听到祖母的叫喊,尽快得扶下楼梯。

      “抱歉!我忘记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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